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光,洒向凤山,落在梧桐、穿过碧泉,风悠悠地来了一丝,轻抚过元嘉的靓丽的新羽,翡色的羽毛在晨风中微漾,薄光与翡羽相遇,光泽闪耀,生出一片和煦之美,温暖人心。
晨光点亮了碧泉的水面,水下的昭昱渐渐从静谧中醒来,隔着水面,他端详了一阵东边的美景美色,他轻轻发出一声感慨:看到她如此俊美,若能恒久凝望,那也真是无憾了。
昭昱逆光而上,从碧泉里走出。元嘉轻轻一跃,低飞于地面,停在昭昱面前,袅袅婷婷。
昭昱看着元嘉的眼睛,说道:待我见到父王之后,我向父王表明,我娶你为妻,你同意吗?
元嘉在大清早突然遇到求婚这件事,顿时脸色绯红,不知该如何作答。但她心中此刻是欢喜的,兴奋的。她睁着两只大眼睛,又盯着看了看昭昱,她要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眼神透露出坚定之光,元嘉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年少时的语言说得多么真诚,掺不得半点戏谑与不真。这是最美的诺言,胜过艳阳的温度,胜过冰雪的洁白。但同时,它又是最为脆弱的,今日说出口的诺言,大都破碎在一线之间,翻过来,那是一把把杀向自己的刀。
昭昱不去想以后,他觉得以后还太遥远,那离自己还有千百年之久。那么远,想它干什么呢?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和元嘉,他们俩心中形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我总会在近期就赶回龙潭,然后告诉父王,我要娶你为妻!”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近期”到底需要多久?他似乎没有料到,他心中的所谓“近期”,怕只怕将“遥遥无期”。
元嘉柔声地对昭昱说,我带你前往寒涧吧?那里或许更有助于你凝聚龙华。
说罢,她牵起昭昱的手,飞于蓝天之上。
昭昱说道:冤家,我想学飞,你教我飞,怎么样?
远方的风穴之中,凤灵王,凤昀宁凰用一支赤羽拂过一面石镜,石镜泛起彤色光彩,凤昀宁向内查看,石镜里,昭昱和元嘉赫然显现其中。
这面石镜就是来自寒涧的灵器,凤域灵镜。它原是寒涧中的一块石头,历经千百年在寒涧中吸取精华,以寒水滋润其身,修炼为灵石,它感受着千百年来凤灵的代代更迭,一心想护佑凤域,最终化为一面灵镜,托梦于凤灵王,希望王者将它从寒涧中取出,以发挥自己的神力。凤昀宁沿着梦境中的指引,寻到了这面灵镜,将它从寒涧中取出,赐名为凤域灵镜,一直保管至今。
这面灵镜的奇妙之处,在于它只认凤灵王之羽,以王者之羽掠过其面,凤灵王即可观测到凤山上下之任意之所在,凡她心之所往之处,皆可察其貌。
它可与凤灵王心意相通,知其所思所想,只要昀宁以羽授意,它皆会竭其所能,为凤昀宁分忧。灵镜在凤昀宁手中,俨然已经成为她在凤域上下的千里眼。它协助着凤昀宁,安安生生地统领着凤域几百年,深得昀宁的赏识。
在经过几百年长久的朝夕相伴,灵镜已经被昀宁的气场熏陶,当昀宁在气场极为强大时,例如狂喜、震怒、绝望、心碎之时,灵镜甚至不需昀宁以羽点面,就已了然于胸,为她显影成像,地域范围更是可以远出凤域,无边无疆。此次她去往玄都,也是在灵镜的一个画面闪过之后,下的决定。在某种程度上,灵镜慢慢地变成了凤昀宁的心镜。
昭昱与小青鸾,这两个孩子初到凤山,凤昀宁无需与他们见面,就可以随时从灵镜中得知他们的动向。
此刻,她身在风穴,心里对昭昱这孩子多了几分赏识。从昨夜观得的这一战,与兽鼠斗智斗勇中,凤昀宁对昭昱的胆识与聪慧十分满意。虽然昭昱的模样,有几分生得像极了玄穹的妻子绎鹤煊,但经过昨夜的一战,凤昀宁对昭昱的偏见少了几成,开始关注起这个孩子了。
对于中途闯入的小青鸾,昀宁身为凤灵王,自然对本灵族的小凤灵持有仁爱之心,有个小凤灵陪在昭昱的身旁,也是一件好事,昀宁也不必担心昭昱会孤单了。
其实,她本想着,捉来玄穹的孩子,自己会开心一些。哪里料到,自己现在却是为孩子们操心,现在要操心的还不止昭昱一个,还有一个无名的小凤灵。两个孩子现在待在一起,感情很是融洽,昀宁看着他们,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玄穹。她不能置之不理。她想成全他们!他们的安危,她也不能不管不顾,她也不允许自己继续装冷漠。
看着他们遇到兽鼠突袭,她在灵镜这边看得直揪心,怕他们遇到危险应付不来,自己出手相救,又说不清动机;同时又在心里憋着一股儿劲儿,不愿亲自再将昭昱送回去。她希望这两个孩子可以在凤山多待一段时间,多一点再多一点,让她能再多看着他们,吵架拌嘴、甜蜜地傻笑。这画面,是那么熟悉,昀宁看着他们,心里特别宽慰,好似她的心结在一点一点打开,蓦然发现,自己好像重回了少女时代。宽慰之余,有一抹淡淡的忧伤,就如昨夜的靛蓝薄云,轻纱一般,笼罩着她的脸庞,纱飞纱落,凤泪飞滴,昀宁至今仍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