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正准备穿过市集出城,在城中召唤大雁怕是要引起恐慌,所以步行出城待到无人僻静处再召唤启程,忽听见人群中一阵扰乱,一年轻女子在大声呼救,向少泽顺着走过去,只见人群中呼救的女子就是刚刚弹琵琶的那位姑娘,几个官差拖拽着女子的爹,一把将过来阻拦的女子推翻在地。女子慌慌张张的四处摸索着,眼睛却好像看不到东西。
“官老爷,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没钱阿,这刚支摊没多久,求您再通融通融,放了我爹吧,我爹身染重疾经不起这折腾阿,待收到赏钱,一定给几位老爷交保钱,小女子在这里谢过几个官老爷了。”
“没有银子交保钱还敢在这里卖艺,要都像你们这样,哥几个就酒钱怎么来,还怎么养家糊口”带头的官差指老头子喝到。“要么交银子,要么抓人。你们看着办。”
“荒唐,这还有没有王法,老头子没杀人放火,你们凭什么抓我。”老头奋力挣扎着,却哪里挣扎的脱几个壮年的钳制。
“王法,在这郴城里,老子手里的刀就是王法。”说罢便示意手下拖走老头。
听见官差就要带走自己的爹,那盲女趴在地上摸索爬动着,
“各位老爷小姐,求求你们救救我爹吧,我给你们磕头了。”盲女胡乱的嗑着头。往四周围着看热闹的人群爬动,乱中却摸到了向少泽的鞋子,抓住了衣服。
“大爷,求您救救我爹吧,求您了,小女子愿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德。”
看着盲女那嗑破的额头和脸上无助的神情,不由心生怜悯,一声喝住几个官差。
“住手,你们无非就是要银子,这钱给你们,把人放了。”项少泽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锭扔给带头的官差,
“今天有人给你们出头,就姑且放过你们。弟兄们,走,喝酒去。”那官差接过银子也信守诺言,让手下放开了老头。满意而去。
老头见项少泽慷慨施救,扶起盲女一起跪倒在向少泽跟前,三叩九拜。
“公子大恩老头子无以为报,给您磕头了。”
“谢谢公子慷慨解囊救了我爹,小女子愿为奴为婢侍候公子左右。以报公子搭救之恩。”盲女拭去脸颊上的眼泪,扶着老头说道。
“举手之劳,况且都是苦命人,何须言谢。”向少泽又掏出两锭银子,“这些银子你们拿去把病治好吧,别出来卖艺了。姑娘眼睛不方便,不宜抛头露面。”
“这怎么可以,公子救了小老儿已是莫大的恩惠,怎么还可以拿公子的银子。”老头战战兢兢捧这两锭银子,已是不知如何言语,今天竟碰上这般慈悲的好人。
“老人家你就收下吧,生活不易,看你的面色怕也是重疾染身,能帮到你固然好。钱财乃身外物,无须介怀。”项少泽扶起泣不成声的老头,心里略感忧伤。似又想起死去的项天傅。
“那小老儿和小女就谢过公子了。请公子留下大名,日后定当牛做马报答。”
“不必了。我有事在身不便久留。你们保重。”说罢项少泽穿过围观人群径直往城外走去。身后那老头再留也充耳不闻。
望着项少泽远去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银两,不知该说什么好。
女儿,今天我们碰到活菩萨了阿”
“恩。”盲女也连忙点头答是。
“这位公子也好不到哪去,”人群中一个路人摇头说道。
“这位公子何处此言。?”老头听到有人这样说,相必是认识刚刚那位公子。
“这个人是神兵坊的项少泽向大公子,神兵坊是何等的辉煌,现在家破人亡。只留下他一个人。听说是项家的侄子协同外人造反,杀了项老爷和夫人,屠杀了项府几十口人。然后也不知所踪。官府也是找不到着人了。”
“我竟不知公子还有这般境遇,这是什么世道,好人都不得善终。老天不开眼阿。”老头也只得摇头苦叹,而盲女听路人这么说却若有所思,嘴中轻轻念着项少泽的名字。
项少泽出了城门正准备往南方走,无意间听到两个马夫在闲聊。
“马哥昨夜去哪里送客人了,我那口子听嫂子说拿了不少赏银阿。”那车夫一脸财迷的模样问身旁的兄弟。
