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清风,多年未见,你,还好么?
东方玲珑眼中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想来是很好的吧,他本就是个风流之人,多少姑娘喜欢,又没了自己这个碍眼的人在身边,说不定早就早就妻妾成群,子女绕膝了。
如今吹着小调忆往昔的,不过只有她一人罢了。
轻柔小调一转,变得沉静悠远,好似空寂大山中云烟飘荡,丝丝缕缕都透着轻灵之气。东方玲珑闭目吹奏,风过时衣裙飘动,宛然若仙。
一曲毕,她缓缓睁开眼睛,赫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人痴痴地看着她,神情激动,想上前又不敢的样子,嘴唇颤了颤,却没发出声音。东方玲珑心里一痛,是他,是他,是杨清风。
是那个带给她快乐又让她伤透了心的男人,曾经的,她的爱人。
他还是穿着最爱的黑色长衫,背着那柄宽刀,眉目俊朗,身姿挺拔,如此潇洒随意,如此不羁风流。
一如当年。
只是眼中,多了些她看不懂或者说不想懂的东西。
东方玲珑将竹叶随手抛下,青青的叶子打着旋悠然落地,隐入地上厚厚的落叶中。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到杨清风好似疯了般猛地冲过来,他抬手,想碰触她的脸颊,却被她偏头避开。
一瞬间,即将奔涌而出的千言万语,都齐齐哽在喉咙里,堵得人眼睛发酸。杨清风有些沙哑的声音一字字吐出:“好久不见了,玲珑。”
杨清风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东方玲珑,苦苦找了这么多年,终于又看到她了,看到自己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不停思念着的人,东方玲珑,他的妻子。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那么美,那么温柔,似乎岁月只是在她身边匆匆流过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也依然深爱着她,一如年少时在竹林里对她许下誓言的那刻,或者,比以往爱得更深。
他们真的好久没见了,久到他一开始听到竹叶吹出的小调时以为自己又做梦了。梦里有多甜蜜多幸福,醒来就有多凄凉多孤寂。不管是空旷的山野间,还是狭小的屋舍里,都只有他一个,面对着冷枕寒衾,在心里一声声呼唤,唤那个让他快乐又伤心的名字,玲珑。
他不知道自己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尽量平静的、听起来不那么疯狂的,叫出她的名字,那个在心里梦里喊了不知多少遍的名字。
玲珑。
和杨清风相比,东方玲珑无疑是冷静甚至冷漠得有些可怕的,她只是攥了攥拳强自压下心中涌起的混合着喜怒哀痛的复杂感觉,平静地开口:“嗯,好久不见。”
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杨清风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一瞬间瞳孔急剧收缩,然后身体先于大脑的做出反应,像一头猎豹般猛然跃起,紧紧抱住了东方玲珑,声音都在发颤:“玲珑,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你不要走!”
东方玲珑被他勒得发疼,想出手却突然顿住。因为身后的人突然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一片湿热,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准确传到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任她怎么狠心也下不去手,只是冷声道:“杨清风,放手!”
“我不放!”杨清风的声音里带着点鼻音,其中的坚决不容错认,“我死也不会放手!珑儿,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伤心让你难过,可是,可是!”
他顿住,似乎在酝酿着怎么说才好,终于将东方玲珑扳过来面对着他,顾不上去想现在眼睛通红会不会被她嘲笑,只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珑儿,不要走好不好?答应我不要走好不好?我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要走了好不好?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那个,我知道我混蛋,让你伤心,可是我真的再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啊,你不要再这样离开好不好?不要走!”
东方玲珑本来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心中刺疼,却在杨清风说完后使出内力一把推开他,冷笑道:“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你当我东方玲珑眼睛是瞎的吗?还是说,你杨清风从来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珑儿,我没有!我没有……啊!”杨清风急忙说道,却被东方玲珑一掌击得退了三步,摇摇晃晃地扶着棵竹子站稳。再抬头,眼前只余一片翠竹在风中沙沙作响,哪里还有伊人的身影?
“玲珑……”
一向寂静的竹林里,传来一声几近疯狂的大喊,凄厉如失去伴侣的孤狼。
忘忧居。
东方玉看着眼睛泛红的杨清风,皱起眉头道:“杨侠士,有事?”
“有!”杨清风握着那柄宽刀,眼神凌厉,似乎随时准备出手,“你师父东方玲珑是不是在这里?她在哪里?告诉我!”
他神情激动大异平常,那动作很明显的告诉东方玉“你不告诉我我就动手逼问”,东方玉心中一动,难道他已经见过师父了?或者是有人告诉他师父在这里?这下可好,都不用她费力安排什么街头巧遇月下相逢之类了,果然缘分未尽啊。当即点点头道:“我师父确实来了,你见过她了?”
“是,不过她又走了。你一定有办法找到她的对不对?”见他没有否认,杨清风情绪稍稍平复了一点,满含期望地看着东方玉。东方玲珑一走他就赶紧追,却因为对竹林里的阵法不是很熟悉,很快就失去了东方玲珑的踪迹,一时间心中又急又怒又痛,当即吐了口血,然后没头苍蝇似的在临风小院转来转去,终于想到可以来找东方玉。毕竟是玲珑的徒弟,玲珑出现在这里他肯定是知道的,再不行他豁出去和东方玉打一场也要将玲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