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也是个眼头高的,又色色上心,自然样样妥当。就连吴掌柜这样办事办老了的,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也只暗叹女人就是心细。
林如海进京后,自然少不了一番宴请。也就借着年节的尾巴摆了几桌,既是年节的礼数,也算是高升的一个庆贺吧。这是林如海早就想好了的。不办不合适,太过张扬了又容易惹人忌恨。至于北静王府等往日里交好的人家,自然另有私下里的拜会。
黛玉自然先去贾府拜见过贾老太君并王夫人等人。贾母自然开心,宝玉也喜得什么似的。惜春也欢喜地过来一并见了。贾母倒是想留黛玉在贾府住上几日,奈何黛玉执意不肯。只说如今近了,想见就过来了;再说家中只余父亲一人也过于冷清。贾母也就不再强求了。
倒是宝玉一个劲地粘着黛玉,被王夫人狠狠地瞪了几眼,又着袭人拉着坐在自己身边才作罢。如今这宝玉倒成了王夫人的一块心病,说昏聩吧,日常行为举止倒没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只一读书就说脑仁疼。论起来贾府这样的人家,子孙就算是不读书也罢了。可贾政却是个倔的:认定宝玉必是不肯读书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反倒丝毫不让步,必要宝玉修习四书五经才行。弄得王夫人两面为难不说,宝玉整个人也每日里恹恹的。王夫人又强不过丈夫,只得两下里打埋伏。心想着娶一房媳妇回来或者宝玉就懂事了也未可知。谁知宝玉于此事上却总是不顺,寻摸这么久了也没个合适的。倒叫王夫人头上平添了几缕白发。
宴罢,黛玉与惜春相约了小姐妹们聚会的日子。又陪着贾母说了一程话,方告辞着去了。
贾赦那边越发地没落了。年前据说是看上一个戏子,欲聘了来做小。那戏子却是个有骨气的,硬是不答应。也不知贾赦使了多少银子说动了那戏班子的老板,竟硬抢了过来。谁知那戏子却趁人不备一头撞死在新房的柱子上了。
却原来那戏子早有了相好的了,都约定了过了年两人就成亲。只不过这戏班子老板贪财,见那贾赦使得银子多,就变卦了。如今出了人命,那边哪里肯依,拼了命地告到了衙门。贾赦仗着贾府的面子,前后打点了不少银子,好歹不过过了几次堂,也就放了回来。那戏班老板却被下了大狱,最终判了个流放。这一来一回地,邢夫人自然花了不少银子。那府里早被贾赦挥霍地差不多了,邢夫人无法,也只得拿府里的一处庄子抵了些银子。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黛玉想着那府里也没个和她能说得上话的。再者为着迎春的缘故,对那府里也实在厌恶得紧。虽是亲戚长辈,竟也没往那府里去。邢夫人自顾不瑕,何况也没脸挑这个理。
宝钗和薛姨妈早搬出来另住了。年前给薛蟠娶了亲,也不算是什么富贵人家。却是京郊一处富户家的女儿,薄有几百亩田地。祖辈都是这地的人。打小儿也请过私塾,略识得些字。样貌清秀,针线女红也都拿得出手。难得的是个孝顺的,日常里陪着薛王氏并宝钗说话、操持家务。薛姨妈于这一点上是极满意的。可巧才过了年,就诊出有了身子。薛姨妈自然更是高兴的不行,忙忙地亲往京郊外佛寺里上了香才安心。
薛蟠如今也不胡闹了。原来那帮子朋友或犯事下了大狱,或避祸不在京城里了。加之薛姨妈、宝钗每日里早晚的提醒着。也就慢慢地与那些人远了。这又成了家,渐渐地知道了不易。倒开始勤谨过日子了。宝钗自然也开心,慢慢就将家里的铺子一点点的交回了哥哥。
喜得薛姨妈直念佛,直说儿媳妇是家里的福星。因此,婆媳关系越善。
黛玉与宝钗虽算不得正经的亲戚,但因着与宝钗亲厚。自然也少不得到薛府上拜访一番。比之王夫人的憔悴,薛姨妈倒更显年轻些。
这一圈子走下来,少不得还得在家里应酬回访。好在不过是昔日的好姐妹,也没那么多讲究。不过置几桌子席面,姐妹几个说笑一番也就是了。小戏、女先什么的,年轻女孩儿也不爱。索性黛玉也就没有叫。只几个人在自家院子的暖房里投壶、射覆,吃喝玩乐,自在了一天也就罢了。
年节过罢,也就到了三月里了。空气里渐渐地透出些暖意来了。过罢年,也就该收心上朝了。年罢的第一日自然是大朝会。不过照例这一日不过是大家相互拜年、问好。真正开始议事基本上是明日以后的事了。
林如海是新上任,自然贺者众多。水云上过这朝也就要回靖城去了,自然打招呼请安问好的人也不少。水溶也伤愈正式上朝,自然与拓拨瑾等一帮年轻一辈站在一起。皇上未到之前,大殿里倒是一片此起彼伏的请安问好之声。德公公一声:“圣上驾到!”立马息了一片喧闹之声,刚还热闹非凡的大殿一下子就鸦雀无声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第一日的大朝,自然是三叩九拜的大礼。皇上也是一身崭新的明黄色龙袍。腰间系着明黄色五百首的绶带,上有圆形龙纹金版四块,分别嵌有龙眼大紫色东珠五颗,珍珠二十颗,另嵌有红宝石若干。左右各有一镂金小环,左环挂平金绣葫芦状烟袋,上嵌青金石并绿松石若干;右环挂嵌金珐琅小型宝刀一把并龙形羊脂白玉玉佩一块。前边是一百零八颗东珠组成的朝珠挂饰。
拓拨哲受过众臣朝拜,方大声道:“诸位爱卿免礼平身!”众人起身,各自站好。拓拨哲循例亦与众人说了一些过年的吉祥话儿。便听得德公公大声对诸人道:“有事请奏!”连说三遍,也无人出列。谁也不会朝会第一天就自找没趣啊,又没有天塌下来的急事。
就在大家以为德公公要宣布无事退朝时。却听得拓拨哲对德公公道:“宣旨吧。”众人不免面面相觑:这一反常态地,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吗?怎么一点儿风声也没有呢?一时间大家都敛气屏声,无比认真地听德公公下来的话。
德公公清了清嗓子,往前一步道:“请云麾大将军水溶接旨。”水溶忙趋步上前,跪下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