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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天道易主

尹玄玉告别了萧如墨很快的就回到天道门,时间赶得很紧,在长老们发现他离开之前回来了。临近天道门时才放慢脚步。

“这下不用着急了。长老们应该不会连我在山脚下逛逛都要管”

伶吟抿着嘴笑,只说。“刚才在那楼上的是门主你的朋友吗?可是约好了见面的。”

尹玄玉笑而不语,吹雨以为尹玄玉心里被问的不痛快了,忙走上前去。“伶吟那丫头从小就不懂事,门主可别放在心上。”

尹玄玉莫名的回头。“我什么时候说要放在心上了。”他接着也是奇怪的一笑,走到吹雨跟前。“有你吹雨在,我会把帐都算在你头上也决不会动伶吟一根手指头的。”话是玩笑话,可笑的意味就深远了。吹雨一个男人罕见的有些脸红,幸好他不是什么玉面公子,红也就红了看不怎么出来,可尹玄玉却看得一清二楚,一面笑一面转身不在理会他们,伶吟有些摸不着头脑。

“喂,你和门主说了什么了。”伶吟软玉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本来就有些窘迫,忽然这么一问,他就更加不知所然。

“没,没什么,你这丫头,男人说话你偷听什么。”说完就跟上尹玄玉去了,伶吟愣了一会

“什么丫头。我们差不多大吧,还有我是光明正大的听不是偷听!”

尹玄玉走在前头苦笑着摇了摇头,大概他们这样的最是单纯的吧,人间三千红尘,那么多分分合合,有的终究是人不如新,衣不如旧。有的是爱恨交织,曲折迷离。得一人终老谈何容易,短短数载红颜老去,英雄埋骨之地荒草连年,可曾还有妙人飞花,来伴孤魂。尹玄玉知道自己想的太多,但江湖豪杰谁又甘于寂寞。

尹玄玉总算回到了天道门,与吹雨和伶吟分开自己悄悄的进了内庭,

周子桐对着那株被砍了了树出神,说是出神,却不是表情呆滞的看着树发呆,倒像是在思索什么,周子桐平时为人大方乐观很少看到他想今晚这样沉默不语,眉头微拧,因为长得清秀很像个失意的书生,思考着不属于他的世界的问题。

“子桐?”尹玄玉,在后面叫了一声,看见他这副模样也很纳闷。

“你回来了?这么快。”周子桐没有回头,却不再看着树,而是蹙着眉闭上眼睛。

“怎么砍了你一棵树就这样失意。”尹玄玉见他不回答又说。“好了,子桐,兄弟是我不对。改日我行遍天下给你找品相极佳的梅树来。”尹玄玉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清楚,周子桐素来不是会为这点事伤神的人。也因此知道其中必有另一番原因。

“少来,这话你说过很多次,可是每次回来都是两手空空。”

“是,是吗?哈哈哈”尹玄玉有些尴尬的笑起来。可随即又正色道。“那么子桐兄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伤神,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

周子桐眉头拧的越发紧了。“倒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也知道君子不问怪力乱神之事。可不知道怎么我有不好的预感。但偏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尹玄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那么他怎么没有这样的感觉。可周子桐这样的神情必然是有了很准确的直觉,看来第二件事要越快越好。

“兴许是你想的太多了,子桐,明天就开始剑冢祭吧。”

周子桐猛然回头。“这么快。玄玉你想好了?”

“有什么想不想好的,我已经想了两年了。不用再想了。”

周子桐见他话说的这么绝了,也不再劝。反而笑起来。

“你笑是什么意思。”周子桐看着尹玄玉诡异的笑似乎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尹玄玉假装咳嗽一声才说。“诚然是因为我把这烂摊子终于可以丢给你了,高兴啊。”

“你这可不够意思,天道门好歹是你本家,你居然说是烂摊子,让长老们听到,估计有你受的。”周子桐懒得理他,但是心里却明白,尹玄玉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保全天道门。

“子桐,你去准备明天的剑冢祭。越快越好。”尹玄玉停下玩笑,忽然切入正题。

“这样仓促,会让人怀疑的。”

“事到如今害怕谁会怀疑”尹玄玉一面说一面转身走向回廊。周子桐也没拦着,独自一人坐在中庭里。是啊,他说的对,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

第二天剑冢祭就开始了。但是显然是仓促了很多。长老们当然很不满意,但是又不能说什么,剑冢祭,祭的是天道门主人先辈的剑冢,长老们自然无权过问。但是也改变不了他们面上的不悦之色。剑冢祭这种大事往年都是要许多天来准备,可是今年却是在一夜之间仓促准备的,长老们到是不说什么了,但是下面的小一辈的子弟却都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尹玄玉也知道会这样,难免会使人心不定,但为了保全天道门还是要这样做。

剑冢祭开始了,尹玄玉站在天台上将掌门佩剑举起来,对着剑冢跪了下去,这是他先辈的剑冢,其实在某一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他们的坟墓,往年即使举办隆重,但也没有此时此刻心中的感触大,也许是他快要离开了吧,九泉之下他们会怪罪吗?尹玄玉心中想着,但是动作却没有停止,祭完剑冢,本应起身让长老和各位子弟上前祭拜,浇酒起誓后散下漫天花雨三天三夜才能停止。可是这一回尹玄玉没有站起来,面对剑冢长跪不起。

