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归信被李扩带到相府,阿史那归信尤为紧张。
岁日之前,竟又来了一场冬雪,飘飘然然,落地而融。阿史那归信身上落满白雪,李扩对他道,顺着走,祖父在凤闻亭等着你。李扩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拍肩膀。
阿史那归信点头会意,抬步走上凤遥池的长廊,李林甫在亭中饮酒好不惬意。阿史那归信真想走不完这条路,这样就不会见到李林甫。偏偏他不能拖延,不仅不能拖延,还要走的稳如平常。
他拱手道,右相。
李林甫身着貂裘大衣,一手执酒在火炉上的锅中热着,另一手示意他坐下。阿史那归信一动不动,李林甫见他不坐,便抬眼去看,突然笑出了声,阿史那归信不知这笑声意味着什么,心里发慌。
李林甫笑道,果然龙章凤姿。
听到李林甫夸自己,他更加局促不安,李林甫又对他说,坐。
阿史那归信依旧不动,李林甫不再强求,他道,叫什么名字。
阿史那归信。他答道,李林甫只道,恩,你的事情我了解一些,这次科举舞弊一事就给我惹了一个**烦。阿史那归信慌道,右相,我当日在父亲面一时说错话,并未有意为之,更何况我并不知会对右相造成麻烦。
李林甫斜眼看去,说道,你慌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阿史那归信低头,心里盘算李林甫是如何知道是他走的风声。李林甫道,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
李林甫说话时注意阿史那归信,只见阿史那归信却瞧一边看,李林甫顺着目光看去,一身淡红衣的李湘峣正朝着凤遥池走来。李林甫霎时便明白阿史那归信在打着什么主意
雪花突然进入阿史那归信的脖领中,惊醒了他。他立刻意识到方才的举动多么不妥。
李林甫也不揭穿,不急不慢道,我是如何得知你并不需要知道,但是你却帮了我。所以,我还要感谢你。
阿史那归信一脸迷茫。此时李湘峣路过凤遥池,红衣身影隐于初雪中。李林甫道,杨慎矜犹好歌舞,以后你便跟着他。阿史那归信问道,凤闻?
李林甫一字一句道,凤闻使者。
阿史那归信仿佛感到在凤闻亭的上空,迎着初雪,盘旋飞舞一只凤,偶尔红色的羽毛飘落,落成人间最暖赤色,蓦地她俯冲直下,带着一身骄傲与荣耀,撞击成血。
阿史那归信前往杨慎矜府上,心思复杂,这一刻虽是朝思暮想,可到来时,并不那样有意料之中的喜悦。
李湘峣则是去看望李晴崆,李晴崆不足月,小脸已经变白,比出生时好看太多,她逗着晴崆,亲他的小手,可他眼睛紧闭,一副不理人的样子。杨荟却看着李湘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李湘峣方要离开,杨荟叫住了她,看了看外面,说道,湘峣,自我入门之时,我拿你也当女儿,所以,有些话不吐不快。
姨娘见外了,有什么直说。
我知道你与贺兰自幼感情深厚,可你要知道,你亲生母亲是如何离开。
姨娘,这件事我并不听说,也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说的。爹对我从不提起娘亲的事情,所以我也不会问。
杨荟听她如此说,倒不好继续说下去。
杨荟不再提此事,话头一转,笑道,湘峣,别说你了,就连我第一眼瞧见晴崆可被吓了一下,心想,这孩子怎么这般丑。李湘峣大笑道,姨娘,就爹爹认为他的小儿子最好看。
又说我什么呢。李林甫笑言。
李湘峣喜道,爹,我问弟弟以后会做什么,上阵杀敌,还是落笔生花。
杨荟道,都不好,位列三公九卿才好,
李林甫听后不语,只是看了一眼李晴崆,又叫杨荟歇息,便叫着李湘峣出去转转。李湘峣依靠在李林甫身旁,踩着雪玩。李林甫道,多大了,还喜欢这个。李湘峣低头笑道,我才多大。李林甫道,在爹面前,永远都长不大。
李湘峣道,有爹在,我就是孩子。
李林甫叹道,怎么生了你这个女儿呢。李湘峣嘿嘿傻笑,李林甫又叹了一口气,李湘峣便问,可有烦心事?李林甫道,这倒是没有,不过有一件事你听了会很开心。
李湘峣奇道,什么事?
李林甫道,你姨娘一直想要帮扶着那个叫杨钊的亲戚,也有心搓成杨钊长子杨暄与你婚事,但却是不巧的是,这个时候杨暄得罪了你的朋友,所以我就了解此人,得知杨钊在蜀地时本就是地痞出身,其子杨暄更是顽劣,行为不堪。不过与太真娘子的三姐关系非比寻常,才有了机会来了长安。
李湘峣听后,长了心思,她道,爹你说的没错,这个杨暄确实很不堪,行为张狂,不知礼数。李林甫笑道,得罪我的女儿,我可是不能饶他。李湘峣担心道,这样姨娘会不会有偏见。
李林甫道,你不说,谁能知道。李湘峣喜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说出去。她见李林甫神情略有疲惫,劝着李林甫不可操劳,身体要紧。在李林甫去了月堂处理政务时,李湘峣也回了房。
她想着杨荟对自己说出的事情,除了无头绪还是无头绪。
后来她听婵娟说,原来姨娘想要扶正,这应该是真实消息。
李湘峣想到她是碍于自己和乳娘,所以她想要拉拢自己。
她自笑,姨娘大可不必如此,挖空心思不如顺其自然。在有些方面,李湘峣想到都不如婵娟聪敏,还有已经嫁人的芙蕖。想到芙蕖,听到婵娟讲,芙蕖现在已有一子,生活安乐。
她听后,也很欣慰,就去自己许久不动的妆奁想要翻一件物件,送给芙蕖。相府随意一件首饰,一个物件,在普通人家,都会视若珍宝。
她挑出一个金锁,想着正可以送给芙蕖,却听婵娟喊道,小姐,这红绸也太难看。
李湘峣看去,原是那个少年送给自己的红绸。她还记得他送她时的漫不经心和双手指尖的温热。李湘峣抚平心绪,笑道,哪里很丑,这可是凤凰的赤色呢。
她对那少年的印象慢慢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竟是现在清晰。李湘峣看着红绸,啪的一声,将妆奁盖上,放回原处。想来下次在取开时,会不知落了多少灰尘,不过,凤凰赤色该是永不褪色。
她将金锁递给婵娟,婵娟便跟着外出采买的人,顺带着去了芙蕖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