“昨晚去的地方可不近,那是往西南方向一个很偏僻的小村落,足有百十里地吧,还好客家大方,给赏了个金元宝。把我给高兴坏了。”
“哪家大老爷,出手这么阔,一出手就是金元宝。这拉一年都赚不着阿。”羡慕的往哥们身旁挪了挪。
“一个挺精神的老头和一个妇人,像是父女,那老头我倒是没见过,但那妇人我看着像是项家的夫人。不知道是不是。”
“我可听说那项夫人好像已经被她侄子杀了吧?你不会是见鬼了吧。”
“两位大哥,你们刚才是在说神兵坊向夫人吗?你们在哪里见过她?麻烦告诉我,拜托了”项向少泽停脚步,快步赶了过来。双手作揖,焦急的看着那正夸夸其谈的马夫。
“我也不太确定是与不是,项夫人什么身份阿,我也只见过一两次,昨夜那位妇人的言谈举止和气质是有些像,就算不是也定是大户人家的贵夫人。”
“那你是送他们到哪里了,叫什么村。”听到马夫这样说,项少泽心都提起来了,又燃起了希望。
“地方挺远的,好像是叫,,,”马夫似乎又想不起来了。“对了,叫西谷村。往西南方向有个百来里的样子。”
“好的。谢兄台相告。”项少泽听罢甩出几个银锭给马夫,也顾不得周围有没有旁人了,直接唤出紫羽御风而去。
“又是一位出手大方的贵人。”两个马夫望着项少泽远去的背影,相视大笑。
两人身上飘腾起一阵青烟,笼罩着两个人,风一吹,烟雾尽数被吹散,马车上的两人已消失不见,只剩两只癞蛤蟆,扑腾一下便跳进路旁的草丛中。
项少泽骑着大雁飞行在云层中,地下的山林飞快的掠过,河水在大山之间蜿蜒曲折,林中小道上不时也有商人马队来往,项少泽不时催促大雁,恨不得立马就出现在黄连村,自小未离开过亲人,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外公和娘亲,越过大片的林区,下面开始看到零零散散坐落在山间的村落和房屋,距郴城约摸百来里了,项少泽驱使大雁寻一僻静处落下,见田间有几个农夫在劳作,便上前询问。
“几位老乡,请问下西谷村是不是在这附近。”
“黄连村?就在对面阿。”一位农夫放下手中的秧苗,指着不远处傍山的村庄说到。
“好的,谢谢了。”项少泽说罢快步往那村庄奔去。
村前大路旁两个十几丈长宽的池塘里,几个中年人正往池塘里抛撒鱼草,村口一个磨坊里农妇在推着磨。
“打搅了,请问这两天是否有一位老人和气质大方的外来人来到村里?如果知晓还请告知去处。”项少泽双手抱拳,对眼前两位妇人作了一辑。
两人看着眼前的这后生,对视一眼,一脸的疑惑。
“你叫什么名字。”其中一妇人问到。
“在下,项少泽。”
听罢一妇人匆匆忙忙往村里走去。
“你在这等下。”
主家这么说,也只好耐着性子等,留下的那妇人一直在看着项少泽,上下打量着。过了半晌,一个拄着龙头拐杖步履蹒跚的老人和几个壮年走了过来,老人被扶着站定,半眯着眼睛打量着项少泽,眼神中似乎有些激动闪烁着光芒,微微的点了点头。
“后生,你就是项少泽是吧。”老人摆摆手示意项少泽靠近过来。
“晚辈正是,老人家认得晚辈吗?”心想这自小便没出过远门,一直在山中,这老人家为何认得自己。
“倒也不是认识你,你的外祖父是叫陆鹤轩对吧。我跟他倒是颇有缘分。那时我还未继任龙长老时已与他相识。旧友了。我是这西谷村的长老,老朽姓姚”姚长老轻捋胡须微微笑着。
“您认识我外公?那他现在是不是在这村里,我听路人说好像在这里见过外公才跟过来的,还请老人家告知外公去处,拜托您了。”项少泽隐隐感觉外公应该就在这村里。加上村里长老又是外公的旧交,外公很有可能是带着娘亲来这里避一避。
“在的,在的。你就随我来吧。想必你也是着急了。”说罢几个壮年便搀着姚长老进了石巷子。
项少泽跟着一行人穿梭在村中纵横交错的石巷中,而且每条巷子似乎都一样的,若没村里人带着,估计都走不出。刘长老年迈骨酥,行动缓慢,即便项少泽心急如焚想早点见到外公和娘,但也不敢冒犯,只得跟在后头,一路上不时有村民加入到队伍中来,互相也不说话,只是低头跟着姚长老走。
穿过村子到了村后半山腰一块十丈见方的空地里,脚下都是铺的大块青石板,青石板上雕刻着一些文字和图案。空地正中央摆放这一个石质祭台,想必是族人用来祭祀的祭台,祭台正后贴着山体的地方坐着一道一人高的石门,雕刻着一些项少泽见都没见过的古老图腾,石门旁两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手持权杖守护在一旁,见姚长老领着人来,即跪拜下来。
