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微笑着说:“心里有些烦闷,郡主能陪我说说话也好。”
敦慧欣然的答应了。就要准备就寝时,管妈妈突然来报:“禀王妃,随王爷同去的顺儿回来了,正等在外面,王妃是让他进来呢,还是等明日再说。”
黛玉听说有水溶的消息,连忙坐将起来,只略披了一件衣衫,或许是起得太快了,头还有些晕,也顾不得许多,颤颤巍巍道:“快,快让他进来见我。”
当下立即去传话。
含烟坐在床沿边,正和黛玉打扇。敦慧听说有哥哥的消息,也有些按捺不住,惜月、绿菱等都垂首站在下面。
没多久,管妈妈果然领着顺儿来了。
顺儿一进屋就连忙磕头行礼:“请王妃安。”
黛玉径直问道:“王爷派你回来的,可有什么话,王爷几时回来?”
顺儿在底下回答道:“王爷派奴才回来是给王妃报信的,王爷和舅老爷四日后就能回来了,还请王妃不要担心。”
黛玉听见这句话,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这样离别的日子的确压在心里很不好受,接着又问:“王爷这一路可好?灾情到底有多厉害?王爷可受了什么苦?”
顺儿一一回答了。
屋里人都面露喜色,直到顺儿下去后,敦慧终于喜笑颜开:“这下好了,哥哥总算要回来了。记得他走的时候我拜托了他,给我带条漂亮的头巾,也不知他记住没有。”
秦嬷嬷笑道:“王爷那么忙,哪里还记得住这些事。”
敦慧不依不饶的说:“哥哥他亲口答应了的,就一定能办到,他从来没有哄骗过我。”
南晴听说水溶很快要回来了,也喜不胜收。兄弟回来,必要团聚,因此回娘家只小住了两日,便匆匆而归。
王府里的对牌依旧是黛玉在保管着,只让惜月和彤云在跟前帮忙记账,自己也不劳神,只安心的养着身子。甘太医来瞧过,说怕是犯了夏困,天气凉快些只怕就好了。
初三之日一早,府里人就忙碌起来。个个都盼望着水溶早些归来。敦慧于前一日已经搬回烟雨楼,黛玉赶着让人将银红的双绣纱帐换下,换上了雨过天青的流云百蝠,她怕水溶不喜欢那银红的颜色。
黛玉想着他一回家必定风尘仆仆,所以将要更换的衣裳也找了出来,还有她和惜月两人做的鞋子,接着又吩咐厨房备下水溶爱吃的酒菜。想着这几月来在外面必定吃了不少的苦,说不定人也瘦了一圈,想到这里时,黛玉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但只要一想到能立马见到他,甜蜜又涌上了心头。
从辰时一直等到未时,午饭也没吃好。未时初刻时,六儿回来了,满脸的大汗:“王爷先进宫去了,可能还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黛玉估摸着他是拜见新皇帝了,定又有许多事要交代,一两个时辰只怕还不够,天黑前能到家就是万幸。
敦慧眼巴巴的望了大半天,顿时像泄气的皮球,颇为疲惫的说:“我先去午睡,等哥哥回家了再和我说。”便拂袖而去。
南晴也回桃叶居去了,侧太妃也说要回去午睡。
只有黛玉还独坐在那里,望着满地金辉发怔。此时禀报说孟一来了,黛玉连忙说请他进来。
孟一到跟前行了礼,黛玉让座,孟一在靠门的一张杌子上坐了,黛玉又让人上了茶来,与孟一道:“孟长史来得不巧,王爷他还没到家呢。”
孟一回道:“小的知道,王爷得了几柄扇子让小的送来。”说着便拿出一个乌木匣子。
黛玉没有急着打开,又问:“雪雁可还好,好些天没有见她过来了。”
孟一郝然道:“雪雁她……出门不大方便,正在家休养呢。”
黛玉笑说:“她也和我娇气,如今有人疼,当真就矜贵了。”
孟一连忙解释:“雪雁也想着来给王妃请安的,只是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天气又太热,所以才让她好好的在家养着,不敢让她出门,等凉快些再来和王妃请安。”
黛玉听说雪雁有身孕的事,也喜不胜收:“这敢情好,只是她自己还像个小孩子,不曾想就要当娘了。真是可喜可贺。王爷不在家的这几月来,还多亏了孟长史在中间调停。”
孟一显得很谦逊:“这也是小的职责所在,以后王妃有什么事只管差使孟一就成。”
回头黛玉让惜月备了些滋补的药材,又裁了尺头,两疋妆花,两疋杭绸,家里厨子做的精巧饽饽,并雪雁喜欢吃的果子,让两个女人坐了车送往孟家去。
这里又吩咐针彤云和紫苹赶着做些小孩子的衣裳鞋袜,含烟在跟前凑趣道:“要是王妃也有了该多好,王爷指不定多么喜欢呢。”
“呸,王爷离家三个月,我就有了身孕,这算什么事呢。”黛玉脸绯红。
含烟猛然才知失言,后悔不迭,连忙跪下磕头:“请王妃宽恕,奴才口不择言。顶撞冒犯了王妃。”
黛玉又去拉她起来:“难不成我为了这话还要和你赌气不成,也是无心之过。你们不都是希望着我好么。难道我竟是个连好歹也不知的人。”
底下婆子嘲笑道:“原是含烟姑娘太替王妃着急了。”
黛玉脸上的余热未褪:“又与这蹄子何干呢。”屋里人一阵哄笑,含烟脸上倒不好意思起来。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也说来我听听。”一阵清越的男音传进了屋子。
众人忙往门口看去,只见门槛外站着一高大男子,身上松松的穿着一袭杏白的纱袍,头上戴着浅褐纱弁。面色有些黧黑,人也整整的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