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执正是说话之际,抬眼见到滚落的酒坛,大喊小心,连忙将阿史那归信拉开,力气不免用大,二人连连后退时,阿史那归信肩部吃痛,冷汗直流。
只听酒坛连续碎地的声响,飘香四溢,安仁执阿史那归信惊讶不已,警惕四周看去。
而在安仁执三人原来所站的位置便落下一坛好酒,正中当心。
李湘峣早早藏在屋檐下,可她万万不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她看着落在三人原来位置的酒坛,碎成一地,大脑瞬间空白。安仁执率先反应过来,怒道,是你?李湘峣百口莫辩,她当时到底想着什么,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酒家老板惊呼连连,看着自家好酒全部喂了厚土娘娘,他气道,你们干什么,谁干的。
李湘峣连忙指向安仁执阿史那归信二人,坚定说道,是他们。
阿布认出李湘峣,连忙躲开,又见生了事端,直接溜走。安仁执左想右想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面前这个少女,李湘峣亦是如此。但她却认得阿史那归信。酒家老板直接看向阿史那归信与安仁执,安仁执辩解,她离长幡更近,怎么可能使我们,这是显而易见。
李湘峣心虚看着酒家老板,她怀中还抱着一身胡服,酒家老板转头怒目相对,李湘峣心里一个激灵。阿史那归信本是伤势略有好转才外出,方才是被安仁执救下,可全身骨头也如散架一般。酒家老板虽不信李湘峣会推,可事实如此,他好脾气问道,是你?
李湘峣赶紧摇头,她就是不承认。每次在西市,一定会有意外。
酒家老板气道,你们都不承认,一起赔给我,我这酒可是百年燕赵,中山佳酿。李湘峣道,明明是他们,谁说我一定推,他们也可以拉过去。
安仁执忙道,你看他,伤成这个样子,连走路都困难,我还有照顾他。阿史那归信的确一副伤残,这不是装出来,酒家老板不想纠缠下去,他露出烦躁之色。李湘峣连忙道,他是假装有伤,就是几坛酒,你们为何不承认?她见二人胡搅蛮缠,自己也不甘示弱,一想到自己受骗自己就气恼,可又想到叫自己承认,真是丢脸。
李湘峣走到阿史那归信身边,安仁执想要后退,但二人双脚也不知为何不动,死死钉在哪里。李湘峣上下打量有些呆傻的阿史那归信,她问,伤在哪里?
安仁执眉毛一挑,不怀好意道,女孩子,问什么男人伤在哪里?
阿史那归信突然瞪着安仁执,安仁执无辜道,难道不是么,她不信你受伤,你还要脱衣服给她看么。阿史那归信与李湘峣一同看向安仁执,安仁执又道,你这件衣服,不如打他一次,辨别真伪。李湘峣听后,挑起手中的衣服朝阿史那归信身上打了过去。
用一件衣服打人可能打不疼,但李湘峣十分用力,不巧打到阿史那归信伤势最重的右臂,任是李湘峣在阿史那归信心中有多么特殊,也不能忽视带来疼痛是锥心的。李湘峣见他表情痛苦,不像是有假。安仁执惊道,你来真的?李湘峣手足无措,她忙道,是他让的,我哪知道你真的受伤?
阿史那归信皱眉忍着疼痛说道,仁执!
安仁执不好意思哎呀一声,瞪着李湘峣,抢过话来,你真是过分。
阿史那归信方要说话,李湘峣突然说道,我认得你。安仁执一愣,看着李湘峣。
酒家老板似是认出阿史那归信,他忙问,你是延寿坊中人?阿史那归信连忙点头,酒家老板又转头看向李湘峣,他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可看在延寿坊的面上,这几坛好酒。。说到好酒,他表情悲切。阿史那归信忙道,算了,我赔。
李湘峣一直看着二人,不知想着什么。酒家老板这时却道,行了,既然是延寿坊中人,该去那里就去那里,别碍着我的眼。
三人离开酒家,老板甚是可惜的收拾好酒。
安仁执道,伤势未好,又伤了一回。李湘峣不服气道,我有打疼他,那衣裳能有多大力道?安仁执道,原来就能半条命,你说伤的多重,一阵风就能刮倒。阿史那归信此时也不知怎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每每张口发言,全成哑语,听着二人说话,可真是急人。
