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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两枚戒指

向阳乡向阳村的李富、王玉发盗卖耕牛被乡派出所拘留。派出所长王大柱和干警小杨、小马正加紧搜集证据,准备第二天把犯罪嫌疑人送到县公安局。

李富的媳妇吴美容见派出所动真格的了,忙找当农业站站长的哥哥吴建国去说情。吴建国讥笑妹妹见识短:"都什么年代了,还凭熟面孔上下嘴巴一动就放人哪!这时候不动真格是不行啦!""那,他王大柱要不吃这口咋办?"吴建国趴妹妹耳边说了几句,吴美容不住的点头,一路小跑回到家,又急忙来到王大柱家。大柱媳妇田玉花正做饭,见吴美容进来,就明白是为她丈夫李富的事来的,嘴里却说:"他婶,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俺娘家哥哥从南方带回来几个金戒指,我寻思你准喜欢,就跑来了……你看看,24k金的呢,成色多好!""好是好,可是俺那口子一个月挣那一脚踢不倒的几个钱,拿啥买?""提啥钱哪,这是老妹送你的……"说着,把戒指套在田玉花的手指上。田玉花忙推脱:"别,别,这样不好……""你看看,咱乡大小干部的家属谁不是手上有,脖子上有,耳朵上还有哇!就你连一件金器也没有。再说咱们邻邻居居的谁和谁呀,李富的事还全靠大柱兄弟帮忙呢!""晚上回来我和他说说,看看……""其实就是大柱兄弟一句话的事,他要给压住不往县公安局报,上面能知道?好了,这事就拜托你了。"田玉花为人热情,肯帮助人,就是爱贪小便宜,王大柱没少批评她。

晚上,王大柱一进门,就大声嚷道:"娘子,炒的什么好菜,这么香?""哼,馋猫鼻子尖!看你劳苦功高,今晚犒劳犒劳你这个大所长!""谢谢娘子!来,上菜!肚子里早咕咕叫了!"王大柱脱下警服,挂在墙上。

"有件事,我想求你帮忙!"

"什么事?""你得答应保证帮我,我才说……""啥事啊?搞的神神秘秘的!""你说到底帮不帮?""帮,帮就是了!"

"李富的事,能不能由你处理,不惊动上面……""这……""这什么,行还是不行?"

"怎么,走夫人路线了?哈哈,看样子我要不答应,这桌好菜怕是……"王大柱掰下一条烧鸡腿边吃边说:"忙,可以帮,不过,他……李富……"田玉花急忙把戒指给丈夫看:"这是吴美容送来的,24k金的,值一千多呢!""你喜欢吗?""我也是女人,咋会不喜欢?你答应了?"

"你都把戒指戴上了,我还能怎么办?咋也不能从你手上撸下来再送回去吧!"玉花满满倒了两杯酒,"大柱,你终于想通了。来,今天,我陪你喝两杯!""等会再喝吧!你不说戒指我倒忘了,今天下午,在西岔村抓赌,没收了一个大戒指,重四钱多呢!是外地一个赌鬼带来的,听说是什么斯里兰卡出产的,放在我的提兜里,忘在派出所的椅子上了,我得去取回来。""哎呀!这么贵重的东西,快去取回来,让我也见识见识。"王大柱出去半个 多小时,取回来一个大戒指。

田玉花和王大柱碰了两杯酒,趁着酒劲,她又提了个要求:要用吴美容送的戒指换丈夫带回来的斯里兰卡大戒指。

"不行!玉花,你不能把我往绝路上逼呀!万一人家知道了,我这所长还能当得成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外人怎么会知道呢?再说那赌徒不是已经放走了吗?""已经处理完了,放走了……""一个萝卜一个坑,不会有人知道的。再说没收戒指时也没人称几钱重哇!"大柱语重心长地说:"玉花,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这样得寸进尺早晚会出事的……""我也知道这事不怎么地道,可你想啊,人家女人都披金挂银的,我可连铜戒指都没戴过呀。我寻思,咱就干这一次,把这大戒指换下来,再去加加工,连项链耳环都有了,我也就满足了,再不……"大柱在屋里走了两个来回,当走到田玉花面前时,他说:"玉花,你保证,只有这一次,以后不再……"玉花见丈夫答应了,"啪"地在丈夫的脸上亲了一口:"你放心好 了,我要再得寸进尺就不得好死……""好了,那,你把这个戒指给我,我这个给你。你收好了,这几天先别找人改,等过过风头再说。""放心吧,赶紧睡觉,不早了……""你先睡吧,我得上李富家一趟,咱们既然收了人家的东西,就得帮人家的忙啊,我去和他老爹商议一下。"王大柱刚走,隔壁王玉发的老婆金兰一推门进来了。

"你……"田玉花平时就对她没有一点好印象,又见她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挺不满意。

"吆,我是来贺喜的,听说所长夫人走道摔跟头捡了一捆钱,买了一个斯里兰卡重四钱多的大戒指,想来见识见识!""你,胡说!"田玉花的声音都颤抖了。

"所长太太,怎么说话都变音了?别紧张吗!""我紧张什么?凭什么紧张?""哈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外人怎么会知道,可我金兰也知道,这就叫老天爷饿不死瞎眼野鸡,该我不破财,该我家王玉发没有牢狱之灾,哈哈……"金兰歇斯底里地大笑。

"你,无耻!"

