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姑姑一说,凌修拔暗皱起了眉头,手上的动作也渐缓,“可若是如此,六姐便一无所有,世上再容不下她了……”
“一个为爱而疯狂心里扭曲的女人,世上本就容不下她。”
“我不会让六姐有事的。”凌修拔还是维护着凌碧。
“那就看她是否容得下你,这次的事赔上南风晴一条命还不够吗?难道还要让天下人都陷入纷争水深火热赔上性命不成?再则,那日若不是我们的船遇到你们,你以为北辰星就真的神通广大在那样一望无际的冰冷海水里还能救得了你?你可曾仔细为他想想,怎样的付出才能换醒你的心?”
一语惊人,凌修拓手中的梭刀应声落地,她猛地扭头目光深痛地看向北辰星。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北辰星也在此时倏地抬起了头,见她美目盈盈似是蓄满了泪水,他不解此意,顿时皱紧了眉头。手中的棋子再握不住,手一松急忙站起身跑过来。
“怎么了?可是牵动了伤口……”他眼睛关切地盯着凌修拔,手忙脚乱地抱住她。
凌修拔却伸开双臂一下子反抱住他,伏在他肩头就嘤嘤哭起来。
北辰星莫明其妙,眨了眨眼,无声口语,似是在问凌珍到底是怎么了?
凌珍鼻子一出气,随手丢下手中梭刀站起来,“船已备好,明儿就把你们送回神龙去……”
凌碧的得意,尽在今朝。
母后的沉默,群臣的俯首帖耳,卫家的凌厉暗中的鼎力支持,都让凌碧从来不曾掩饰的野心得到极大的膨胀满足。特别是卫骞的甜言蜜言,为她抛妻弃子形影不离,让她仿若又回到了年少时代风花雪月的两心相许。只因此时非彼时,她不再嫌弃卫骞配不上她,她早已以帝王高高在上的姿态把那份情变成了宠。
朝拜节,异常神圣。往年的神龙王都要在离朝拜节一周前与皇后坐着皇撵在街上巡游,以示与民同乐,与四海平等。然后进入神殿,沐浴斋戒,最后登坛祭神龙。
今年的朝拜节谁都知道不同寻常,神殿早已传出消息,龙晶石已回归神殿,人们狂热的心早就翘首期盼着龙晶石回归神龙的那一刻,因面今年的朝拜节举足轻重意义非凡。
凌碧绝不肯放过。
朝堂之上,卫相缓缓提出让凌碧代天子巡游之事。除了他的门生,其他朝臣都低头沉默不肯附议。因为谁都明白,六公主只是暂为掌权,毕竟不是真正的神龙王。再则今年神龙新皇登基,四海民众都不曾见过凌修拔,巡游就显得更为重要。若是让凌碧代为,那么四海民众不知实情,恐有混淆之意,以后就更说不清了。
不知为何,凌修拔虽然也只掌权不长时间,群臣对她的能力并不甚多了解。但相较与此时凌碧的霸道专横野心勃勃,大臣的心竟不约而同想到了那个一身清风淡雅的凌修拔,虽然她在朝堂沉默多于发言,总是默默看着群臣,时时露出思考的神态。但那双清明透亮清澈如山泉般干净的眸子总会在大臣们各抒己见略有独到见解时露出赞许的目光,让群臣的心时时随着她的默赞而情绪高昂,这是在先帝在位时都甚少出现的事,如今两者相较,群臣不得不佩服先帝的睿智。
不说那遗诏,就凭先皇在七公主还小的时候就能看出她的天质与众不同,以至很小的时候就把她当男孩养早早推出宫门拜师学艺一经数年不管不问,就相当不简单。群臣心中不觉对先帝佩服不已。
凌碧看着低头沉默明显是在反抗的大臣,心中不觉冷笑连连。很明显,这些人是以大司马平舒马首是瞻。于是她冷凝凝的眼光直直抛向平舒,“不知大司马以为如何?”
平舒表面还是很恭敬地朝着凌碧一揖,“回六公主的话,皇上虽然霸了权,但并不代表她不能巡游……”这话回的有意思,凌修拔出事,虽然并没有对外公布,但四国的船队不分昼夜地在海上搜救,大家心里都隐隐猜到了什么,知道皇上失踪了。但太后一直没有明确表态,于是谁都不敢妄断凌修拔的生死。大司话此言,明显还是遵凌修拔为帝。
“七妹恐怕是一时回不来了……”凌碧低着头故意掸了掸身上并无灰尘的裙衫漫不经心地说,那语气中明显的稳操胜券。
“那平舒便以太后懿旨马首是瞻。”平舒也异常平静地说。
凌碧一听,脸上顿时有了怒意。昨儿她就去寿禧宫向母后请旨,但母后根本连见都不曾见她,更遑论请旨巡游。他此时把太后搬出来,明显地是与她为难。
碧凌银牙咬暗恨地望着他,原以为弄掉了大姐的孩子,他便会对七妹充满怨恨,她借机再煽风点火拉拢,不怕他不归顺自己。不想,大姐竟倔强地与他划清了界线,还落下狠话搬进了宫,让她再不能拿大姐做要挟。他倒好,如此倔强骄傲的人竟也受了,竟然一次都没进宫去找大姐,让她计划好的一切都泡了汤。
碧凌对他恨之入骨又无奈。
“大家都知道,最近太后大病初愈,这等小事六公主怎好去劳烦太后……”群臣里卫骞瞟了大司马一眼懒洋洋地说。
“没错,我却怎也学不了大姐,自己的孩子丢了,竟然跑进宫里对着母后哭哭啼啼的没完没了,让母后烦不胜烦,这哪里是做女儿的孝道,简直是根本不懂道理!”凌碧眼眸一缩瞅着大司马阴阴笑着说。
果然,平舒脸色一白,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虽然脸面还维持着镇定,但广袖下的手早已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