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相黎表现的如此大义凛然,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不过,私心里,她还是想着三皇子看到她的良好态度,给她个宽大处理,警告处分就算了,别来实质的惩罚。
姜漓看着满脸诚恳的相黎,只是,她的眼中却没有领罚时的惧怕,甚至眼角还有些得意。是吃准了他不舍得罚她吗?
“也好,既然是你自愿,那明天你就和他们一起受罚吧。记得明天上午操练结束时,到戍卫营校场。”姜漓说着,嘴角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相黎在心中骂了句“腹黑,变态,虐待狂”,但嘴上还是诚恳的应了声“是”。
第二天早晨,伺候完三皇子吃早饭,相黎便跑到刘大夫的帐篷,一边喝粥,一边说道:“先生,准备五十一人份的止血化瘀的药膏吧。待会儿士兵训练完之后,我要和那些孩子一起去挨二十军棍。”
刘大夫看着相黎温柔的笑道:“闯祸了?”这个笑容,温和宠溺,多么的和善美好,可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中的幸灾乐祸。同样是十几天的时间,相黎每天跟刘大夫在一起时话题都不离三皇子,也让刘大夫对三皇子有了一定的了解。
从三皇子认出了烧房子逃家的相黎,却没有惩罚,也没有将她遣回去这点来看,刘大夫觉得,三皇子对他的这个徒弟,也不见得就是那样无情。之前他对她不闻不问,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是,最起码没有真正的伤害她,说不定从另一方面来讲,还保护了她。
不过,刘大夫还有一个猜测便是,三皇子一开始可能真的对相黎丝毫不在意,毕竟,连他都知道相家六小姐懦弱胆怯的传言。假如相黎真的是那般懦弱,那个三皇子怕是真的看不上她。所以,才会有相黎口中的弃置荒院,不闻不问。但是,相黎为三皇子生下了子嗣,京城中却从未传出三皇子有子的消息,那后来三皇子对相黎的慢待,很可能便是三皇子为了保护他们母子而为之了。毕竟,相家实在是没有什么实力。如果不是结了籍家那门亲,恐怕日子都不好过。
不过,上位者的心思,他自己也不好妄作猜度,他虽然胆大无忌,可是,还不想跟朝廷或者皇家扯上关系。
不过,相黎很得他的缘,也很认真努力在跟着他学习,还有一颗仁爱之心,他收了这个徒弟,自也是盼着她好。本来他想着,如果三皇子当真对她怎么样,他凭着这块神医传人的招牌,也要救下相黎的。毕竟,人不可能不生病,就算是医者身份低贱,向他这种程度的医者,即使是皇家,也不好随便得罪。
可是,显然,事实是三皇子似乎还不错。而相黎,也确实做得有些过了。不过,二十军棍,三皇子还真舍得。每日给那些士兵讲解无聊的刘大夫,当然是要看一看这个热闹。
相黎看着刘大夫的笑脸说道:“先生,我怎么觉得您有些幸灾乐祸?”
刘大夫掩饰性咳了两声说道:“怎么会?我是想着这么长时间没有配药了,手有些生了。能得个练习的机会,也不错。而且,正好让那些士兵借此实践一下照顾别人,很好的教程嘛。”
相黎突然觉着问出那句话的自己有些傻,这些日子,不管是在白宁非面前,还是在那些士兵面前,刘大夫表现的都是一个温和纯良的样子,相黎都忘了他其实骨子里是有些恶劣的典型的闷骚男了。
吃完饭,两人就开始磨药,配药。五十人份的药膏,而且,二十军棍,估计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那就是很大的分量。两人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弄好。弄好之后,刘大夫温和的看着腰酸腿疼的相黎说道:“去吧,为师会在这里等着给你上药。保证第一个给你上。”
相黎瞪了刘大夫一眼,捶着自己的腰出了帐篷。相黎到了戍卫营的校场时,操练还没结束,士兵在双双对练,三千人的校场,不可谓不壮观的场面。可是,那样整体的宏大壮观,相黎也只是看了一眼。因为,更精彩的对练吸引了她,白宁非和三皇子在对练,白宁非持枪,三皇子持剑,两个人与其说是在练习,不如说是在比试。没有背景音乐,没有武侠特效,但是,两人动作矫捷,招式凌厉,表情认真,三皇子的双眼甚至带着兴奋,而白宁非,也没有因为三皇子是皇子而对他有丝毫客气。真人版近距离的武侠片,相黎自然看得兴奋异常。
不过,作为观众和啦啦队员,她却不知道该为哪一方加油。白宁非是她欣赏的类型,初次见面(实际上是第二次见面,真正的初次见面,相黎因为情绪低落,加上白宁非满脸胡子,满面尘土,相黎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便让她心跳加速的人,可是,十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白宁非确实不待见她,看她的眼神不仅仅是不耐烦,还有些鄙视,她也不记得哪里得罪过他。因此,总结为白宁非无缘由的单凭感觉的不待见她。她对白宁非的感觉,撑死了就像是小女生追星,还没到喜欢的失去理智明知道人家不待见自己还往人跟前凑的程度。可是,客观的讲,远远看着白宁非的动作,真的是一种视觉享受。相黎也没有因为自己被白宁非不待见而眯了眼睛说自己看到的不好看。
另一方面,三皇子曾经欺负过她,今天还要罚她而是军棍,比白宁非更可恶。但是,他的动作,也是招招凌厉,攻守有致,丝毫不畏惧退缩,虽然,他明显的已经不及白宁非。这样的有尊严的失败者,相黎觉着也是值得欣赏和尊重的。
