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森林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它是全世界魔兽品种最多的森林之一,在东方帝国的管辖范围之内。但实际上连东方帝国也没办法完全掌控那里的资源,军队无法在密林里活动,强者大队进去之后很容易遭到魔兽们的攻击,东方帝国好几任皇帝都曾努力深入那里,都以失败告终。
令各位君主扼腕的是,他们的老祖宗偏偏选了个离落森林最近的城市做皇都,导致他们的后辈不得不花大力气监视落森林,不然老家被人端了,皇帝们不知道要上哪哭去。
小心地绕过皇家的重重设防后,池川也终于进入到了落森林的外围。她深刻地意识到了这里的威胁性。一路上过来,她看到了不少骸骨,死状各异,令人脊骨生寒。
什么?伯玉?这小子一直坚持要去皇城,池川也不好打晕他带走。更何况带上伯玉也不必要,于是她趁着马车队伍夜晚休息的时候偷偷溜走,来到了附近的落森林。
这个世界死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池川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对频繁见到的尸体也开始熟视无睹了。大概是她运气好,那些魔兽一直没出现。密林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反倒更显阴森。
池川拿着地图四下找路,丝毫不觉得头疼。落森林的地形比人工所为的十八错要复杂好几倍,但仍然难不倒自备地图的池川。落森林她也听过,药兽她也听过,外围的魔兽的厉害程度她也清楚,要找到目标对于她来说并不难,别遇到什么意外就好。
等等,她刚才是不是立了什么不得了的flag……
四面八方响起了高低起伏的兽吼声,池川暗骂一声“卧槽”,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就被一具尸体给绊倒了,幸亏她反应快来了个前滚翻,这才没摔个狗吃屎。
“唔……”
呻吟声自脚下传来。诧异间,池川低头一看,发现绊倒她的尸体兄皱了皱眉,手指动了动就又变回了尸体状态。
“哎嘿?没死?”池川摸了摸那个小男孩的脉搏,又丧心病狂地轻踢了踢那孩子的腰,看他还有点反应,便拿出药物来救人。
那小男孩身上黏满了血,他的小腹上一道伤口几乎贯穿身体,以他的年纪来看,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池川帮他包扎好后轻松地把他抱了起来,感觉轻若无物。
很好,那样带着他也不会妨碍到什么了。总之遇到魔兽第一方案是打架,第二方案是跑路,执行起来都不算困难。反正这里也遇不到什么厉害的魔兽。
……不厉害个鬼啊!
带上那小屁孩不过两分钟,池川就被一只庞大的火狮子盯上了。那可不是她在之前打的杂鱼,看它的身形以及速度,不可能会是落森林外围的生物。池川怎么甩都甩不掉这家伙,只好把小男孩放到一棵比较高的树上,自己抽出刀子下去和火狮子搏斗。
“刚才不出现,现在出来刷什么存在感!”池川一边抱怨着一边往狮子身上捅刀子。速度和力气上的不足她用利刃和火焰来补平,和狮子游斗良久,她才险胜火狮子,喘着大气用刀子挖出了它的火珠。
这对于她来说可是补品,再不济也是一箱钱币。
作为天赋卓越得让皇帝都舍不得杀的九公主,原身原力上的天赋远远不限于区区火系。她的原力包含的属性还有木系,电系,风系,暗系,还有一种不明。六系于一身,也难怪她厉害。只是绝世宝剑到了屠夫手上只能变为杀牛刀,池川这个屠夫也只能粗略运用火系的力量而已。
让一个唯物主义者迅速接受这种超乎自然的能量,难度不亚于世界上最贫困的国家建造一座帝国大厦。
“搞定……”池川回头,想看看小鬼的情况。
这几天她总是遇到小男孩啊……
不过略不同的是,现在这个小男孩和天然系的伯玉以及温柔系的小席公子那简直是天壤之别。小家伙比伯玉强很多,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会儿已经能坐起来看她了,真是对不起他那木乃伊的造型。
“你是谁。”
虽然声音虚弱,但他的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出人意料的强势和戒备。
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池川正想回应他,突如其来的一条巨蟒却将她还未出口的话打断。粗大的紫色蟒身忽而在男孩藏身的那棵树上显形,吐出的蛇信差点要碰上那沾了些血的耳朵。
池川当机立断地掷出刀,失去武器的她立刻被从身后偷袭过来的一只猿猴给扑倒了。幸运的是,刀精准地击中了蟒身。蟒蛇被钉在树上扭了几下就失去了行动能力,看起来应该是死了。
而行动敏捷的猿猴算是碰上了克星。它根本没预料到自己抓住的人类居然能有那个力气反制住自己,顿时失了主意,只能混乱地甩池川的手——无果。
“泼猴,居然敢伤了人,看我不教训你。”池川也不慌,即使她身后的那六道抓痕如何触目惊心,即使……他们两个现在已经被大波的魔兽包围。
咔嚓掉泼猴之后,池川迅速地爬回了树上。她现在真想咆哮着使劲摇男孩的肩膀,问问他到底作了什么死,为什么这些魔兽都和吃了X药一样攻过来,好好的冒险游戏活生生地被改成了塔防她表示很不开心!
