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满心满眼都是秦可卿的事,哪能听得进宝玉的话。
雪雁摇了摇头感叹道,富贵公子哥,就知道玩乐。
宝玉见黛玉情绪不高,便也不再说什么。几人穿过三层院子往天香楼而来。忽然,金钏慌里慌张跑了过来,和宝玉撞了个满怀。
“哎哟。”金钏倒退几步举着又手跌坐在地上,二指沾满了殷红的鲜血。
“金钏?这,这血是哪儿来的?”宝玉拉起金钏急忙问道。
黛玉的心顿时“咯噔”一下,雪雁也慌了神。主仆二人齐刷刷看向金钏。
“蓉大奶奶。”金钏个出右手在空中划了个曲线,嗑嗑巴巴地说道。
“蓉大奶奶怎么了?哪来的血?”不待黛玉问话,雪雁一把扯住金钏的手。
“蓉大奶奶飞,飞了。太太,太太的血,周大娘让奴婢去请太医呢。”金钏语无伦次把话说完。
雪雁听罢,长长地松了口气。黛玉紧握的双拳头也松开了,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黛玉可以肯定的是,秦可卿被人救走了。
“太太?”金钏沾着鲜血的手又被宝玉扯了过去。“太太怎么了?”
“血,太太受伤了。”金钏看着自己手上触目惊心的鲜红,她吓得嘴直打颤。
宝玉闻听娘亲再次受伤,心口隐隐生疼,心疼起亲娘来。
“妹妹,东府不太平,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太太。金钏、雪雁你二人陪郡主回去。”
“好。”黛玉知道秦氏没事,带着雪雁和金钏回来荣国府,静侯春纤的消息。
宝玉见了昏迷的王夫人,也不问皂白,自背了亲娘回荣禧堂请医调治。太医诊病之际,宝玉将周瑞家的和玉钏叫到自己眼前。
“太太到天香楼做什么?”
玉钏瞟了眼周瑞家的,瘪鳖嘴儿没敢支声。
周瑞家的还只当宝玉面人,任她随意捏呢,随口说道:“二爷只管念您的书,内宅的事还是别操心吧。”
周瑞家的强睁着眼睛。
“哼!”宝玉轻哼一声,冷峻的眸子射出摄人心魄的寒光,怒道:“跪下。”
周瑞家的身子一得瑟,腿一软便跪下了,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宝玉,这还是那位只知风花雪月的宝二爷吗?周瑞家的思维一时有些错乱。
“别当我不知道,都是你这恶妇专门挑唆太太生事。说,去天香楼干什么?”宝玉狠狠踩住周瑞家的按在地上的左手。
“呀!”钻心的疼痛使周瑞家的忍不住呼痛。
“说。”宝玉又加了三分力,周瑞家的平日丈着是太太的陪房,欺上瞒下干了多少昧良心的事。前年逼的一个丫头跳井,去年为强求放出去的丫头,又逼得花季女儿悬梁。宝玉早有心教训她一番,却苦于性子面软。自打随师傅学武,便逼出他几分侠义心肠。
“二爷,我,我说。”周瑞家的哪吃过这亏,连声求饶。
宝玉移了靴子,周瑞家的举着红肿的手指,哭着将老太太和太太要取秦氏性命的事说了一番。
宝玉听罢,两道墨染的浓眉在印堂处拧了一个化不开的疙瘩。他正思量,如何去质问贾母。忽听传事云板接连响了四声。
“啊?丧钟。又出什么事了?”宝玉的心紧绷着。
不多时,传来消息。城外清修的贾敬因服丹药中毒殒命。贾珍父子在城外忆搭好灵棚,就等贾府子侄前去吊唁。
贾母命鸳鸯传话给宝玉,让他素衣素服带着贾环、贾兰出城拜祭贾敬。
宝玉再无暇理会周瑞家的,放其回家养伤。转身回房去换素服,却见袭人已打东府回到房中。宝玉没好眼色地瞥了她一眼。心里有了主意,只等晚上回城再办袭人的事。
今日史府接到北静王府的名贴,北静太妃李婵儿指名点姓要见史府义女……史潇云。
北静王府门口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车上之人伸出纤纤素手将拜贴命人送到门上。门上小厮瞧了一眼,不敢怠慢,请贵客稍侯,撒腿往内宅送信。
“来得倒快。”李婵儿心生不悦,现在的女孩子都生了颗攀龙附凤的心,昨儿派人到史府传话,不承想这一大早就到了。
“太妃,咱们别慢待了她,我去迎她进府。”胡嬷嬷知道李婵儿心里不痛快,连心劝道。
“好,给她个脸儿,劳烦嬷嬷亲自去迎迎。”丫头们侍候着李婵儿穿戴齐整,她不紧不慢地用了早点,而后移步去了皓月轩的待客厅,静侯史家母女的到来。
史潇云穿得端庄,坐姿得体,一脸恬淡的笑掩饰着内心的波起云涌。昨儿一拉到北静王府的请贴,史侯爷史夫人便开始了猜测。
北静王爷选妃在即,此番示好,莫不是有意让潇云侍候北静王爷做他的第一侧妃吗?
史侯爷连连摇头,他费尽心思帮薛家度难。可是把潇云这宝押进皇宫了,凭她的姿色艳冠六宫绝对没有问题。若是真被北静太妃瞧上,那可是白白浪费了一枚棋子。
史侯夫人也确信自家老爷的想法,京里风言风语都传,北静太妃与当今圣上关系嗳昧,她在后宫跺跺脚儿,六宫都要颤一颤。怕是史府的心思被她瞧破,真真可惜了一步好棋。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不必惊慌。女儿猜想,北静太妃召见女儿绝不是为了北静王爷。”潇云笃定地说。
“此话怎讲?”史家夫妇二人齐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