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萧萧睡得并不安稳,她一直在不断做梦,梦到她和季杰小的时候,一起待的那个孤儿院的院子。8岁的男孩抹着脏兮兮的脸对6岁的她笑:“萧萧,有我在,永远都不会有人欺负你。”
10岁的时候经常下雨,她摔得满身是泥,是那个男孩常常蹲下身子背着她,说:“别哭,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她14岁的时候,她发高烧差点转成肺炎,院里没有钱给她看病,是他打听到非法买血的地方,让别人抽了500CC血,拿着破旧的200块钱千恩万谢地背着她去医院,自己却晕倒在病房外。
16岁的时候,她被人堵在巷子里欺负,是季杰手拿着铁棍子,一个人跟那些人血拼,救出害怕发抖的她,自己却因为受伤高烧了三天三夜。
18岁的时候,她离开孤儿院无家可归,是他瞒着刚跟相认的父母,用他的奖学金和生活费替她租了房子,自己却在学校里饿了两个月的肚子,直到营养不良被发现。
20岁的时候她认识了钟离衡,她开心的向他宣布自己恋爱了。他惨白着脸,僵直着身子好久,才艰难地抬起手摸着她的头说:“小丫头,也长大了。”
21岁的时候,她知道了那个秘密,无法承受的她躲起来舔着伤口,只想着向他寻求依靠,却连累他遭遇了那样不堪的事……
眸子在黑暗中骤然睁开,她看到模模糊糊的吊灯。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自己正在卧室的床上,而钟离衡并不在。慢慢坐起身子下床,在门口听到了客厅里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就走了过去。
发现钟离衡还坐在客厅里,大灯已经灭了,只有不远处的吧台亮着两盏昏暗的壁灯。他的修长的身子陷在沙发里,一络黑发垂在锋利的眉宇间,他今天没有抽烟,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在轻晃。颜色有点暗红,像极了干涸的血迹,萧萧被自己的比喻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字眼。
“钟离……”她小心地叫着他,看到他的手指动了动,另一个声音在空间里响起:“钟离,小心凌云,他才是真正要害你的人……我在左青山别墅……钟离,救我……”这是她在凌云的别墅给他的语音留言,萧萧意识到什么的浑身一震。
她瞠目地看着钟离衡,原来,原来他一直在听这个!
“钟离,小心凌云,他才是真正要害你的人……我在左青山别墅……钟离,救我……”这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回响,像是一道魔咒网住她,让她浑身都动弹不了。
她受不了的捂着耳朵,泪水已经冲刷下来。她不要听,不要听,可是钟离衡还在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钟离。”她终于上前抓住他的手机,阻止他再次摁下重听键。
“告诉我,凌云让你回来做什么?”他抬起眼睛看着她,眸色如此深沉,看似平静却蕴含着波澜。
萧萧看着他,泪眼朦胧,抖着唇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他甩开她的手,力道太大,她整个身子跌在地上。
“钟离,求你去救救季杰好不好?”她把手里的胶囊摊开,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她不想让钟离衡出事,可是也不能让季杰出事。
钟离衡冷睇着那颗药,然后转身跌在茶几边的她,问:“你刚才说什么?”声音很沉,沉的像在拼命压抑。
“求你去救救他……”萧萧低敛着眼眸,也不敢看他,嗓音艰涩的说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被刀子割。
他看着她缓缓站起身子,一步、两步、三步停在她的面前蹲下。黑色的瞳仁里反射出她柔弱的模样,心里的恨意却在燃烧。她说出来,她真说得出口,握着酒杯的手抬起,真想砸碎这张美丽的脸孔,最终却没有,只有红色的酒水泼出去,倾头而下,顺着她苍白脸蜿蜒地流入她的衣领里。
“他落到凌云手里了?凌云是怎么威胁你的?这颗药你打算下在哪里?饺子里?还是那杯水里?为什么没有动手,还是没来得及?”他捏着她的手腕,把她整个人提起来,那颗药被抖落在地上。
“我没有。”她慌乱的摇头,那样子虽然狼狈,却脆弱的像一朵娇艳的玫瑰。
“没有吗?那你打算怎么救季杰?你不是很在乎他?总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吧?”他嗤笑,对着她祈求的眼神视而不见。
她故意忽略那些令她难堪的话,扯着他的衣袖:“他会死的!求你去救救他。”
“可是我凭什么要帮他呢?”他看着她问。
死了才好,死了就不会占据她的心思,不会让她天天牵挂,更不会横在他们之前。
“你想要什么?”她心中一动。
钟离衡看着她怒极反笑,长臂箍住她的腰身,唇齿故意发狠啃咬着她锁骨上,带同肌肤上的酒珠:“你如今连这具身子都是我的,还有什么可以交换?”
她的身子颤栗,看着眼前的钟离衡,是啊,她还有什么?萧萧突然笑出来,只是那笑只会让人觉得心痛:“我还有心。”
游移在她身上的大手僵住,仅一瞬,他就讥讽地笑出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太值钱了?”一个装着别的男人的心,他要来做什么?
“钟离,我爱你。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我心里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季杰他不一样,你一直都知道他对而言,不止是朋友,亲人那么简单……”她看着他说,眸子直直望进他的眸底,仿佛要穿透他的厚厚的伪装。事实上她只在赌,在赌他还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