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息怒,二爷息怒。”婆子磕头告饶。
宝玉冷哼一声,直奔黛玉所居禅房。
“林妹妹,林妹妹。”宝玉朝屋内喊着。
“宝二爷止步。”春纤不知从哪儿跳出来,挡住宝玉去路。
“春纤?”宝玉后退两步,敛了怒容,“我来接林妹妹回府。”
“二爷,昨日老太太等人回府,故意没通知我们郡主。”春纤冷笑,“郡主之尊,岂是你一接便随你回府的?”
“春纤,老太太昨日回府匆忙,确是家里出了大事。妹妹大人大量,不要见怪才好。道观设施简陋,恐妹妹在此委屈。论罪之事,回府再行不迟。”日已三竿,宝玉皱紧了眉头。若再不回府,学堂怕是要迟了。
“山里虽是简陋,却是难得的清净之所。姑娘睡得正香,请二爷回去吧。”春纤说完,开门进了内室,扔宝玉在门口发呆。
“二爷,二爷。咱们先回吧,学里若是迟了,先生的板子是不容情面的。”茗烟在大门外跳着脚喊着。
宝玉算算时间,无论如何也来不及接妹妹回府了。且罢,让妹妹再散淡一日,和老太太商量了再来接林妹妹回府。
“春纤、雪雁你二人仔细照顾妹妹。”宝玉回身大踏步出了黛玉所居院落,命小厮唤来张真人,嘱咐他莫让观中小道扰了郡主清静。
张真人连声答应,调集守观打手护住黛玉所居院落。
安排好一切,宝玉才飞马奔回城内往学堂就读。
朱雀楼外,水涵铁青着脸质问侍候着忘尘的北府小厮。
“王爷,小的的确不知僧爷是几时走的。”
“去吧。”水涵一想,以师兄的功力,他想出门便是百个小厮也看他不住。何必和这奴才斗气。师兄一夜未归,他去哪儿了呢?水涵边走边琢磨,一抬头不知不觉来了的皓月轩。
李婵儿一身正红宫装,头戴七尾凤衔珠凤饰,正笑盈盈地和胡嬷嬷观赏后院那株牡丹。
“太妃,您瞧这花开得多艳啊。”胡嬷嬷指着一朵大如玉盘的怒放的粉红牡丹说道。
“花王自然艳丽些。”李婵儿轻弹着花瓣上滚动着的晨露儿,低垂粉面爱怜嗅着花朵的芳香。
“王妃,依奴婢看,这花王和您比啊,那才叫黯然失色呢!”李婵儿的贴身侍女近前笑道。
“唉!还是你这丫头会哄我开心。”李婵儿轻拂牡丹花枝,杏眼迷离眺望着远方,那句深埋心底的话儿蹿入脑海,“婵妹,牡丹花艳冠群芳,却难抵婵妹你的芳颜。”李婵儿扬起唇角笑容美艳绝仑。
水涵背着手来到皓月轩,进内室一瞧,空无一人,小丫头回说太妃在后花园赏花。水涵沿着花街小道进了后花园,瞧见母亲正伫立花钱做深思状。
“王爷。”丫头们屈膝问好。
水涵摆摆手,来到牡丹花下。“孩儿给母亲请安。”
李婵儿这才收回飘远的思绪,喜滋滋地伸手扶起儿子,“涵儿。”
“母妃好兴致,可有什么喜事?”水涵打量着李婵儿的一身红装,心时有些不舒服。母妃孀居做如此打扮,岂不有折辱水府先人?
“涵儿。”李婵儿牵着儿子的手,娘两个漫步到紫藤花架之下。胡嬷嬷领着丫头婆子站在远处侍候着。
李婵儿上上下下打量着了高过她一头的儿子,眼里盛满了绵绵的爱意。“涵儿,你一定要争气,母妃豁出命去也会把你扶上那把椅子。”
“母妃。”水涵警惕朝四周瞧看,虽在自家王府,可当今皇上耳线众多,难保这王府就有他的眼目。
“涵儿放心,咱们王府的篱笆牢着呢!有消息称,林大人不日进京述职。你且莫错过了机会。”李婵儿嘱咐。
“母妃放心。”水涵点头,眼神闪烁张了几次嘴最终都把话咽了下去。
“涵儿,你的心事母妃知道。且放心吧!”李婵儿笑着勒紧水涵的王冠,“好生随你师兄练功,母妃稍后进宫给太后请安。”
水涵点头,娘两个一起用了早饭。李婵儿带着嬷嬷们进宫。
荣国府因元春之事仍罩在愁云惨淡之中,主子们没有笑脸儿,奴才们个个噤若寒蝉,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大清早,王夫人便腊黄着脸儿,红肿的眼睛来贾母上房请安。
贾母春秋已高,元春失胎的事对她打击不小。她原本矍铄的一双眼睛,此时如风沙天昏黄的落日般混浊。
“唉!”贾母长叹一声,才收住的泪珠便又滚落下来。
“老太太,保重身子要紧。”鸳鸯劝了半天,贾母仍是心结难解。她悄悄派小丫头去请凤姐过来相劝。
门外脚步声响,鸳鸯抬眼瞧去。周瑞家的陪着王夫人款款而来。
“给老太太请安。”王夫人有气无力的。
“安?”贾母扬起眉毛冷笑一声,“你若不招薛家进京,咱们娘娘会出这样的事吗?”她将一腔怨气撒到王夫人身上,昨日祖宗示警告,岂能错的了?
王夫人因昨夜受了宝钗的气,这会也恨薛家恨得牙庠庠,“老太太您莫气了,媳妇已将薛氏母女撵出府门。咱们还是为娘娘想想办法吧。”王夫人用绢子拭泪,娘娘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她那有不心疼的道理。
“办法?”贾母核桃似的脸上现出无限凄楚的神情,满头的银发更是皓如白雪,她往日那高高在上的气势已消失殆尽。“我老了,想不出什么回天之术。娘娘已是如此,你多留点心在迎丫头和探丫头身上。圣上要纳新,想想法子看送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