男孩坐在她身边,沉默着,手中是池川交过来的那条能隐身的蛇的蛇珠。
“先用这颗蛇珠,它是阴环蛇的内核,有一个自带技能叫隐身,暂时能逃过……”池川扫视了一眼树下的一堆魔兽,“或许吧。你身上有什么吸引它们的东西吧?建议你扔出去,那样就可以逃出去了。”
“不。”男孩斩钉截铁地答道。
“靠,你到底是什么怪胎?宁愿和身上的东西殉情也不愿意把它交出去?”池川也没生气,像是调侃老朋友一样和男孩说话,“要不我先溜啦?”
男孩没有说话。
怪胎?从来没有人否认过这个名词。
殉情?不,交出它之后他也不能活。
先溜?尽管走吧,反正……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也无所谓。
他跃下树枝,扑向那些形貌各异的魔兽。
灵活的身形穿梭于它们之间,魔兽们连来者的衣服都没碰到。
也能解决不是吗?
男孩最后留给池川的,是一个微微有些挑衅的眼神。接着,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魔兽巨大的身体的遮挡中,再也没有出现。
除了倒在地上的狮子,泼猴以及被钉牢在树上的蟒蛇外,现场没有剩下任何东西。
果然是那个小孩的问题。
池川拔出自己的刀,心情很平静,没有因为男孩的举动而起什么波澜。他们两个本来就没什么交集,说起来还是自己救了他呢,现在该干嘛干嘛,最多就是祈祷祈祷那家伙在魔兽嘴里还有个全尸吧!
但是……
那个眼神浮现在因魔兽而扬起的尘烟中。
挑衅,同时又很孤独。
据说,孤独是能产生共鸣的。
池川咬咬牙,学着那个男孩跃下,背后的伤口被扯动,疼痛难忍。
很痛,那么那个小屁孩也很痛才对。
池川的小短腿迈开了大大的步子,追向了魔兽消失的方向。
别死啊。
没人能见到落森林的全貌。
因为没有人能完整地进入到落森林的中心,好好看看那里的风景。
所以也没人知道,坐落于落森林中心的只是一棵又矮又粗的树。这棵树在整个森林里是特殊的,它的树干呈绿色,树叶却是和鲜血相似的暗红色,它的红色只覆盖了一小片区域,和邻居相安无事。
明明和其他的绿树格格不入,但它的存在却分外地协调。
存在,即是合理。
这棵树生活在落森林中最中央的位置,不会落叶,不会生长。它的时间仿佛被静止了,无论怎么做,都没法让它改变半分。
所有的魔兽不会接近这里,不是不能,而是不敢。或弱或强,魔兽们的直觉反馈给它们的信息只有一个: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不要靠近!
今天对于魔兽们是个很特殊的日子,不仅有人偷走了它们头头的蜕珠,这棵令所有魔兽都忌惮不已的树又有了异动。
祸不单行。
红色的树叶毫无预兆地摇晃了起来,树身的形状也渐渐地扭曲了。如果有人这儿,会震惊地发现,那棵树的形状变得有点像龙,展翅欲飞的巨龙!
变为龙型之后,“树”的身形迅速缩小,光华散去之后,只能看见一个裸身的男人站在原地。
男人缓缓抬起头,直视前方,眼底尽是迷茫。
“这回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