"哈哈,我是无耻。可你丈夫收受贿赂、贪污赃物、徇私舞弊这三条罪状并罚,后果会怎样,你想过吗?""你血口喷人,你空口无凭,你……""我空口无凭,这是什么?"金兰从兜里掏出一盘录音带,放进录音机里,按下了放音键,里面传出王大柱和田玉花商议换戒指和王大柱说要去李富家的对话。

看到田玉花越来惨白的脸,金兰又说道:"要想给王大柱留条路,那就听听我的条件,难道你不想听吗?""什么条件,我想听听。"随着话音,王大柱走了进来。

"既然你王大所长想听,咱就说说。其实很简单,一共三条:第一、立刻放了王玉发。二、明天给他平反,他不是盗窃犯,是派出所误抓。三、以后,我们不管干了什么,你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准管。"看到金兰得意洋洋的神气样,王大柱眼中喷火,他把拳头举起来,又轻轻地放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放肆!""哈哈,我放肆,好吧,你不怕……"田玉花扑到丈夫的怀里:"大柱,是我害了你,刚才,咱们吃饭时候,她偷偷录了音,现在来要挟你。是我害了你呀!""明白了吧,王大所长,我金兰无利不起早,明告诉你,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一切都好合计。"见金兰在丈夫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田玉花肠子都悔青了,她一边痛哭一边说:"大柱,我好后悔,假如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再不贪便宜了。"王大柱用手巾给妻子檫干眼泪:"你以后真的不再……"田玉花认真地点点头:"真的!""哈哈,想的倒美,告诉你,如果不答应我的三个条件,你的后半辈子就得在监狱中度过,你媳妇呢,就得尝尝守活寡的滋味啦!""看来只得听你的了!"王大柱无可奈何地说。

"什么?你……"田玉花愣了。

"好,你是明白人,你对得起我,我也保证对得起你!""不过,下午,王玉发已经承认偷牛了,一共偷了八头……"金兰一听,火了:"什么?那两头牛准是背着我偷的,卖钱给哪个小老婆了,我只收到他们卖的六头牛钱一万一千五百元……""好了!"王大柱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是先听听我的三个条件:一、磁带你可以随便交给公安局、检察院、法院,而且多翻录几十盘,交的地方越多越好。二、这个案子我会一抓到底,也要谢谢你,你帮我们提供了王玉发他们盗窃的证据。"王玉发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微型录音机,关上录音键,又放回兜里。"三、我们现在要睡觉,请你出去!"金兰一走,田玉花急不可耐地问丈夫:"怎么,你不怕她?"王大柱笑笑:"咱走的正,行的正,怕她干啥?""那戒指……""看你急的,告诉你吧,我回来后听说你已经收了吴美容的戒指,想马上退给她,怕你转不过弯来,就编了个抓赌没收个大戒指的故事,我那时不是去派出所取戒指,而是到西街商店买了个5元钱的镀金戒指。你细看看就能看出来,虽然外表差不多,可没有纯金的柔软,用指甲盖绝对划不出印来。""那吴美容送来的那个戒指呢?""刚才,我已经和小杨一起给她送回去了。"

田玉花用手指头点了一下王大柱的脑袋:"你呀,真鬼!""哈哈,还有鬼事呢,吃饭时我就发现后窗外放着台录音机,想揭穿她,又琢磨,正好,让她录吧,录完,好让她帮忙劝媳妇!"猎熊天刚蒙蒙亮,中学生田小刚和吴大力就悄悄离开家,和等在村头的两位城里客人会合后,向黑瞎子沟走去。

他们要为省城的动物园捕熊。拿着省林业厅介绍信的两位叔叔答应,每捕到一只活熊,就付给他们5000元劳务费。田小刚曾和父亲捕过熊,他和好朋友吴大力一商量,决定接下这个活儿,既可以练练胆量,赚了钱还可以捐给患尿毒症的班主任王老师。

经过三个小时的跋涉,四个人终于赶到了黑瞎子沟。城里来的两个男人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呼哧呼哧”喘粗气。小刚和大力顾不上休息,放下背上的工具,开始寻找黑瞎子藏身的 “仓”。

大力发现在一棵三人合抱粗的柞树约两人高的地方有一个洞,洞口挂着霜雪。小刚过来一看,乐坏了:“没错,这树洞里准有黑瞎子!”