李湘峣突然对阿史那归信道,你认识李扩?还未等他回答,李湘峣放下话来,李扩不是好东西,你们也不是。
安仁执瞧着她背影,猛然想起她是何人。阿史那归信这时却叹了一口气。安仁执却发现到阿史那归信的目光异样,打趣道,怎么看的这样认真。
差点被言重心事,阿史那归信赶紧辩解,他道,快回去。
他莫名其妙说了这样一句,安仁执也跟着莫名其妙。
李隆基招李林甫杨慎矜商讨事宜,而后杨慎矜送走李林甫,自己则是去了梨园见李龟年。李龟年早就等着杨慎矜,杨慎矜风度翩翩,引得梨园女子连连侧目。他语气平淡道,你有事?李龟年叹道,你们这些风流之人,真是有脾气。杨慎矜微笑不语,李龟年道,怎么样,那个舞女可还销受得了?杨慎矜故意问道,哪个舞女?李龟年气道,一个两个明明都是聪明人,非要装傻。
杨慎矜仔细想想,他道,最近府上多了许多舞女,家姐都有些不愿。
李龟年明知跟杨慎矜李白这样的人说话是对牛弹琴,偏偏自己非要这般没脸皮。李龟年气道,带你见一个人,见完你不要在我眼前出现。
杨慎矜轻轻甩甩衣袖,又弄弄衣襟,极为不经意,可潇洒毕现。可李龟年又见宫女朝这边望来。李龟年叹气,杨慎矜好笑看着李龟年,只道,你都几次叹气。
李龟年摇摇头,他实在不想与杨慎矜再多言一字。
杨慎矜瞧着翰林院三个大字,直接转身,李龟年拦住他,忙问,你这是为何?杨慎矜实话道,你都认为我是那头牛,如见见了李翰林,我倒是认为他才是那头牛。
此种粗言从素日只谈阳春白雪的杨慎矜口中说出,还真是有趣。李龟年道,你识的李翰林?杨慎矜道,翰林院无非几人,如何不识的?李龟年道,就当帮我的忙。杨慎矜实话道,不是我不帮,是这个李白过于自负且又是孩童心性,别看他才思敏捷,诗采俊逸,可这秉性如何能改,非是我杨某不帮。
李龟年急道,你帮着在右相面前说上几句。
二人正是说话时,张垍远远笑喊,李大人,杨大人。李龟年与杨慎矜立刻从争辩的表情换成和言悦目,同声道,张翰林。
张垍明知故问,一副喜色,问,二位大人,这可是翰林院,你们怕是走错了吧?
李龟年道,我们是来寻李翰林。张垍顿时面无表情,他道,李翰林进来倒是出了风头,陛下对其甚是喜爱。杨慎矜听出浓浓的妒忌,他好整以暇,闭口不言。整个长安都知杨慎矜素来名士风流,张垍自视甚高,总欲超过他的风头,可每每见到本人,终要叹一声自愧不如。
好巧不巧,李白与独孤明谈笑而来,杨慎矜瞧着李白气度,心下又是赞叹。连杨慎矜都称赞的人,可想而知李白更是皎然清逸,玄神文朗。
张垍最是瞧不上李白,可李白今日却是换了秉性,除了拟诏作诗,其他一概不言,全因李龟年私下提点之故。当下六人互相拜后,独孤明率先开口道,两位大人怎来至翰林院?张垍道,自是来寻李翰林。独孤明了然看着几人,便道,张翰林,陛下不是叫你我,这下时辰也是要过了,我们这就先行一步。
张垍冷冷看着独孤明,开口道,那就先走一步。
李白一直隐忍不发,李龟年便夸了李白几句。杨慎矜笑言,这倒是不像我听闻的李翰林。李白顺风甩袖气道,这个张垍,处处与我作对,我怕是也忍不了几时,早晚我都要离开长安。
李龟年忙道,你别说气话,我们去梨园,边走边谈。
杨慎矜此时却道,家中有事,我就不便相陪。李龟年忙道,你是答应我的?杨慎矜看向李白,对李白说,李翰林的性子杨某佩服,若是李翰林有需要,尽可找我。我一定为其引路,尽我所能。
李白心里感动,李龟年更是放心下来。
杨慎矜轻笑离开,衣袂翩翩,李白叹道,隋杨之后,尽显风流。
李龟年眼中突现紫袍男子,他连忙说道,参见永王。李白一惊,他方才可是提到隋杨二字。果不其然,李璘细细打量李白与李龟年。李璘问,我远远见到杨慎矜杨大人,便想着见识一番,没先到却听到不该听。李白心想自己只是提到隋杨二字,并未提起其他,这算什么不该听。李璘道,宫中上下都知李翰林才高八斗,可才华并不是这样口无遮拦,不知天高地厚。
李白气极,每日受着张垍的冷言嘲讽,如今还有受着小娃娃的提点,即使他是永王。
这叫李白脸上真是无光。
不知为何,李璘既不喜李白,而李白也不喜这李璘。不久,李白故态复萌,连连大酒,李龟年劝说不得,只好随他而去。杨慎矜听闻此事,却道,叫他离开长安也好,走仙访道也比这里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