“拜见长老。”
“恩,起来吧。我带个后生来光明眼见见我们村里的上客。”姚长老挥手示意两个守卫起身。在两个守卫搀扶下,伸出龙头权杖插入石门上的凹陷,双手握住权杖布满根刺的位置,用力握下,根刺刺入了皮肤,鲜血也顺着根刺流了出来,一点一点的渗入权杖,被血祭后的权杖,闪着微弱的蓝光,刘长老捂着手掌退到一旁,两个守卫合力转动权杖,旋转一周后拔出权杖,石门开始颤动顶!顶上不停的掉落这石屑,随着剧烈的颤动石门开始一点一点的下跌。露出了漆黑的洞口。
“项少侠,你上前来,你的家人一路奔波而来,正在这光明眼中修养身体,此门只有老朽能开,无人能近得了此处,更莫谈伤得了半分,所以才安置在这里,你大可放心”
“这样就最好了,老人家对我家人如此照顾,晚辈谢过了。”项少泽说罢跪拜在地上,硬生生的拜了三拜,一叩一响。
“哈哈,项少侠客气了,你起身吧,去找你的家人吧,想必也是着急了。”姚长老拍了拍项少泽的天灵盖,示意他进到洞中。
项少泽只觉天灵盖被灌入了一股气,但也未觉得身体有异样,也就没太在意,只道是长辈的勉励。慢步跨入洞口,正想回头索取火把照明,尚未来的及喊出声来,石门机关边启动封住了洞口,瞬间没入了这无尽的黑暗。
“能听到我说话吗?麻烦打开门,给我个火把照明,拜托了。”项少泽不停的拍打石门,却听不到半点回应。
光明洞外,村民们簇拥着姚长老,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长老,这个后生看着不像阿,会不会看错人了。”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的老者扶姚长老的手说道,
“除了他又还会是谁呢?”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告诉族人,姚长老给他们看了看刚拍打项少泽的手,手心还往外冒着淡薄的气烟,收了手掌就径自往山下走去,留下一群村民在原地诧异的看看姚长老,再看看光明眼。
姚长老回到村里祠堂,对祖先灵位敬了敬香,抓起一根香信手在空气中写下“已妥”两个字,手一挥风起,那香烟形成的两个字被吹散,自天井往空中飞去。
莫名其妙被引入洞中,项少泽一时不知来到这里是对或错,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秦昊强和那操控蝙蝠的神秘人设的局,就是为了引他出城斩草除根,那照这样推断,外公和娘亲恐怕也已被擒。或者他们也被囚禁在这洞中。但看那老人家也着实不像是与秦昊强一伍之人,更不像阴邪之人。
“外公,你在吗?娘,你们是不是在这里,我是少泽阿,你们听到了吗?”
但一眼扫去,竟看不到一丝的光线,就好像掉进墨水里,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无奈之下,项少泽突然呆在了原地,他才发现刚刚自己那么用力的嘶喊,为何都听不见一点声音,再一次试探性的双手用力拍掌,无论他多用力的呐喊,依旧是没有半点声响,就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好像被这无尽的黑暗所吞噬。项少泽慌乱之下往后一靠,咚地重重坐在了地上,往后四处摸索却已经摸不到墙壁和石门,一直都未移动半步,竟连身后石门也不知所踪,项少泽一时间不知所措,呆坐在地上,这无边无际的黑暗让他心生恐惧。此时此刻是多么希望能依偎在母亲那如天堂一样的怀抱里,脑海中开始浮现从小和娘亲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外公的训示,就好像就在眼前一般,娘亲呼唤他的声音在脑中回荡,项少泽迈出脚,摸索着在黑暗中移动着,好像越往前走,母亲的声音就越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