黑瞎子冬天钻进树洞里冬眠,整个冬天不吃也不喝,山里人称这为“蹲仓”。

黑瞎子蹲的仓有三种,洞口在上面的叫天门仓,在树根进出的叫地门仓,有天门又有地门的叫双门仓。小刚围着柞树转了一圈,见是个天门仓,就爬上附近一棵碗口粗细的榆树,在树梢上拴了根绳子,四个人用力把榆树稍拉向地面,使树干呈弓状。这是小刚和爸爸学的 绝活,叫“挑杆儿”。套子拴在树梢上,碰到机关,树梢弹起,树干伸直,猎物就会被吊在空中,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脱。

安完“挑杆儿”,小刚让城里来的叔叔躲远些,自己抡起斧头“叫仓”。七八斤重的斧头砸在树上,发出“嘭嘭嘭嘭”的声音,一连敲了几十下,黑瞎子才被震醒,从树洞里传出极不耐烦的低吼声。大力接过斧子又敲了好一会儿,黑瞎子还是没出来。两人只好砍来一些树枝朝树洞里塞,黑瞎子接过树枝就欠起屁股往腚下放,屁股下越塞越多,黑熊的头慢慢露了出来。黑瞎子看到搅醒它好梦的竟是两个孩子,火了,挣扎着往洞外爬,无奈洞口太小,急得它“嗷嗷”直叫,眼看黑熊的大半个身子都从树洞里挤出来了,大刚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取出一个馒头,扎在一根木棒上,递到黑熊面前。黑熊已经几个月没吃东西了,见到香喷喷的白面馒头,哈拉子当时就下来了,忙伸出爪子接过,想也没想就塞进嘴里。黑熊吃完了,小刚又递上了一个,一连吃了四个,当黑熊又伸手接的时候,它的 大半个身子已钻出树洞,再一伸爪子,身体的重心便向前倾,一下子从树上摔下来。摔在地上的黑熊没爬起来,却“呼噜呼噜”打起鼾来。原来,它吃的馒头是用酒精浸泡过的。黑熊醉倒了,被四马攒蹄捆了起来。

躲在远处的两个男人见黑熊被捉住,急忙跑过来,矮个子男人伸出大拇指,“行!小小年纪真了不起,我们佩服!”

“叔叔,这黑瞎子抓住了,这钱……”

“钱,你们放心,我们咋说就咋做,等把黑瞎运回村里,就给你们钱。”

“那好吧,我这就回村里套爬犁。”大力说着就要走。

“不用,我们有办法。”矮个子忙拦住大力。 “叔叔,它少说有七八百斤,我们又抬不动……”

高个子打断大力的话,“放心吧,你们准饿啦,我们带着吃的,咱们先吃了再说!”说着拿出饼干和矿泉水,递给小刚和大力,“来,吃饱了再说!”

大力和小刚早就饿了,见有吃的,也不谦让,狼吞虎咽吃起来。吃着吃着,大力觉得眼皮抬不起来,身子一歪睡着了。小刚见大力睡了,也摇摇晃晃坐不住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们,这水里有……”

“哈哈哈,算你小子聪明,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哥俩根本不是动物园的,那张林业厅的准捕证也是假的。我们就是想要熊胆、熊掌和熊皮,这三样东西拿到城里能卖几千元呢!等安眠药过劲,八成得明天早晨,到那会儿我们早远去了。五千块?五分钱你们也捞不到哇!别说你们两个黄嘴丫子没褪的小子,就是大老爷们也让我们骗了十几个……”

“得了,别废话了!你没看这小子已经睡着了,赶紧扒熊皮吧!”

矮个子拿出把尖刀,刚要下手,忽听一声大喊:“住手!”随着喊声,一截木棍打飞了矮男人手里的刀。

“你……”两个男人愣住了,已经睡着的田小刚站了起来。

“哼,你们不让大力回村套爬犁,又一个劲地劝我们喝水,我就知道这水里有鬼,守着你们又没法通知大力,只得假装喝水,再偷偷吐掉,果然,你们真是坏蛋!”

高个子朝矮个子使了个眼神,两人一齐朝小刚扑来,小刚朝后一让,两人都扑了个 狗抢屎。

高个子爬起来,手里多了截木棒,他恶狠狠地喊道:“妈的,快上!从后面上,咱们两面夹击,看他往哪里跑?”

矮个子从后面向小刚逼过来,小刚见没有退路了,就侧转身,稳稳地站在那里,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渐渐靠近的两个男人,五步、四步、三步、两步……矮男人伸出手臂想搂小刚,高个子也举起手中的木棒,这时,小刚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出去,与此同时,“唿”的一声响,榆树稍崩了起来,两个男人一起被“挑杆儿”撅了起来,头朝下吊在半空中。到这会儿两人才知道,小刚是故意引诱他们上钩,让他们自己往“挑杆儿”的机关跟前凑。

在林业公安局,两个骗子承认了他们用私刻的公章骗猎了二十多头黑熊获利十多万元的罪行。

小刚用智慧和胆量猎到了“两只熊”,受到公安机关的表彰,县林业局决定奖励他5000元。

后来的事我不说大家也准能猜得出,小刚把奖金全部捐给了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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