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母亲匆匆来过,稍坐一会便出了宫,看着她日渐消瘦,心里顿时悲凉。我按着父亲的安排,我按着母亲的希翼走进了这座金漆的城堡,可母亲却依旧没有笑颜。
“娘娘,夜深了。”训德宫的围墙比一般妃嫔住的高了一寸有余,更加望不见外面,仿佛井底之蛙。
“采桑,夫人今天开心吗?”母亲一进门还未喘息就笑个不停,看到我受伤的手的时候,笑却停了,赶紧说出实情,恐怕我伤手之事皇宫已是流言不断。
“自然,夫人可高兴了,临出门前拉牢奴婢,嘱咐奴婢一定要好生照顾您呢。”采桑的声音很甜美,落进我耳却化作苦涩。
母亲在外人面前总是隐藏,在房内,那般伤心的拉着我的手腕,心疼的抚摩着,时而落下泪来,滴落在白纱上,又心惊的轻轻擦拭而去。
“那便好,夜深了,我们回房。”搭上采桑的手,回到房间,漆黑一片,灯光立刻笼罩在四周,采桑连连哈欠不断,怕失态便掩嘴。
“下去吧。”
“娘娘,还未更衣。”
“恩。”换了睡袍,采桑方才下去,且嘱咐着。
“娘娘,奴婢就在偏房,若是夜里渴了,饿了,累了,需要人来说说话,尽可唤奴婢。”
“知晓了,年纪不大,就像个小妇人爱念叨,若是嫁不出去,可得伺候本宫一辈子。”我的话羞红了采桑的脸,她是我最宠爱的丫鬟,等再大些得寻个好人家才是。
做他人妾室与我无缘,采桑亦然。
“奴婢愿意陪着娘娘一辈子。”她的回话声很淡,但我知道她是真心的。
笑着摆手,她带上门出去之后,“咯吱”声敲响了我隐埋在内心的惆怅。今日,柯靖不曾来过。谴了小坞子出去查看,果真月妃的宫门紧闭,宠妃自是架子大,只怕其妹之言行不得其心。
好戏总是连绵不断,夜深躺下,睡眠正畅。
“娘娘,今日宫嫔们的请安可是要撤了。”刘嬷嬷缓步在屏风外请旨。
“大可不必,本宫想见见她们。”左手拿过凤簪穿插而进发丝深处,发髻是宫中较为平常的柳娥髻,起身。采桑小心的扶着我的右手。
“是。”刘嬷嬷言毕即要离开,我开口忙唤住她。
“嬷嬷,扶本宫去大殿。”左手抬起,下边空置。我看见她的含笑的眼,昨天甩了她的手只怕她心里会存下不堪。
“是。”
来到大殿之上,仅有一人早早已在。
她起身向我行礼,“冷翠宫,翠妃参见皇后娘娘。”
“姐姐免礼,姐姐可是嫌本宫记性不好。”我娇笑,坐至凤坐之上看她。
身形一颤,她续而解释道:“臣妾并非此意,娘娘明鉴。”
“姐姐请坐,自是不用如此多礼,冷翠宫可是好地方?”
翠妃笑着摇头,那方笑容含着嘲讽之意。
“冷翠宫座卧皇宫之北,平时少有人烟。”
“那皇上呢?想必皇上把冷翠宫赐给姐姐必是有其想法,若不就是好上那清静。”接话,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清楚一片。
“清静,确实是静了些。”端起宫婢上的茶,她回避似的饮上两口。
“安静便是好事,后宫静了,前朝也就静了,皇上心头也就不烦,众人可就越加祥和。”
“是啊,娘娘的手好些了吗?太医怎说?”叹息过后,她转头看我那只手,今日我故意将它搁在大腿之上,摆着最明显的样子。
“太医言,三日之内必然好,只是突然不能动荡,心里多少别扭。”谈此及,我便有些泄气。
“月妃之妹真是好大的胆子,先是惹怒娘娘伤及娘娘的手,而后小小女子竟敢闯到延德殿,这礼法、规矩还真是枉然。”翠妃说起此事,语气尖锐,面上存着怒气。
“确是个胆大的女子,不过,样貌也是标致,皇上对她可是夸夸其谈不断,只可惜她冲了本宫的轿子,不然也不会是如此面圣,想来留在皇上心里的印象大可更佳。”假意惋惜之,瞧着翠妃的脸色。
刹那,她楞住了。
还未等她接话,外面纷纷嚷嚷,来了请安的人。
“臣妾参见娘娘,臣妾给娘娘请安,臣妾……”我一一微笑对应,她们关注的都是我那只手,不在意的用左手饮茶,动作缓慢尔雅。
月妃请安之时,眼盯着我的那只手一直看,且忘记了行礼。
“月妃,龙裔可安?本宫让御医多注意着些,有什么需要尽可跟本宫说,这可是天朝第一皇子,诞下之时,皇上,太后娘娘,本宫必是更加欢喜与疼爱。”
“谢娘娘。”她赶紧施礼道谢,随后入座。期间言语不多,那日嚣张跋扈的月妃仿佛消失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