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在苏家岭,秋风呼啸,卷起落叶飒飒作响,引得村东头的老黄狗不停呜咽。家家户户熄了灯火,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也都早早的歇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去田里劳作。
凌晨时刻了,老黄狗都停止了呜咽,然而村西头苏老大家里灯火依然亮着,昏黄的灯光从窗口慢慢透出来,隐隐约约传出女人的哭声。破旧的草屋内,油灯的灯炎像蚕豆那么大,随风摇曳,闪烁的灯光中隐约可见一张双人床上躺着一名小男孩,一脸病容,双眉紧蹙。床边坐着一位妇女,好似男孩的母亲,一边用毛巾给男孩敷在额头上一边哭泣。不远的桌子旁边坐着一位老农模样的人,像是孩子的父亲,满脸皱纹,肤色黝黑,正抽着烟袋,不时发出声声的叹息。
沉默持续了茶盏时间,老农模样的人干咳了几下开口说道:“孩他妈,你去睡吧,我来守着三娃子。”“三娃都昏迷了三天了,到现在还不醒,我哪能睡的着,都怪你个死老头子,明知他从小体弱干嘛非要让他去砍柴。”男孩的母亲开口呛到。
孩子的父亲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天空中电闪雷鸣,如若晴天霹雳。刺目电光照的屋内瑟瑟发白。一道肉眼难以看到的白光突然闪现钻进男孩的额头,留下一道玄奥雷电纹路,雷电纹路隐隐发光,好似雷电沿纹路流转,随即慢慢隐去,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雷声来的突兀,消失的也快。当他们从雷声的惊吓中恢复过后,听到床上的男孩发出几声干咳的声音,两人赶忙凑了过去,惊喜的发现男孩悠悠转醒。
十天之后,劳累了一天的村民都从田里回来了,经过苏老大家门口的时候,对着门槛上坐着的男孩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苏老大家的三娃是不是摔坏脑袋了,怎么呆愣呆愣的。”小男孩大约十岁左右,面目清秀,细眉薄唇,身穿麻衣,可能是因为常在田间劳作的缘故,肤色稍微发黑。本应该是个英俊的小少年,但此刻缺双目无神,直直的看着远方,早已神游天外。
黄伟看着远处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人,深感造化弄人,内心无比的复杂:“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灵魂转世附身于一个小孩身上,看到这些穿着古装的村民,这事实还是那么难以接受,只记得当时发病的时候,自己昏了过去,当醒来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天了,对自己得身体和这个世界都感到深深的陌生感。”
看着自己得胳膊,瘦弱纤细,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估计也不怎么清洗打理。根据这身体原主人的记忆,这里是苏家岭,全村几百口人家,基本上都姓苏。这具身体主人的名字叫苏循,据说这名字是父亲用五只鸡蛋从一个老学究哪里换的,取循序渐进之意在家里排名老三。当然村里人大都叫他苏三娃。
一家五口人,还有一个兄长,一个姐姐。父亲苏老大,像大多数村民一样,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农民,辛苦劳作供养整个家。母亲苏王氏,勤俭持家,养儿育女。
全家靠着几亩薄田生活,农闲的时候还要去附近猴儿山上砍些柴去镇上卖钱糊口,全家人在温饱线上徘徊,看天吃饭。苏循就是就是上山砍柴的时候,不慎一脚踩空,滚落山下,磕碰到脑袋。
苏循的兄长叫苏大虎,长的五大三粗,很小的时候就去镇上木匠家里帮工,农忙的时候回家帮忙,有时也能挣点外快补贴家用,是家里不可缺少的主要劳动力。还有一个阿姐名叫苏瑛,今年刚好十六岁,待字闺中,平时帮母亲洗洗衣服,喂养牲畜。
虽然家中贫苦,但家里人对苏循特别照顾,从小苏循身虚体弱,做不得重活,因此就被送到老学究处学习读书写字,将来也可以以此为生。时至今日也算识得几个大字,算得上村中少有的读书人。前不久族中老学究年老体衰,驾鹤西去,苏循在家中无所事事,遂上山砍柴,不想摔落山下。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西斜,落日给这个山脚的小山村洒下暗红的光辉。“三娃快进来吃饭,身体刚有点起色,小心在外面又染了风寒。”母亲的话打断了黄伟的沉思,站起身来,撩了下衣服,转身回到家里。
昏黄的油灯下,一家五口围坐在一张陈旧的桌子旁,桌子有些发亮,用了也有些年头了。今天大哥从镇上回来了,难得一家五口团聚。可是黄伟知道,自己是假的,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弟弟,他们所熟知的苏循已经不在了。本想去厨房帮忙,可是父亲说男人哪能去厨房,遂作罢。
母亲和二姐陆陆续续把饭菜端了上来,其实也没几个菜。一盘炒野菜,小碟花生米,小盆鸡汤,几个白面馒头。看到这些饭菜,虽然不怎么样,但黄伟知道这饭菜在这个家里一年也吃不到几次。野菜是苏瑛去田里一下午采摘的,鸡是母亲杀了家里唯一一只老母鸡给自己补身子的,白面馒头更是过年的时候才得一见。
看到这些黄伟沉默了,更加的自责,为自己是假的感到惭愧。看到黄伟沉默不语,也不动筷子,母亲有些惶急了说道:“二娃怎么不吃,是不合口味还是身体还没好利索?”说着把手按到黄伟的额头上。“多吃饭,才有力气,身体才好的快。”苏大虎也憨声附和道。苏瑛赶忙乘了一大碗鸡汤放在黄伟的面前,鸡肉几乎全在里面了。父亲面色一沉,看着苏循像是担心什么。
看着全家人都关心的注视着自己,心中不由得一暖。黄伟没有家,从小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子,不知道是否自己也有哥哥姐姐,当自己发病疼痛难忍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在现在这个家里虽然日子穷苦,却充满温暖,再苦再累但不是一个人承受。想到此处,鼻子莫名一酸,双眼渐渐湿润。
黄伟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母亲,我刚才想事情入迷了,现在我就吃饭。”说完拿起筷子,端起鸡汤,大口大口的喝起来。虽然不知道黄伟为什么哭,但看到他开始吃饭,便都松了一口气,开始吃饭。这时黄大虎一拍脑袋,献宝的似的从背后拿出一只酒葫芦来放在苏父面前并说道:“这是我从镇里酒坊里买给您老的。”
看到酒葫芦,苏老大眼前一亮,说道:“臭小子,知道我老汉好这一口,没白养你,来来,给老三也来一盅。”苏母白了苏父一眼,给父子三人各倒了一盅酒,说道:“都少喝点。”说完三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可能是喝的太快了,黄伟被酒呛到,咳了两声,脸都有些红了。看到苏循被呛到,大家不禁哈哈大笑,在这个夜晚,在这个破旧的院落里传出些许欢笑声。
黄伟看到一家人有说有笑,心里暗暗发誓:“既然上天让我作苏循,那从此我就是苏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