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晟宸松开她，单手环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想要好好活下去了？”
“恩。”
“知道害怕了？”
“恩。”
“愿意去把脸修好了？”
“恩。”
“还想问我要离婚协议书吗？”
“恩。”
牧晟宸顿时脸就黑了。
尹瑟立刻意识到自己条件反射发生了错误，忙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牧晟宸顺了顺她的长发：“你这条件反射也太差了吧？”
“晟宸……”
“恩？”
“你现在的这反应，我能不能当做你还要我？”她问的小心翼翼。
牧晟宸轻叹一口气。
“我觉得光说是没有用的。”牧晟宸勾起唇角，“有些事情还是做来的实在一点。”
尹瑟傻了片刻，只见牧晟宸见她横抱而起。
“你不会在意么……”尹瑟错愕瞪大了眼睛。
“在意的人是你。”他淡淡道。
他一语道破。
在意的人是尹瑟，无论她是因为什么不肯遮去这伤疤，但是最受影响的人一定是她自己，不是他在意她的美丑，而是她在意。
“我一开始就说过，即便你半身不遂，我都不会放弃你。”
尹瑟的手环住他的脖子：“你简直就在放屁！是你说要离婚的……”
“那是你的医生。”
“是要给你整容的医生。”
尹瑟错愕在那，只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阴谋陷阱里……
牧晟宸穿好衬衫擦干头发坐到她床边，神情看上去还是有些暗沉。
尹瑟从被子里钻出来，跪坐在他身后，环住他的肩，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脸颊贴着他的耳朵。
“那天，化妆师其实是许言派过来的，她说林嫂在车内等我，大概是因为结婚太激动了，就没有想那么多，被推进车子，我才知道出了问题。可是，让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车子里面除了林嫂竟还有尹天江……”
牧晟宸心下一惊，这一点，他完全不知道。
“恩……怎么说呢？”尹瑟认真的思索着怎么说才好，“虽然嘴上说没有把他当父亲，总说着要把他扳倒，也总是以此为目标，但其实说白了，也只不过是为了一些无谓的妄想罢了，想说，会不会十年二十年过后，他真的知道错了，成为了白发苍苍的老人，无欲无求，偶尔会真心的叫我两声……”
牧晟宸静静的听她说着，他其实能够理解，不止是能够理解，他甚至一直都知道她的目的在此。
不说什么原谅，不说什么求饶，只是希望维系父女之间那根薄薄的丝线不要真的扯断，没有爱，就用恨，没有恨就用竞争，只要不断就好……
“所以，当我看到他为了尹氏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将我出卖给许言时，晟宸，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黑暗了。”
“可是仔细想来，我和他好像也只能以这种结局收场，他逼我，我逼他，最后一定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蹭在他的耳边，如果不是心下已经决定了什么，她是不会说这么多的。
“逃避，胆小，怯弱，自卑，实在是不适合我，你觉得呢？”她俏皮的嘟起嘴，碰着他的脸颊。
“是吗？”他侧首正碰上她的娇唇，蹭在上面轻轻道，“难道你勇敢，自信？”
尹瑟脸微微红，咬住他的唇，正过他的脸，不再计较自己脸上的伤疤，这个男人都不计较，她干嘛计较？
牧晟宸将她抱起来，坐到自己大腿上。
她的手戳着他的腰：“我漂不漂亮？”
牧晟宸沉默。
“快说！”
“说真的说假的？”
“说良心话！”
牧晟宸嗯了声后应道：“不漂亮。”
尹瑟眉头一挑，狠狠戳了下他的腰际：“你果然没良心！我竟然还奢望你说的出良心话！”
牧晟宸看着她这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他不知道她究竟恢复了多少，但他的内心确实是窃喜着的。
他能不能说，他的女人是真的回来了？那个时而刁蛮，时而睿智，时而狡黠，时而孩子气的尹瑟回来了？
还好，时间也不算长。
尹瑟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许言把我带到小岛上，我昏迷了三天，等我醒来时，脸已经成了这副样子，腿也断了。他面目狰狞的说，我再也跑不掉了，他说林嫂被当成我的替身烧死了，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只知道你生死未卜，我怕你也没了……”尹瑟淡淡道，“我问他，他也不一定会说实话，我想我至少得知道你是生是死，如果你活着，那就请你好好活着，如果你死了，我一定立刻就去陪你。”
牧晟宸心下一个咯噔，她说的轻巧，语气已经像个没事人一样，牧晟宸手臂紧了紧，手心都冒出了汗。
“你想我们儿子成孤儿？”牧晟宸挑眉。
尹瑟笑笑：“要不拖上儿子一起？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不是你说的吗？”
牧晟宸的神情此刻看上去显然有些不淡定，眉眼处都有些抽搐。
尹瑟碰碰他微微皱起的眉毛：“干嘛？吓到了啊？”
“我可是说真的。”
“我可不能当你是说真的。”牧晟宸淡淡道，“活着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如果可以确定死了以后我们还在一起，那倒是无所谓，如果不能，那不是太冤了？”
“你想的好远啊！”尹瑟笑道。
“你这种目光短浅的当然觉得远。”牧晟宸是小看了这女人，他也猜不出她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只觉得如果他真的死了，留下这女人，他是铁定没法瞑目了，这一冲动让他牧家断子绝孙，奶奶肯定也不要活了……
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
尹瑟笑笑：“不是没有发展到那地步嘛！你活着，儿子活着，我也活着，奶奶也好好的，我，绝对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们。”
这话怎么都觉得应该他来说比较合适。
“任何人都不行。”她下定着决心。
牧晟宸摸了摸她的脸，和她额头相触，“我等你腿好。”
尹瑟微鄂。
牧晟宸的手不安分的伸进她的衣服里面，像是念着咒语一般，也不知道实在催眠他自己还是在催眠她：“不急不急……”
尹瑟只知道自己的脸颊像火烧一般。
后来，尹瑟又断断续续的把小岛上的事情都告诉了牧晟宸，如何骗过许言，如何抓住时机，如何逃了出来。
她洋洋得意的神情看上去好似在说，她是不是在演谍战片，是不是英勇无畏的女主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