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洛熵和沉弦脸色，还好，都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倒是坐在身后的君夜满腹心事的样子。这家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路出那种表情？
“喂，君夜，你怎么了？”我用手肘撞撞他。
“我……”他欲言又止。
沉弦扭过头，神色中是隐藏不住的担忧：“夜，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萧君夜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我们三人，语气显得有些压抑：“相府被抄了，理由是洛丞相通敌卖国。现在，正对洛相全国追查。”
洛熵神色一滞，随即眼中像是升起团团大雾，遮盖住了所有的情绪。
“怎么会这样？”我扭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萧君夜，才发现他脸上是少有的沉重。
“你府中的一些人已被我好生安置了。”
“多谢。”洛熵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的相识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我宁愿他生气，他困惑，他焦急。可现在，眼前的他平静的更让觉得不安。
身后传来一声更重的叹息，君夜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擎轩军副将叛变被镇压后，十万擎轩军死伤近三万，其余的，全部充归朝廷……”
一阵马的嘶鸣声响起，沉弦勒紧马缰，各种情绪从脸上纷纷闪过，最后，沉淀下一层厚厚的悲哀。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愣在原地。原来，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相府被抄，擎轩军叛变……我们四人在马背上互相沉默着，任凭心中露出一个大洞，然后阴冷的风没有任何隔设的刮入。
“现在，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先回我府上再说。”萧君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洛熵继续沉默，算是默许。而沉弦……我看向他，只见他深深的低下头，身影显得是那么孤寂。
“弦，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擎轩军对你来说就像是你的生命。但是现在，你身不由己，先回去。”萧君夜的眼神忽然变得好犀利。
沉弦不再说话，只是扬起马鞭，扬起一阵尘土……
入夜，玄雀大街已褪去一日的繁华，安静如同睡着一般，燥热的空气中也四散着淡淡清凉。
这时，空旷的四周传来突兀的马蹄上，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路旁的一家酒店的店小二正准备打烊，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眯着眼看向声源处，忽然一阵沙尘飞起，店小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即喃喃道：“赶那么快干嘛，去投胎啊！”
烛火飘摇的街道尽头，模糊的人影已渐行渐远……
“青青，你还撑得住吧。”萧君夜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处，痒痒的。
“嗯，我还好，还要走多久？”
“大概还有过两三个时辰，累的话你可以先睡一会儿。”
“不累，没关系。”我有些疲惫的说道，目光却不自觉的飘向最前方的那两道背影，心里变得更加酸涩。我现在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我现在，只能看着他们压抑自己，压抑内心深处的情绪。
我终于疲惫的闭上眼，只是，我却不想哭。泪水，又有什么用呢……
等我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深蓝色的空中渲染着大片橘红，交织成一幅迷离的画面。
雅文山庄的别馆烟波居渐渐出现在微蒙的的阳光下，我睁着沉重的双眼，心中却是一片清明。两年前，我也曾到过这里，也是在这个季节。时光飞逝，两年后的我再回到这里时，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烟波居门口，洛熵一脸倦意的站在那里，在看到我和君夜时，脸上不觉露出一丝释然。
下马后，萧君夜看向洛熵：“弦在哪？”
“他回来后直接进去了，我担心你们所以就在这等着。”
萧君夜叹了口气，道：“我不放心他，先去看看，会有下人帮你们打点一切的。”
我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快去，待萧君夜离开后，我站在泪水面前，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个小瓶递给他，轻声道：“喝了它，这是玄煜给我的解药。”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摇摇头：“你先喝。”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我也不再推辞，抿唇喝了一小口，然后将瓶子递给他。
待确定他已经喝下解药，我转身向门内走去，他将瓶子扔掉后，转身跟在我身后。
烟波居里变化不大，还是四处飘飞的合欢花，还是那个碧水盈盈的池塘，还是那种如临画中的感觉。
我们一前一后走在小径上，谁都不愿打破这难得的沉默。
不知道沉弦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伤心，是不是还在独自一人默默承受一切。我也很想在他身边安慰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只是，君夜更适合站在他身边，而且，我已经不知道如何开口，对他说，别伤心。
我伸手接住一片纷飞的粉红色合欢花，忍不住轻声问道：“你现在要怎么办？”
洛熵神色淡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色，道：“不知道。”
“那你后悔吗？后悔来救我。”
他转过头，冲我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为什么要后悔呢？”
我望着眼前这个满脸落寞，却笑得天经地义的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仿佛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不断回旋：你还爱他吗？你还爱他吗？
我还爱他吗？
如果我知道答案，就不会再停在原地徘徊做不出选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