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愈加不平,手臂狠狠的从他手中抽出来,不再看他一眼。想开口说些什么给馨妃听,却始终发不出声。只能静静站在棺材旁看着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
“箩儿,我们回吧。”柯靖依旧靠近身,扶住我不愿的手臂。本想再抽出手来,离她远些,抬起的头却不禁遇见采桑的。她的眼中,复杂难解。
默默点头,跟着柯靖的脚步离开。临出门前,我招手采桑,让她与我一道离开。腹中有着小生命始终不宜在这受阴凉。柯靖忽意识到了什么,向后头开口。
“都散了。”
都散了!他怎么能这样,瞬间抬起头来,想看清他的神色,却被采桑回视过来的恳求眼神打断,她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回到训德宫,许是柯靖见我不待见与他,他并一会就离开。待,他走,采桑忽而执起我的手。
“小姐,昨天,我见到您与萧客先生在一块了。”她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奈,淡的我听不出她真正的意味。
现在,在她面前的我不是皇后,而只是她贴心的小姐。我握住她的手,万般酸楚说不出。
“小姐,皇上真的爱您,请您不要伤害爱您的人。”采桑的眸子全是请求,不要伤害爱我的人,他爱我吗?
微微叹息,却发不出声来,无奈之下,紧紧的握住采桑的手,点下了头。她有着身子,激动不得。如果从头开始就是一场欺骗,那为何不把它欺骗到底!
只是,我却如何都无法骗过自己。
日朝着西方渐渐移挪,采桑执意陪我用了晚膳才离开。四月的天,皇宫竟然冷成了萧条。望着那夕阳最后那抹余辉,心里千头万绪。
“主子,奴婢去请嬷嬷回来吧。宫里没有一个主事的,坞公公这两日又不见,奴婢怕……。”月丫将披风披在我肩上,口中呢喃着话。
后半句因门外的脚步声停止,采月风尘仆仆而来,还未喘过气,跪在我脚边。
“娘娘,冷馨宫着火了。”
着火?着火?她是说着火了?猛然站起身,拼命往外跑去,身后,她们紧随而来。着火了?着火了?馨妃呢?馨妃呢?
一路跑着,披风随风飘落双肩,铺洒在身后,仿佛飞蛾扑伙般不在意,落地后的命运。只觉,脚下忽然一颠整个人往前扑去,重重的摔在石板路上。
“娘娘——”身后,她们一口同声惊呼。我忙爬起身,顾不得身上不知哪里传来疼痛,往着冷馨宫继续跑去。
路经过的宦官宫女,惶恐的看着我,而他们的神色只在我眼中一闪而过。冷馨宫着火了,他们怎不去救火?
待我到冷馨宫的时候,火已经灭了。被烧的一干二净,棺材被烧的一干二净,弥漫着烟雾的中央只有被烧焦的尸体躺在光洁的地板上。她,……。这场火,……为什么会没人救?
我把目光投到了身旁的宫女太监身上,他们抖擞的立刻跪了下来,一名宫女忙道:“娘娘,您请收下这个,再听奴婢细道。”她递上一封信,我望了一眼,上面提字:潭箩儿。
我伸手将它揣进了怀里,随后那名宫女禀道:“是娘娘吩咐的,等你们都走了,就将她的尸体烧掉,烧成灰烬。可惜,这场火圆不了娘娘的愿望。”
我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那具尸体。她不想留在这里,不想留在柯靖身边了。
等全部的人赶到,我厌烦的选择离开。就当我转回身,身后,有人突然大叫。
“娘娘,您怎么流血了。”接着,听到一声惊叫。
转回身,却见田苒箐倒了下来,倒在人群当中。眼睛直直的望着我,似乎在说救我救我。
招太医!招太医!我忙拨开人群上前扶住她,声音却怎样都唤不出来。在旁刘嬷嬷忙道:“皇后娘娘旨意,招太医,炉太医。”
当卢清赶到,田苒箐已在我执意之下,被抬进了冷馨宫的房间内。隔着屏风,她叫嚷着,她痛苦着,周遭弥漫着一股似曾相识的错觉。
卢清的声音至屏风内不断传来,忙碌的宫女进进出出,进去的清水,端出的血水,而柯靖与他的妃嫔们正在大殿等着好消息。
七个月的孩子,能顺利生产吗?
“小姐。”耳边传来熟悉的生意,一双略是粗糙的手扶上我的。一阵温暖袭向我的冰冷。
我忙抽出手,扶起她弯下的身子,要推她出去。
采桑却执意,坐到我身边。“小姐,我不怕。”她的话轻柔的没有力度,却深深将我内心的记忆勾起。采桑也曾面对过这样的折磨,可她最终没能保住她珍惜的。
桑儿,我真不该带你来这里。双手扶起她的,将她的双手放平交握在大腿之上,对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两人一起等待那一刻的到来,不管是悲伤还是喜悦。半个时辰之后,卢清走出房来,跪在我面前,低头,沉声。
“娘娘,臣子……。”
怎么没有孩子的哭声,怎么没有孩子的哭声?心彻底的冷了,瘫软在了椅子上。
“小姐,您……。”
“尽力了,娘娘与小皇子无恙。”紧接着,双耳轰鸣,耳边传来阵阵娃的哭声。他说的是娘娘与小皇子无恙?
“无恙?无恙?”采桑紧紧抓着我的手,冲着卢清喊道,见他点头站起。忙扶抓我欲站起的身子道:“娘娘,无恙啊,无恙。皇子出世了,出世了!”
真的?真的?真的?耳边的娃娃哭声是真的?站起身,却觉脑子天旋地转。头压来阵阵疼痛,脑海里瞬间转为了空白。
“娘娘——”耳边,只闻一声,并再也听不见了。我多愿,这会是最后一次,就这样让随馨妃而去吧。那样,这般撕心的痛就不用承受了,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