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将画轴交给采月让她将它保存至我闺房之时,采月突然大叫,花容失色。
“娘娘……,娘娘……这墨掉色,掉色。”
闻言,我取过画轴,黝黑的墨水真渐渐变了颜色,甚至看到最后“默”字消失无踪了。怎么会?萧客是故意的,故意的。
“采月,不可把这事告诉他人,知道吗?”我沉声嘱咐。
采月立刻点头,这墨水掉色之事,她生时到如今头次见得,是柯靖命萧客前来为我书书法,墨水掉色,等于未曾书过,她必然惊慌。
他果真故意,这画轴上竟没有他的盖章与签字。他,顿时觉得恼气,他怎么就要在这风浪口招我。此事,柯靖,小迂子必定是不知。若我,再前去让柯靖命他再为我书一幅,只怕他难逃柯靖的为难,我亦难逃柯靖的怀疑。
这事闹的……莫非,他生气我不认他。
安抚下采月,我独自一人往翠微院去,如今可依靠之人惟独小坞子,今儿馨妃双十年华摆寿宴,乘这时机我倒可以与他单独会上一会。可是,为何这般巧,只怕都是他算计好的。
不失一会,小坞子并到了。
“今晚,宴会,你前去千安殿,替本宫代一句口信给萧客先生。”
“萧客先生?”小坞子不禁惊讶的呢喃出声,我睨他一眼,他遂按下满心的不解思绪。
“有些事,你只可做,不可问,不可知。”我冷不丁命令道。
小坞子立刻面容沉着,许是听出我的认真。“奴才明白。不知娘娘要奴才带什么话给先生。”
我附在他耳旁,轻细道来,小坞子听完神色大变,不觉凝视与我。“你,可明白?”
“奴才明白。”小坞子,连忙将头低下。
我续道:“吩咐采月,月丫准备准备,替本宫着妆。”
小坞子遂点头,退了下去。馨妃宴会,本只是小小铺张,我本可推辞不去。但,三位怀有身孕的嫔,都是低等妃嫔,不可婉拒馨妃的面子,故不得一并去,防备着点。经过,那日吃坏食物,田苒箐不得不更为小心胎儿动态,事事小心。
此次宴会,我想她不愿前去,却不料,柯靖在前几天就兴奋不已。宫中确实不曾热闹过了,而柯诨的婚礼又是在粮城办的,与皇宫绝缘般,当天,只有大礼前去。
对此,我身感不妥,并秘密让娘亲送些自家东西去。
是夜,身着大红衣杉,皇后若想埋没,并非素衣素服,而是红,如正午烈日的红火。那日,柯靖简衣便服坐在身旁,这倒显得我刺眼了。
馨妃妆扮的极其端庄,看是芙蓉如花面,却似庄重严妇姿。我想她是不想争了谁的光,盖了谁的芒,因为无法荣得子嗣的她心里始终对此执意,这点我知。
“馨妃人宫多年,贤淑德良,正是朕的好佳人,今儿,朕敬妍儿一杯。”第一次,听到柯靖唤馨妃,闺名,真是第一次,却不知馨妃是否也是第一次。若是,柯靖真是负了她了。
“臣妾谢隆恩。”馨妃举杯与柯靖一起一饮而进,我竟看到她眼中那丝丝牵绊的泪光,好似看破红尘,又好似易舍难分。
心中木然不安,却寻不出个原由来。接着,冷馨前院开始歌舞乐声环绕耳瓣,冷馨宫院前的梅花树不知在何时已被连根拔起,好似专为这场舞蹈腾出了一片光洁的地。
宴会至一半,众人皆吃了些酒,小坞子现在应当也已只身前往千安殿了吧。想着想着,忽闻殿外,宦官禀报声咋响:“太后娘娘亲命人送来贺礼。”
馨妃恍然站起身,面上一片肃然。好似,大敌在前,到底……。今日,怎么哪儿都不对!礼盒被宦官呈递而上,看着馨妃的脸色渐渐阴沉,总觉得那礼盒危机四浮,步步紧逼向馨妃。
恍然间,馨妃跌坐在位子上,对着定在前方的贺礼扯出了极其勉强的笑。“臣妾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馨妃由婢女扶起身,她低头扶身。“臣妾王妍谢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看在眼里,心口却扯着丝丝疼,一股不祥,这后宫断不可再出事了。
我霍然起身,四周人惊讶的目光纷纷落在我身上,柯靖与馨妃亦然。扯出一丝笑,面向馨妃与柯靖。
“臣妾的寿辰未止,心里期盼长久,如今馨妃寿辰先至,臣妾好奇太后娘娘赏赐的会是什么宝物。馨妃,可以给本宫,众人瞧瞧吗?”
最后,我将目光落在了馨妃的脸上,苍白的脸缓和了喜色,递给我一方笑,那笑,仿佛那冬日不得已被紧绷在树身终被解了绳锁那样释然。
我亦笑。
“朕也想瞧瞧,母后会赏赐何种宝贝?”柯靖道,目光迫使那人将贺礼递到他的面前。看着他伸手拆开,看着盒内宝物渐渐展现。
我惊,众人亦惊,竟是三尺白绫布。柯靖大惊过后怒然将贺礼推倒在地,大喝道:“狗奴才,究竟何人让你在此时送来这?贺礼?”柯靖笑了,大笑,无奈讽刺的笑。
心底慌乱不已,馨妃重重的跌在位上,面色白皙的犹如这满天繁星依赖的月,清冷失落。
“皇上,定是奴才搞错了。”我忙接话,那宦官早已跪下地求饶,口中却说不出谁人来。除了太后,谁还有这个权利,让他人送白绫而来,皇宫之大,启敢有人冤枉太后。
“搞错?这事还能搞错不成,到底是谁,朕今儿要亲自审讯,来人将这个狗奴才拖下牢狱,朕要亲审。”柯靖竟然怒不可止瞪我,随后向外头大吼。紧接着,那宦官并与他一起离开了。留下,纷乱议论的妃嫔,留下伤心欲绝的馨妃。柯靖啊,柯靖啊,当真馨妃大寿竟离开她的身边,到底你知不知这对她会有多伤。不管,此事是何事,你都不该。
还是,……,心中突然疼痛不已。还是,他在乎的只是太后的举止,他是要势必抓住她的痛角。为何?为何?我不敢在猜测下去,这终究是为何?心里愈加难受,只怕馨妃更为难受。
“都撤了吧,回去好生歇着,谁人敢胡言,本宫定将她打下冷宫。”言语颇重,我不愿她们攻击的对象是馨妃。
人总是容易倒戈像高气势那头,就像此时,受害者明明是馨妃,她们只怕都可断言是馨妃犯了事,太后无错。
若柯靖真心实意在乎馨妃,那么他应该安慰她,随后寻来太后问得究竟,还馨妃与太后清白。可是,……。
风雨欲来之势,只怕任谁都无法阻挡。我想留下陪着馨妃却被她一句拒绝。“宴散,花谢,心凉,任谁都无法挽留了。”
我懂她的话,却不明她的心。无法挽回,她不爱柯靖了吗?不用余生追回我与柯靖的九年前的时光吗?
我不禁抓住她的胳膊,想挽留她那颗悄然失魂的心。
“娘娘,自重!臣妾累了。”而她却狠狠的将我的手甩开,眼中满是敌意。
事后,我万般悔恨,那一天竟是我见活着的馨妃最后一面,也是我得知一切真相的预兆,原,我们都爱错了,都想错了。
爱情,只是在烟火最璀璨的时候逗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