“玄玉,你怎么了!”其中一个长老发现有点不对经想要上前去,但是被另一位拉着。

“瞒着,不要冲动。看来掌门这是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在沉默了许久后,尹玄玉开口了。“李家先辈在上,天道门第一百二十代掌门李时雨对不起剑冢先辈英魂,多年流浪在外,门中事物荒废,既无半点功德,也无半点建树。实在愧对先辈,愧对天道门由上至下,长老,护法,和众多子弟,实不是掌门的最佳人选,今日面对先辈亡冢,革去掌门职务由副主周子桐接任掌门一职。所表以备,天道易主,接纳新君,任我飘零。”

尹玄玉不慌不忙的说完了,大家都听的十分清楚,尤其是在早晨的天台,尹玄玉的声音如雷贯耳般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长老的脸变得铁青,天道门主人怎么能说改就改。这样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事先商量,直接就宣布出来,无疑对长老众多子弟以及整个天道一个重重的打击。小一辈的弟子们也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难怪今年的剑冢祭会这么仓促,这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事了。

尹玄玉站起来,缓缓的转过身来。“大家没有异议,那就开始接任新掌门的仪式。”

“慢!”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站起来,但是却是怒发冲冠。“尹玄玉!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老,先主是英年早逝把你托付给我们,你就这样报答我们吗?!”

尹玄玉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是神情却依然严肃,“仲之长老,我已经在剑冢面前立誓,天道易主,覆水难收。”

“你!”

“长老们若是还有空,希望能主持接下来的仪式!仪式结束之前,还是我说了算,希望长老们照做!”尹玄玉这番话说的没有一点余地,丝毫没有给面子,但唯有此法,他们才会照做。

“好,掌门既然这么说了,我等也不会再说什么,接任新主就是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一手扶持起来的孩子,最后变成这样。真是令人寒心”仲之长老说完这些话,甩袖而去。

其他长老也无可奈何。纷纷摇头。唯有梅若长老站出来。开始主持仪式。

仪式是匆匆结束的,但大多弟子其实认为周子桐当掌门是个明智之举,几年来尹玄玉不在,周子桐一手打理,他自然更加能胜任掌门的职务。只是尹玄玉心中却是万般无奈,今日对长老们所说的那些话,尤其是对仲之长老。即使后悔,也无从解释了。

“玄玉。”周子桐走过来。人散尽之后,偌大的天台只有他们两个人。周身都是山崖峭壁。尹玄玉就那么临风而立。自从他宣布完了革职一事之后,仿佛就忽然变得颓然起来。风潇潇而过,在他年轻的脸上居然看到了沧桑。

“子桐,你说,天道门经历了多少年的沧海桑田,在岁月中坚守下来,会不会在我手里毁了。”

周子桐没有说话,却是有些吃惊,也许是尹玄玉终于放下了掌门的担子,今天他才终于把实话说了出来。

“玄玉,你何出此言。”周子桐有些温怒。一则知道他承受的太多,但是却又受不了他颓然的样子,二则为什么要说天道门毁灭这样的话。

“玄玉,你今天有些不对劲”

尹玄玉听了这话慢慢转过身来。“子桐,我早就不对劲了。所以才这么着急的把天道门交给你。”他一手猛然拍在周子桐的肩膀上。“子桐天道门就交给你了。我不可能带着天道门和我一起冒险。”他看了看周子桐,平时乐观的他今天居然怒了,但即使是怒的,也掩盖不了眼里的忧心。

“放心好了,我尹玄玉命在我不在天,天下之大还没有容我之地吗?”

周子桐叹一口气一手挡掉拍在肩膀上的尹玄玉的手。“你自己保重吧。”说完便离开里天台。

是夜,尹玄玉一个人独坐在楼阁之上,忽然他飞跃到楼阁顶上,坐在那些瓦砾上面,果然还是屋顶更适合观看天象,其实尹玄玉根本不会看天象,但是偏偏今夜的月亮十分圆满。他仿佛想起什么似得出神。

周子桐到了中庭就看见他在屋顶观月。

“玄玉你。。。。”

“子桐,今夜月圆了,我要走了。”

“这么快,昨天才。。。”

“子桐,侠者本来就是如此,来如风去无声。万物也都是这样。就像天道轮回,谁都一样,留恋也好遗憾也好,最终都只能离开,与其那样,为什么不走的痛快些。”

尹玄玉在楼阁顶上站了起来。“子桐。我走了,好好掌管天道门,别像我一样,长老那里还需要你去解释。”说着他真的一跃而下,却不是落在中庭内,而是直接向天道门外奔去。

真的说走就走了,真的如此决绝,来如风去无声,这是他的侠道吗?但是唯独对一人做不到这样洒脱。周子桐想着。他自己并没有那样的胸怀,也不想有那样的胸怀。何必折磨自己,但是看见尹玄玉就那么消失在天道门,他却有些明白了。并不是因为那样的胸怀折磨着自己,而是世上有那样一个人让他甘愿折磨自己。折戟沉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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