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仁寺松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陡然泛出了些红晕。连忙蹲了下来，抓着她的手，将她扶上了小船，坐好。干爽的小船里顿时被她带来的江水弄湿了。
伸出手，提起袖子，十分细致的将她额上、脸上的水珠擦干。麻利的脱掉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细细的看着她，就好像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品。
刚从水里出来，她原本红润的脸和唇竟然也有些苍白，身子微微发着颤。
“冷吗？”抓着她凉冰冰的手，用力的搓着，放在嘴边，不断的哈着热气。
茅清清继续笑咪咪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不冷！寺，你把衣服脱给我，你不冷吗？”
“我也不冷！”
寺和她面对面坐了下来，直愣愣的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神情是复杂了痛苦的。转过头，远远地瞥见大船上的碧仁暮，那种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却又把一切事实明明白白放在双眸中的神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低下了头，放开了她的手。
“寺！”茅清清试探着叫着他的名字，低着头，看着他憔悴的眼纹，小心翼翼的抓起他的手腕。
他默不回答，只把头埋得更低了。死死的盯着被水渍浸湿了的鞋面。淡黄的颜色，染上了一层深黑。
“寺，你能听我解释吗？”茅清清扣住他的手掌，紧紧的握在掌心里：“寺，你不再和我说话了吗？我知道……”
“听说，你也叫清清。你和二哥很好，回去吧。二哥会好好的待你的。”碧仁寺突然抬起头，不知道怎么，冒出了这句话。说完，他也觉得有些别扭，撇过脸，不再去看她。
江面上，渐渐的蒙上了一层雾气，白茫茫的，从远处，一点一点的压了过来。
茅清清有点急，自觉得有愧，仍旧轻言细语，低声对他说道：“寺，怎么叫：我也叫清清呢？我本来就是茅清清，我是清清啊！我知道是我不好，当初骗了你。可那个时候，我也有我的苦衷。我也没办法！而暮是……”
寺不等她说完，转过头，眼中充满了愤恨，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什么那个时候。我不明白清清姑娘的话。我和清清姑娘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很高兴见到你。对了，二哥在等你呢！快回去。江面上起雾了。我不送你了，你还是自己游回去吧。”
“寺，你怎么能装着不认识我呢？”茅清清豁然站了起来，放开他的手，瞪着他。
“什么叫装。我们本来就不认识。我的王妃虽然也叫清清，不过，她早已被烧死了。她亲口对我说，她死了，变成鬼魂了。”寺也不甘落后，站了起来。字字句句从嘴里吐出来，就好像上打机关枪。
他的脸青一块，白一块。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快要爆发出来的怒火，双肩不断的打着颤。
“寺，你相信？你真的连这种话都相信？都不认真去想一想？”
“相信！为什么不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我从来不怀疑她，她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碧仁寺突然压低了声音，加重了语气。从嗓子里冲出来的话，越来越像是愤怒的咆哮。
死死的瞪着她，看着她的双眉，有些乌的唇。就好像见到了陌生人。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那我现在对你说，茅清清根本没有死，她还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怎么不信？为什么不信？”茅清清也提高了音量，吼了起来，手不由得拽紧了湿润的衣襟。
寺却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眼睛在笑声中，冲出了无数条血丝，深吸了一口气，凑在她的面前，有些狰狞的低吼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清清。我的清清已经死了。你是二哥抢去的女人，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相信？”
“我……”
他的话就像是利剑，把她的心狠狠的刺了个窟窿。她骤然觉得全身都在流血，都顺着这个窟窿，涌了出来。心底空空如野，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没落的退了两步。小船猛的摇晃了起来。
寺看着她的神色，心底立刻痛了起来，连忙抓住她的手腕，深怕她又落进了水里。
温热的手掌与冰冷的肌肤贴在一起，彼此的血管都猛的跳动起来。
“碧仁寺，你还装蒜？”茅清清举起手腕，就好像是得到了希望，望着他：“如果你真的觉得你说的那个茅清清死了，而我不过是那艘花船上的一个也叫清清的女子，你抓着我的手腕干什么？怕我又掉进水里？”
“我是怕你掉进水里。你毕竟是我二哥的人。我这个做弟弟的，也理当保护你才是。”
“碧仁寺，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茅清清快受不了了。再次甩开他的手，踮起脚抓住他的衣领，仰着头，咬着唇，恨恨的看着他。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你让我相信你就是我日思夜想的王妃，就是那个我可以连命也不要也要保护的女人，只要和她在一起，让我做什么，听什么都愿意的女人。有什么好处？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寺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睛，手臂忽然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和自己紧紧的贴在一起。
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忍不住如水沸腾一般，咆哮起来：“你让我在看到你和二哥那么开心的在一起之后，再让我相信，你就是我心里的清清？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我还不如相信，我想的人，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了。你明不明白！”
长吸了一口气，死死的搂着她：“你到底明不明白，茅清清。你是不是要让我的心，被你一点一点割碎之后，再被你践踏得连渣都不剩，你才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