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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狼烟

倾城到了后,我带她去了古记灯笼铺。老古对她的态度和我截然不同。连个坏脸色都没有。

倾城看我扎灯笼好像很有趣的样子,也拜托老古教她扎灯笼。只是看似心灵手巧的她让老古气的不轻。无论老古怎么教,都不能让她学会没有多难的手艺。我在旁边偷笑,炫耀似的扎着灯笼。倾城当做没看见。可老古却没那么客气,当头就是一通数落。总而言之,我虽然扎出了灯笼,但扎出的灯笼除了可以勉强叫做灯笼之外,其他的一无是处。我没理会老古的无理取闹,拉着倾城躲到了一边。

说来蹊跷,在我这个半吊子手艺的半吊子教导之下,倾城居然很快就学会了扎灯笼。当我把倾城扎好的灯笼拿到老古面前晃悠的时候,老古表情那叫一个难看。但老古不愧是老古,又指着我好一顿数落。但对倾城那个和我半斤八两的手艺,他倒是极其无耻地说了几句表扬的话。这让我再次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倾城也不说话,一边默默扎着灯笼,一边笑着听我和老古掰来掰去。那笑容美的让老古枯涩的眼睛都看直了,都快从眼窝子里跳出来了。我就借着倾城的美貌,狠狠回敬了老古一番,到是让我出了一口闷气。

我用肩膀蹭了下老古,向他炫耀道:“当我面这么看我媳妇,是不是,有点不厚道?”老古翻着白眼,哼了一声,酸溜溜地说道:“我媳妇以前也这么漂亮。”他也不怕自己浑浊的双眼吓到别人。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来了兴趣,我一脸坏笑着说:“老古,你说你那么大年纪怎么还喜欢说假话呢?”老古脾气又上来了,大声叫道:“谁说假话了?”我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这几天被他用手和竹条打了不知道多少下,我得防着点。

我很平静地说道:“我这些年也是走南闯北。见到的人不说比你多,但也不会少上很多,但我还真就没发现和我媳妇差不多好看的女人。”不得不说叫倾城媳妇这件事还是让我很有成就感的,也是我想做一直不敢做的。我看了眼倾城,她低着头很认真地在搭骨架。既然她没反对,我必须多叫几声。

我不带起伏的语调,却明显噎到了老古。老古张大了嘴,瞪了我半天,才示弱地说道:“就算我媳妇没你媳妇漂亮,那也差不了多少,至多就比你媳妇差上那么一丁点。”虽然老古说的你媳妇让我听着很舒服,但我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进攻老古的绝佳时机。

我损着老古:“老古,你这空口白话的,唬弄鬼呢?你说你媳妇漂亮就漂亮啦?”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很确定老古是一个人过生活的。但是没留神说话的时候我又朝老古靠近了些,被他抓住机会,对着屁股又是一竹条。我气的牙根痒痒,又想损他。倾城却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插了一句话:“古师傅,您妻子呢?”

听了这句话,我就觉得有些不对。也不知道今天的倾城到底是怎么了,会问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果然,老古听了,缓缓低下头,专注地盯着手里搭了快完成的骨架,细细搭着。气氛有些尴尬,倾城也察觉到了。我刚想转移话题。老古放下手里完成的骨架,长长舒了口气说:“她现在不在,你们暂时也看不到她。”我忙顺着说:“等她回来了,我倒想看看得多漂亮。”老古狠狠看了我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话。

倾城也想弥补自己的错误,问道:“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感觉好像认识了好久?”我很是得意地说道:“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虽然现在老古老了,不能算个完整的男人了,但我很大方没有介意。”老古顿时不乐意了,拿着竹条指着我就骂道:“小王八蛋说谁不是完整的男人呢?你才不完整呢。”早就躲到一边的我悠闲地说道:“是是是,你是完整的男人行了吧。”

倾城显然并不懂我们话语之间暗藏的交锋,单手托腮看着我们等待下文。精致的五官诠释了所有美丽。有那么一刻,我又想放下一切,带着她离开这里,去看从未见过的海洋。只是想法转了几圈,又偷偷躲了回去。

我回过神,才说道:“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这是个灯笼铺,我很感兴趣,想学怎么扎灯笼。”倾城就那么接受了我的理由。其实我还有话没说出来。这个城池里并不只有老古这一家灯笼铺,可只有他一家只扎白色的灯笼。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眼睛已经不太明亮的老人可以坦然面对死亡。

烽火城里有这样一个说法,白色的灯笼是人死后的魂归之所。在这里,每一盏白色灯笼都寄居着一位逝去的人。他们会留在灯笼里度过一段时光,等待合适的时机到来并再重回人间。

那老古的灯笼到底是为谁而扎?

