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儿,你总算来了。”太后两眼无神,情形有些不大好,当然水溶也没往深处想,屈膝在榻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太后有什么话直管吩咐就是。”
太后叹道:“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父亲来着。看他脸上似乎有些不高兴,问他话,他也不说,像是在怪罪我这个做太后的没有管好娘家事。溶儿啊,这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水溶心中明白太后所指何事,连忙磕头道:“太后答应过微臣,两年为限。这不才一年未到,再等一年吧。”
“一年,这一年里又有什么好转呢?你媳妇还不是照样生不出来,哀家看来当真不能生了。难不成你想要水家断子绝孙不成?以前你的侧妃还曾有过身孕,如今怎么也没一句音信呢?”
水溶答不上话来,顺贵妃在跟前,她可是王妃的表姑呀,顺贵妃的母亲就是锦乡伯韩家的人。他自然不敢说王妃的不是,他和王妃虽然住在同一府,两人却隔着千山万水,这些话都说不得。如今太后说什么,他只能应什么。
太后说了一大篇,精神有些不济,顺贵妃安抚道:“太后歇歇吧,该用药了。北王爷也跪了这么久了。”
太后心烦意乱,想着哪天到了地下,怎么去见水家的祖宗。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我的话千万要记得。水家的罪人,你我都当不得。”
“是!”水溶忙着跪安,接着又道:“希望太后说话算话,记住两年之期。”
太后有些微怒,指着水溶怒道:“两年,两年。要是我明天就死了,只怕你就趁愿了。”
水溶一惊,连忙磕头告饶:“太后息怒,如此大不敬,微臣实乃不敢。”
太后气呼呼的连药也不想用,也不想看见跟前的侄孙,便让他出去了。
顺贵妃忙安慰着:“太后息怒,这事也急不得。要慢慢的筹划,北王爷那性子太后还不清楚么,吃软不吃硬。你这样逼迫他,恐怕会适得其反。这水家还得靠他兴旺呢,再说北王年纪还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应该再去找几个医术出众的太医去给北王妃瞧瞧。看上去也健健康康的女子,哪里就不能生育。”
太后拊掌道:“哀家看他是软硬不吃,为了一个病西施倒敢和我对着来了。”
太后的问话和怒气让水溶心中又沉重了几分,他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得采取点什么,自然而然的就想起姓石的那个人来。为什么王妃就认定自己杀了他,自己连这个人长什么样也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杀人凶手?水溶让孟一去查过,可一点线索也没有,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原以为找到了事情的关键,只要解开了这个结,就能打开王妃的心结,哪知是不能的。
“王爷怎么又喝起酒来呢?”又云还没进屋就闻见了酒气。
水溶道:“你们别来管我,让我一人坐会儿。”
又云撇了撇嘴,不敢相劝。惜月走了来,又云冲她摆摆手说:“惜月姐姐就别进去了。”
惜月神情慌乱,急忙道:“出了天大的事,哪里有不进去通报的。”因此径直走进了屋内,却见水溶坐在那里自酌自饮,不知是清醒还是已经烂醉如泥。
惜月便跪下了:“王爷,大事不好了。”
水溶回头看了她一眼,忙问:“什么事不好?”
惜月含泪答道:“才宫里来了太监传出话来,说太后崩了。”
“什么!”水溶愕然道,扶着书案缓缓的起身,觉得有些眩晕。虽然喝了不少酒,不过他心里却明镜似的,很快又镇定下来:“吩咐下去,准备好车轿。怡园那边,歆儿那里也传话过去,耽搁不得。对了,澄儿也该去。”
惜月道:“已经去传话了,王爷请先更衣吧,再说您现在一身的酒气也不好。”
水溶心情烦躁,将案上的酒壶给砸了。心想前两日去请安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崩了。惜月忙着给他收拾衣裳,水溶道:“寿礼才送进去,还有半个月,怎么偏偏就等不到呢。”
惜月道:“生死二字没有人说得清,王爷得保重身体,这些日子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天天还喝那么多的酒。铁打的也经不住,明日该请个太医来给王爷瞧瞧。”
“又没什么病,请什么太医。再说出了这样大的事也没那么功夫。哎,倒是快些。”水溶忙着拉了拉衣裳,来不及换别的鞋了。外面还是一派的春寒料峭,随手戴了一顶石青的小帽,匆匆的到了花厅上。
他来不及去等王妃和水歆他们。正好孟一也来了,水溶先忙忙的乘轿入宫,王妃和敦慧的事交给了孟一护送。
长春宫里宫外已经哭声一片,殿外跪了许多王公大臣,殿内跪着嫔妃、公主、郡主、王妃等。
皇帝步履艰难的走至跟前看视了一回,太后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容,跟前服侍的宫女向皇帝哭诉着太后临终前的情形。皇帝忍不住流下了热泪,虽然不是自己的生母,可毕竟抚养自己过一场,心中添了不少的悲戚:“母后呀,您怎么就走呢,再过半月就是七十大寿了,儿臣还预备好好的给您过,怎么就撒手走呢。”
敬贵妃和顺贵妃两人劝了一会儿,皇帝看着人给太后入殓,不得不忍着悲痛下旨意让端王、忠顺王,并已封了恒亲王的世珩出来主持太后的大事。
原来准备寿礼,现在得准备丧事了,让人有些猝不及防。水溶虽然没有被皇帝点名,但这几天都在端王手下办事,每天都要天黑后才能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