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别怂啊!上啊!”言术抱着柱子,兴奋地挥着拳头,冲趴在地上的唐一大喊。
唐一啐了一口血沫在地上,瞥了言术一眼,这小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咬牙朝地上一拍,又重新站起来,倔强地仰着下巴看向赫连墨央,“七皇子,果然名不虚传。”抬手擦了一把嘴角,还想再出拳时,身后的房门打开,慕兮遇迈步从房内出来,严声喝道:“唐一,休得无礼。”
捏紧了的拳头停在半空中,唐一不甘心地收了回来,赌气似的站到慕兮遇的身后,还顺便踹了言术一脚,引来言术狠狠一瞪,没出息的东西,打输人家还拿他出气。
“她怎么样了?”赫连墨央甩开衣袖背在身后,冷冷地问。
“无恙,我暂时将她体内的两股恶气压制住,等服用了火雀草便好。”慕兮遇云淡风轻地说。
赫连墨央快步向前,似风一般迅速站在慕兮遇跟前,眼神狠厉,“火雀草已经没有了,你不是不清楚。”
慕兮遇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恭谦,浅浅地笑着:“你怎么知道火雀草没有了?”不明其意的眼神落在赫连墨央的身后。
“这小小镜林苑竟如此热闹。”南宫婧裳突然出现在竹园门口,细长凤眼妩媚地看向庭内两人,大红色的罗裙随着步伐摇曳生姿。
“南焱国母驾到,有失远迎。”慕兮遇站在台阶之上,抬手放在胸前颔首行礼。
“不敢,十八王爷能亲临南焱国,便是我国的荣幸。”南宫婧裳猩红的嘴唇轻弯出张扬的弧度,“未能恭迎十八王爷,才是本宫的疏忽。”
慕兮遇看着南宫婧裳,脸上依旧是浅浅笑意,“慕某只是一个小小的王爷,哪敢惊动国母。”
一来一回,慕兮遇轻巧地化解了南宫婧裳的咄咄逼人,如水的眸子里毫无波澜,却也是嗅得出来者不善的气息。
南宫婧裳也是聪明女人,媚眼扫过在场四人的脸庞,嘴角扬起笑意愈浓,“不知屋内是何人,竟劳得东乾七殿下,北凰十八王爷出手。”
“这不是你该问的。”赫连墨央冷声提醒,心里虽然很紧张慕枕音的情况,但是碍于南宫婧裳在此,他也不想多生枝节。
“屋内是慕某的徒儿,身有旧疾,前些日子复发,此番过来,也是担心徒儿,才未能向国母请示。”慕兮遇倒是坦然直言。
“哦?”南宫婧裳狐疑地看了一眼赫连墨央,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擅自越过雷区,只好暂且罢休,“那不知道王爷的徒儿现在如何?”
“多谢国母关心,她好多了。”慕兮遇颔首谢过。
“那就好。”南宫婧裳故意拖长了尾音,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赫连墨央的脸上,“十八王爷是关心自己的徒儿,那七殿下这是为何在此?”
“本王向来自由惯了,莫不成来了这南焱国,还要诸事向国母禀告不成?”赫连墨央冷声讥讽,这女人管得也太宽了。
南宫婧裳脸露尴尬,却很快地恢复高傲神色,看着慕兮遇,柔声开口:“不知道本宫可否见一下十八王爷的徒儿,既然是在宫内生病的,那本宫也有责任表示一下慰问。”
气氛突兀地转向了沉默,赫连墨央藏在背后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唐一和言术也做好了阻挠南宫婧裳进房的姿势。倒是慕兮遇从容地笑了笑,虽是阴天,但他的笑容仿佛能发光一般,看得人心慌却也安。
“有劳国母挂心,只是徒儿她刚接受完治疗,身体虚弱,正在休息,恐有违礼数。待徒儿身体好了,慕某肯定带上徒儿前去面见国母。”
南宫婧裳的眸子里水波流转,几经思索,看这眼前阵势,怕也是有心阻挠。这般想着,脸上神色辗转,最终绽开一抹妖艳的笑靥,“那就有劳十八王爷了。”说完,便转身带着随行而来的宫人离开了竹园。
见南宫婧裳识相地离开,赫连墨央着急地朝房间走去,却被慕兮遇伸手拦下,“徒儿已睡下,七殿下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让开。”赫连墨央眼神狠厉地看着门口,冷冰冰地命令。
“七殿下不会不知道国母前来竹园是什么目的,还希望你别给慕某和徒儿添麻烦。”慕兮遇将手放下,语气淡漠,话却是直直地丢进了赫连墨央的心里,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侧眸看向慕兮遇,“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慕某不过是闲来弄花戏鸟之人,知道的不多。”慕兮遇笑意盈盈地看着赫连墨央,“殿下请回吧。”
赫连墨央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望进慕兮遇如水平静的瞳孔里,看似浅薄,实则深不可测,眼前这人,他到底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看透?
送赫连墨央离开后,慕兮遇转身进了屋里,一把将言术和唐一关在门外,弄得两人面面相觑,“唐一,你说,师父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我粗人一个,哪知道啊。”
“切,长着脑袋就为高。”
……
慕兮遇走到床边,看着鼓鼓囊囊的被子,不禁莞尔一笑,“阿音,你不觉着闷么?”
“不会,不闷,不闷……”慕枕音下意识地抓紧了被子,从刚才被师父从浴桶抱起到床上,慕枕音的胸腔里就像是装了一只莽撞的小兔子,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脸上发热,分明能想象得出自己现在肯定跟猴屁股没什么两样。无奈地嘟着嘴,这么多年了,怎么越活越没出息。
“那你把手伸出来,让为师看下。”慕兮遇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笑着说。
一只小手可怜兮兮地从被窝里伸了出来,一碰到慕兮遇微凉的指尖,又想缩回来,慕枕音咬着被子,在心里不停地骂自己,号个脉都给你紧张成这样?!
慕兮遇眸眼带笑,低垂着的睫毛微微抖动,指尖起伏间,眼里的担忧神色褪去了不少,刚收回手,那只小手也迅速地缩回被子,这丫头。“接下来的日子,你少些吃凉的食物,待服下火雀草,才能算痊愈。”
听到火雀草,慕枕音急忙掀了被子冒出乱糟糟的脑袋,一脸诧异地说:“可是,火雀草被抢了啊。”
“你肯出来了?”慕兮遇看着慕枕音,眼里笑意更盛。
“师父!”慕枕音拉起被子捂着半边脸,生气地喊了一声,语气里却有着难掩的撒娇。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慕兮遇收了笑意,看向慕枕音的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宫里的火雀草确实没有了,但是有一个地方,应该还有。”
“在哪里?我们赶紧去拿啊!”慕枕音说着就要从床上下来,慕兮遇伸手拦住,将她安置回床上,“你就别乱跑了,这件事情,为师会处理,此次前来,一是为了你,二是为了一样东西。现在你体内的寒毒已经被暂时压制住,就好好在房里休息,别到处乱跑。”
慕枕音乖巧地躺好,仰着脸,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望向慕兮遇好奇地问:“是什么东西?”
“你日后便知。”慕兮遇将被子拉到慕枕音身上,仔细地掖好每一个角落。
“那师父,是东西重要,还是阿音重要?”慕枕音思考了一遍慕兮遇的话,再次发问。虽然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重要,甚至毫无意义,可是她的心里就是在期待着什么。
慕兮遇的手稍稍停顿,没有对上慕枕音的眼神,而是低着眼眸,淡淡地说了句:“自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