在相黎还没有想出为谁加油的时候,两个人的比武结束了。看着两人大汗淋漓的走过来,相黎恍惚间觉得,她应该是拿着矿泉水和毛巾候着的状态。就像中学时代,她的朋友参加篮球比赛中场休息时那样。
两人走到相黎面前,白宁非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她,什么都没说便越过她上了楼梯,准备集合士兵。而三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懊恼说道:“本王并不总是输给宁非的。”
相黎对三皇子的话有些诧异,但还是微笑着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三皇子不必过分介怀。”
要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姜漓一定会觉得自尊受挫,这完全是安慰败者的说辞嘛。但是,相黎说了,姜漓却露出一抹浅笑说道:“下次比试,本王会赢的。”
这种类似向媳妇保证的话语,让相黎有些恍惚,不过难得的没有骂三皇子有病,而是开口说道:“白将军的武功,那是数不清的战役累积起来的。三皇子输给他,其实也没什么。”
这种本是安慰的话,听在姜漓心中却有些刺耳,不过,事实是他确实十次有九次都输给白宁非,剩下一次是白宁非刻意让着他的,虽然做得不着痕迹,他也能感觉得到。
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就径自上了练兵台。
掌管戍卫营的参将王猛集合完毕,白宁非又做了例行的鼓舞士气的训话,在解散之前,发布了惩罚卫生班每人二十军棍的命令。
相黎看着出列的五十个人,露出抱歉的笑容。不过,五十个人似乎已经提前知道了会挨罚的事,表现得很淡定,一个个利落的趴在凳子上准备挨罚。相黎自己也趴在了一个凳子上,板子还没敲下来,她便已经开始紧张,就像小时候打针的时候,针尖还没扎进肉里,便开始感觉到疼痛。她拿出特意准备好的布团咬住,以防自己发出丢人的叫声。
白宁非一声令下,开始行刑。相黎闭上眼做好了呲牙咧嘴的表情,可是,军棍打在身上,虽然疼,但是,没有那种皮开肉绽,痛彻心扉的感觉,最起码,不如当时籍敏给她刮腐肉时疼。听着身旁五十人的惨叫,相黎想着,可能是行刑的人放水了。不过,她也不敢表现出没什么的样子,在行刑结束后,其他人都是被半拖着走的,她估计自己虽然屁股疼,可是走路也没问题,却只是趴在长凳上不动,等着哪位善心的兄弟来扶她。
在所有人都走光之后,也没有人扶她起来,相黎只能自己揉着屁股起来。
站起身,对上了三皇子含笑的双眼,“你受伤了,十天之内,都在本王的军帐休息,不用再去教那些人认字了。”
相黎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多谢三皇子”。
姜漓心情好的说了句“不客气”,然后,转向刚才行刑的人说:“林辰,扶她回本王的军帐。”
相黎犹记得当时林辰带走那个孩子时在马车中瞬间出现又瞬间离开的英姿,对扶着她的林辰笑着说了句“谢谢”。
林辰被相黎脸上灿烂的笑容刺了眼睛,居然怔怔的“嗯”了一声。
到了三皇子的军帐门口,林辰便放手了,相黎只得自己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进去。
姜漓看着相黎一瘸一拐的样子说道:“很疼吗?”他明明已经命令林辰做做样子就好了。
相黎努力让自己的眼中挤出泪水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还好。”这个还好,明眼人一看就是不好。
相黎的样子,也不全是装的,林辰再控制自己的力气,也不可能是那种轻如羽毛的打法,而屁股上的肉,本就柔嫩。虽然林辰估计没有给她打得皮开肉绽,但是,打肿了是肯定的。
相黎的屁股这样,现在肯定是不能做了,而三皇子在,她也不好鸠占鹊巢,趴在他的床上。所以,相黎试探着对三皇子说道:“那个我受伤了,能不能先暂时免了贴身侍从的职,搬回师傅的帐篷?”
姜漓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你确定你现在要走出去,那些士兵在行刑的时候,可没有人放水,他们最起码得在床上趴十天,你不怕现在出去遭他们记恨。他们今天早晨听说你跟他们一块受罚,对受罚这件事,可是完全没有怨言呢。”
相黎想把三皇子的笑脸打得连他的爹妈都认不出来,可是,终究是只能在心里想想。
“那能不能麻烦您派个人到我师傅那里那些药膏?”
“本王这里有从宫中拿得治跌打的药膏,看在你这些天来服侍还算尽职的份上,本王就赏你了。你现在爬上床,本王帮你涂上。”姜漓说完,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相黎看着三皇子手中的小瓷瓶说道:“那个,我自己也能涂,就不劳烦您了。”开玩笑,让她把屁股露在别人面前,人都不够丢的。她情愿自己随便涂涂,或者干脆等它自己好。
“本王还没有伺候过人,难得的你有这个待遇,怎么,难道你还嫌弃本王?”姜漓说这些话其实并没有多少情色的成分的,虽然军中几月没有发泄过,但是,每天跟白宁非对打的辛苦,以及天气渐暖,随时都可能面临的敌袭,让他无暇他想。而且,相黎的身材,瘦瘦小小的,虽然生过了孩子,但是,数月跋涉,加上军中艰苦的生活,已经让她完全瘦了下来,再加上整日穿着男装,看上去还是像一个小孩子,也激不起他太多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