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眠。许是晌午睡过之因,坐起身,采桑不得已也跟着我失眠,扶着我的她眼中尽是担心。
“采桑,难得落夜延德殿,你且想想,待训德宫修葺完,我们可就得回宫。”把这里捧得跟天上有地上无似的,可采桑依旧一脸纳闷。
月光高挂,虽无昨夜那般圆润,但依旧如此之明亮。
“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哪?”走廊漫无尽头,棕色的大理石上泛着我与采桑的影,圆滚的嵌顶桩木冰冷彻骨,手轻轻滑过留下些凄凉的温度。
父亲最爱的地方不是勉德殿,他说:“以后我的箩儿要是进了那座城堡,一定要去他住的地方瞧瞧,那有父亲日思夜想的宝贝。”
环绕大殿一周又一周却始终未见父亲所说类如宝贝之物,心变得空荡了起来,咋想这却像小时候的寻宝之路。
“皇后娘娘。”突兀的声音带着惊讶不已传进我耳内,转头看去,却是一个小太监。柯靖不在此,周遭的侍卫也少了,剩下宦官自是能偷懒便偷懒,如此深夜哪知有个犯了神经的主子在皇帝住处乱逛。
“起来吧,今天你值夜。”小太监早已是行礼跪及地,看他年岁尚小稚气未脱,语气便柔和了起来。
“奴才方才只前去后院如厕,并非偷懒,请娘娘饶恕奴才。”话回禀的急速,不只我心里怀笑,身边的采桑已然笑出了声。
我瞥眼看去,她才姗姗收住嘴。
这个小太监倒是老实。
“先起来再说,夜深,若是你在跪下去,本宫也只好站在此地接你一拜,若是本宫有个寒气如侵,你可承罪?”我双手交覆于身前,望着他的后脑勺,这个小太监未免太胆小,怎么被谴来了柯靖身旁,倒是干着守夜的活正正好。
“奴才,奴才,奴才起来。”他立刻抬起头,长得倒是清秀,不过,太监长成像李志模样的倒是绝无仅有,他倒长的太监模样。
想到此,不仅掩嘴轻笑。
“娘娘,我们回吧。”采桑迷茫一片,我的笑倒是迷糊了两个人。
“你叫什么?”宫中可是难得这种单纯的人,只是以后我且是不知他的变化。
“奴才叫羽……”口齿不清,他努力着想要说清,却被采桑抢了个先。
“娘娘问你小名,谁让你报名讳了。”
采桑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他入宫之前可不是太监,原也是有爹有娘之人,心里这样想着便心生怜悯。
“奴才唤小迂子。”他的神色瞬间暗淡了下来,面上还一阵抽蓄。
“小迂子,好名字啊。孙子有言,以迂为直,以患为利。”不知他是否懂得其意,只是兴至所至,脱口而出,看着他也是一副不喜爱“迂”字模样。
“娘娘,谢娘娘赐字。”什么,痛哭流涕,我做了什么吗?
“娘娘,我们回吧,别理这小疯子。”采桑扶起我,手中力道重了很多,随着采桑的脚步离开。
身后那人的呢哪声还在嗡嗡作响,离开远些也就不得闻。
“娘娘,您个贵体怎可被他耽误。”采桑满脸憋气,嘟起小嘴。我看着方是好笑,那个小太监与她倒是极为相似,情愫波动甚大。
回到房中,待采桑安心退下,我且起来,披上披风坐在床沿,龙床喜枕我已否极,还有何事能饶到我,月妃的身子,……。
天际出现祥云,咋出一丝光亮,笼罩在这弥漫着欲望的城堡,父亲说,宝贝要自己寻得方为宝贝。
梳妆着衣,行了这个礼,我该回自各的训德宫了,这里不知几时才可再来。
手又不自觉抚过冰冷的木柱,它们顶的是天朝的天子。阳光顺着大门爬进大殿,他已下了早朝,只是未曾来至暖阁探我。
心里不怪他,忙碌,便是英明君主成大业之道,亦是唯一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