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是共和国一种传统的合院式建筑。而在封建时代,每一座都代表着一个家族,四合院的坐落朝位与纵深,便显示出这户宅的主人,家境地位。
俗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而对与四合院来说,大门则是门面重中之重。封建时期四合院一般皆为王府大门、广亮大门、金柱大门与蛮子门为主,在当时它体现着户宅主人的身份地位,而如意门则是寻常百姓常用。
在如今的BJ大都市,能保留下的四合院少之又少,莫要说王府大门式的四合院。就是一座仅此于广亮大门的金柱大门四合院,在BJ也是极难遇到的。
而在沙口胡同,便是有一座广亮大门的四合院。只是近些天来,这座四合院,从里到外有无不透露着细微的变化。以往门前那两蹲足有七尺之高的石狮子,胸前那一朵大红,在早些日子,被一位老人悄然声息的摘下,就连门头那两盏寓意喜庆的灯笼也不知踪迹。
夜已深,皓月当空。
四合院内院二楼书房,月光透过窗户散落在书房内。
书房里,满头银丝两鬓灰白的老人,靠在太师椅上,双目微闭,平缓细长的鼾声从老人那酒槽鼻中跑出,还带着一丝酒味。
书房内还有一人,站在老人身前,拿起一件毛毯子,披在老人身上。
在赵语寒的记忆中,老人是一个没有下酒菜也能独自喝掉一斤八两烧刀子,脸不红气不喘。也从未像今天晚上这样,说了这么多话,或许是真的累了,靠在椅子很快便是睡去。
心情已经无法用沉重二字来形容的赵语寒,轻轻的将书房门掩上。姥爷那看似醉话依旧在耳边回荡,目光逐渐变得冰冷阴狠,他早已猜到事情并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
来到外院。
从远处看,在月光笼罩的桂花树下,一抹俏影若隐若现。
女子换了一身白装,站在桂花树下,伸出细腻的双手,抚摸着桂花树,眼神有些迷离,一张小嘴碎碎念。
外院中那一株桂花树,赵语寒记忆犹新,那是十年前,他年仅十二岁,妹妹八岁。妹妹她很喜欢桂花,那一日妹妹生日,赵长陵便是从山中寻来这株野桂花树苗,全家子一起将它栽在院里,寓意保佑孩子平平安安。
这棵桂花树已经长大,而这个家还是这个家,只是有些遗憾。
赵语寒慢慢走到那抹俏影前,一直用不惯胭脂水粉的女子,那洁白无瑕的脸颊在月光之下分外妖娆,只是失了许神色,如冰霜美人。
女子双目柔情似水,静静的看着来人,正面很像,侧面更像,不竟有些痴了。
睹人思人,便是这般感觉吧。
“小姨。”不知小姨为何看着自己一动不动,赵语寒只好轻声唤道。
“不是他”,被唤醒的女子,心中重复着这句话。一把秀发披在肩头,她心中又生起一丝羞耻与懊悔。
女子眼神不再迷离,用手轻轻的将那俏皮跑到胸前的秀发,拢到身后,轻声掩饰道:“没事,只是想到一些陈年往事。”
女子是那种幽静不喜与他人言语之人,对那些追求者来说,她与天上的那轮明月有些相似,可望而不可及。
BJ这些天来,受暖流影响,气温回暖,那些几近沉寂的蚊虫又悄然肆虐。
不知女子是乏了还是忍受不住那蚊虫之扰,在桂花树下待了小久,便是离去,离去之前便是叮嘱身边的男子,早点休息。
赵语寒站在桂花树下,望着四合院右廊边的客房。
客房中,床上一名少女,睡得很香,鼻息如涓涓细流。床边坐着一位年近花甲,慈祥面容上爬满皱纹的老妇人,一手轻轻的握着少女那芊芊细手,生怕睡着了的少女会将手缩了回去,另一只手则是拿着蒲扇,轻轻的摇着,给少女驱赶蚊虫,哪怕那少女早已睡着。也许是老妇人上了年纪,双目涣散无神,却一直努力将目光聚集在少女那精致玲珑的小脸上。
上天对每个女人都是公平的,不管年轻时是如何生得如何沉鱼落雁,还是不尽人意貌似无盐,终究逃不过,人老珠黄。
老妇人借着柔弱的灯光,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面容。
少女长得像她妈妈,不说十分也有九分相似,是一个美人。