我想这个问题对老古来说一定太沉重,所以一直没敢问。就像老古也不会提我昨天去见了谁。这就是男人之间友谊。简单却坚定。

倾城又问:“为什么这座城池里会挂着这么多灯笼呢?”这不是我可以回答的问题。我也转过头等待老古做出解释。

老古的动作顿了一下,手里一个成型的灯笼骨架散掉了。他努力控制着手上的动作,但枯瘦的手腕上暴起的青筋还是出卖了他。他尴尬笑笑,揉了揉疲劳的眼,才开始说话。

烽火城以前不叫烽火城,而是叫狼烟城。狼烟城名字的由来也颇有一番传奇色彩。

相传最初建立狼烟城的人有过一段异于常人的经历。他在才出生的时候就被遗弃在了狼山之上,但是却并没有被狼山上的狼吃掉。反而被一只刚产崽的母狼衔回了窝里,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了。这位吃狼奶存活被狼抚养长大与狼生活了十几年的少年在长大之后就离开了狼山回到了人的生活当中去。

身怀强大本领的他展现了过人的智谋,在人与妖的抗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被很多人拥立为头领。很快他就带领了一帮人建立起了一座城池。他在的时候城池周围的群妖没人敢冒犯。他也因此得以升仙。他升仙后,群妖开始蠢蠢欲动,对狼烟城发动了一系列的攻击。继任的城主,按照他留下的话在城墙上烧起了狼粪。狼粪冒出的烟浓而不散,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烟柱。没过多久,城池四周就涌出一大群狼妖,并和那些进攻城池的妖怪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最后打退了那群穷凶极恶的妖怪。

后来城池里的人就一直靠着这个办法抵御外来的侵略。狼烟城的名字也因此传了下来。

老古一张利嘴,倒把这个故事讲得跌宕起伏。我和倾城都听的津津有味。

老古说到这,停了下来。刚被勾起好奇心的我不乐意了,就问他:“你还是没说为什么要挂灯笼啊。”老古终于找到反击的机会了:“你先前不是说自己聪明绝顶神机妙算吗?既然你那么聪明,那你倒是猜啊。”我不想再被他抓住话柄,主动闭嘴。

他倒是没了斗嘴的动力,反而很认真的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觉得,人和妖能和平相处吗?”我和倾城对视一眼,一齐摇了摇头。老古看了,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那个人走后的一段时间,狼烟城的人和狼山之间还能保持一个相对平和的关系。但是时间一久,该来的问题还是出现了。”他又问我们:“你们知道人和妖之间为什么要战斗吗?”倾城摇摇头。我没吱声。老古说:“捕食者和猎物之间怎么可能不争斗?”我打断老古:“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说正题。”我不想倾城知道这些距离她还很遥远的东西。她还是不知道这些的好。

老古大概猜出了我的意思,便说道:“狼烟城的建立者和狼妖之间有过一个约定。狼妖每次帮助狼烟城,可以得到除了维持城池成长所必须的之外的血肉。”我看了眼倾城,她没有对这句话表现出任何的好奇。我又用咳嗽提醒了老古。老古抬起头,瞪着我吼道:“你有完没完?还让不让我说了?”我连连说自己不是,岔开了话题。

老古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只是后来,进攻狼烟城的人和妖越来越少。”我很不爽他得意的表情,小声嘀咕道:“废话,换我我也不想打啊,这得花至少两座城的兵力攻下一座城,还得接受狼妖的报复。”倾城拽了拽我的衣袖。我坐直了身体,表示不再说话。老古看到倾城的动作,也表现出了一点点风度,接着说道:“所以狼山的需求得不到满足,于是便对狼烟城的人动了心思。隔三差五的到狼烟城里抓人吃。再后来,经过高人指点,灯笼对狼妖有克制作用,所以狼烟城里的家家户户就会挂上灯笼吓唬狼妖。更后来,这就成了狼烟城的传统,一直延续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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