赵语寒收回目光,那间客房是爸妈在四合院里的住房,也有着童年的记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依靠在桂花树的男子,忍不住泪眼朦胧,皓月当空,星光暗淡,即使努力去寻,也寻不到一颗。
……
菖蒲河,紫禁城众多护城河中的一条,经流天安门,可谓是贯古今来。
河边,一位花甲老人衣着奇特,一身中山装,而双足却是踏着一双草鞋。手中持着一杆竹质朴实无奇的鱼竿,只是这杆竹质鱼竿,每节长又细,足有九节。
“你来了。”中山装老人,口齿未动,一声飘渺虚无的声音在赵语寒耳边响起。
赵语寒左顾右盼却没有发现有人来。
“不用找了,年轻人,我等的就是你。”老人见他左顾右盼,便是开口说道。
钓鱼的老人并不稀奇,可单单这老人衣着奇特,又一人独自在这护城河中钓鱼。让赵语寒有些诧异,这老人闲情雅致看来不是一般的高。
奇特老人低声嘟囔道:“看来这事已成。”
赵语寒来到老人身边,却发现近在咫尺的老人,竟是无法看清老人的模样。
老人坐在河边,手持竹质鱼竿,未曾一动,宛如一座雕塑。更为奇怪的是钓鱼却未见用来装鱼竹篓。
“不用找了,老夫来此钓的不是那河中之鱼,而是一条青龙。”老人似乎不用看,便是知晓他心中的想法。
“青龙”那不是传说中的圣物!华夏的图腾吗?
赵语寒听到老人奇夸之词,却出奇的没有怀疑,因为他之所见,已经超出他所知晓的认知,只是在想这护城河里有青龙吗?
“你来便有。”老人依旧是简洁明了,打破他心中的顾虑。
“罢了,罢了。”老人连说两声之后,便是低声自言自语:“老夫,只是借这年轻人三年阳寿,取得龙鳞去救治世人。可你却又与我讨价还价。”
老人低声自言自语,赵语寒听的不太确切,不知老人嘴中的“三年阳寿”,“救治世人”到底为何事。
“也罢,次子一生有两大劫,劫数可躲不可避,可躲终究不是解劫之法,如今,已过其一。其二,十年之内必将降至。既然今日老夫有求与他,那便还他一个人情,帮其化解此劫数,但最终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老人又低声自言自语道。
赵语寒这次却是自言片语都未听到。
“年轻人,看清楚了,这青龙要来了。”老人提示道。
一直未曾动一下的老人,在手中的鱼竿轻微颤动时,右手轻轻将鱼竿抬起,鱼竿那头的鱼线,是一根细长的银丝。银丝下一尾青鲤咬紧银丝,鱼尾不停的跳动。
依旧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老人,又为青年解惑了一次,那银丝竟是一条真龙的胡须。
老人左手将青鲤“取下”,赵语寒看的真切,说是取,实则是老人将左手抓住青鲤时,青鲤自动松开口。
青鲤嘴中的银丝竟无钩。
老人将青鲤,放在手中,在其脊背上倒数了九下,取下一片逆向鱼鳞,溢出的血竟是金色。
赵语寒感觉自己右手中指有阵阵隐痛,拿起手来竟发现,中指指尖有一处破口,血液流出,在空中漂浮,最后融入青鲤伤口处,伤口渐渐愈合,青鲤嘴角长出两条长又细的胡须。
老人将鱼鳞收好,松开双手,手中那尾青鲤,竟跳入护城河。
“扑通”溅起朵朵水花。河中那尾青鲤快速游动,向天安门游去,然后跳出水面,一越而上。
直冲云霄,化为青龙。
老人手中的鱼鳞也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比之前变得宽大,且表面流露出古朴的青泽。
转眼间,老人渐渐消散,将要消散殆尽时,只听见他一生叹息,似乎还摇摇头。
“世间万物,皆为虚实,真亦假时,假亦真”。
“年轻人,看待事物,虚虚实实,用眼还是用心,你自行选择”。
这两句飘渺的声音最终消散在人间。
桂花树下,一名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右手中指,指尖处一道伤口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