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那日过后,相黎安分了几天,可是,终究是太过无聊,在下过一场秋雨后,仰望初霁的天空,相黎终于还是生了出去的心。
可是,小梅听了她的话,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直说会被送饭的小元子发现。相黎看着雨后仍然站着露水的成形丝瓜,突然开口:“小梅,你懂厨艺吗?”
小梅不知道相黎为什么突然转换了话题,但还是点头说道:“以前在家,做过几顿,不过,都是粗茶淡饭,上不了台面。”
“会做就行。”依着小梅的女红手艺,相黎知道她肯定是谦虚了。
当天中午,在小元子来送饭时,相黎便借口院子里的蔬菜都开始长成了,让他以后只送些米面,锅铲、配料来,想让小梅做饭。这样,他也能轻松点。
小元子看着新王妃灼灼的眼神,实在不好拒绝她,可是,也没敢打包票,这事,他做不了主。
但是,第二天,小元子还是冒着被骂的风险,向大总管提出王妃想要些米面自己做着吃。
大总管只看了看他说让他等着,他去问问王爷。
大总管那般郑重,小元子才想到自己的担心多余了,那小院里住着的,再怎么不被重视,那也是皇上指给王爷的王妃。他们这些下人,怠慢不得的。
当天下午,大总管就告诉小元子说王爷许了,还派了人帮小元子一起搬运米面菜蔬,油盐配料。
晚上,相黎便吃到了她自己种的纯天然无公害蔬菜。
由于那些米面少说也能吃一个月,相黎的小院暂时成了彻底的与世隔绝户。
晚上,躺在炕上,相黎再次诱惑小梅,问她要不要跟她出去玩。可是,得到的仍然是否定的答案。
相黎没有再劝小梅,可是,小梅也没有了阻拦她的借口。
就这样第二天吃完早饭,相黎穿上小梅做的男装,从那个洞里钻出,奔着自由的世界行去。
由此,相黎便每天吃完早饭出发,在晚餐之后回来,剩下的时间,在京城的大街上游荡。先是内城,再是繁华的商业街,再是平民区,几个月间,把整个京城,只除了那高高宫墙圈住的地方,整个熟悉了个遍。而那本来有杂草的狗洞,早已被她走得光滑平整。为了怕人发现,只得在那刻意的堆了柴草。弄得她每次进出,都沾了满身。
这几个月间,相黎把她能买到的小吃都买了通过那个小洞给小梅带了回来。天冷了,还偷渡了一个底上可以烧炭的铜锅,买了猪肉、羊肉、豆腐、蘑菇、生菜,跟小梅围桌吃了几次火锅。
也因为这样,她的嫁妆逐渐的变少。
一天,相黎难得的没有出去,坐在床上跟小梅一起数她的财产。数着数着,相黎便有些不快。陪嫁的东西,丝帛绢锦,珠宝玉器,倒也齐全,可是,无奈现银不是很多。让她这几个月蚕食下来,那些碎银子基本上被拿光了。而那些银票,都是一百两的整数,还是特定的钱庄的,她不敢花。
无奈,相黎终于想到了为自己找份工作。
年关将近,各家商铺都忙碌了起来,都是用人的时候。像玉器、茶叶、丝绸那些奢侈品,是需要鉴赏力的,她自认不会是一日之功,不敢踏进。
在商业街逛了两天,最终挑了一家卖水果的铺子。说是水果,因为是冬季,多是干果。倒也有些甘蔗、芒果、榴莲、火龙果等适合长期存放的热带水果,可是,长相怪异,乏人问津。近年了,人们买的多还是瓜子、花生、核桃、杏仁、桂圆、红枣之类的。
相黎直接进了店里边去跟掌柜的问道:“掌柜的,那个筐子里那个大大的、臭臭的是什么呀,都放坏了,怎么还在那摆着?”
李掌柜打眼看了看眼前的小哥,身穿贵族之家上等的云锦做的衣服,却双手粗糙,身边也没跟着什么下人,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位小少爷,您不知道,那果子叫榴莲,又称‘神仙果’,是南越郡的特产,就是那味,不是坏了,闻着是怪了点,可是好吃,还大补。”
“有那么好吗?怎么卖的?”
“一两银子一斤。”
相黎以前好像听人说过,古代的一两银子,大致相当于现代的两三百块钱。一个榴莲大概五斤,换算下来,那就是一千到一千五百块钱。想到这些,她不禁咋舌。
“您一天能卖出多少?”
“不瞒这位小少爷,这东西,京城的人不喜,经常一天下来都无人问津。”听到相黎问到这种程度,掌柜的打眼多看了她一眼。
“要是我保证一天能卖出十个,卖出一个您给我一百文,您看如何?”相黎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来意。
李掌柜犹豫了一下,对相黎的话将信将疑,半晌,只是看着她,也不作答复。
相黎补充道:“我可以先帮您卖,如果在天黑之前我卖不出十个,您就别给我钱,要是卖得出,您再看着给。”
李掌柜最终答应了让相黎试试。
相黎观察了一下水果店的客流,多是些富贾或官宦人家的下人买办。这些人,肯定是不在乎钱的。比起钱来,他们更在乎的是面子。当然,商品的质量、功用本身也必须保障。
相黎发挥自己多年做创意的经验,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关于榴莲的功用、吃法,以及面对上流社会人的注意事项。
自己花钱买了个榴莲,回家让小梅按照她的说法做成了榴莲酥,又让小梅做成精致的小盒分盒装好,又去医馆找了个大夫,让他为榴莲的滋补功效做了证明。弄完这些,已经是申时,除了尝了几口榴莲,她还没有吃过饭。可是,为了赚钱大业,暂时委屈了自己胃囊,跑到那家水果店,让掌柜的给了她一套制服,支了个桌子放在门口,把榴莲酥摆出来,放了个免费品尝的牌子,便坐在了桌后。
现在已经过了午饭近两个时辰,那些出来买办的,多少是有些饿了。榴莲酥清香的味道袭来,自有那馋嘴的上前来尝。
尝完一个,自然还想吃第二个。这个时候,相黎才站起来开口,护着那榴莲酥说道:“这位爷,味道怎么样?”
“味道清香,甜而不腻,上佳。”说着,还想要上前拿另一个。
相黎不动声色的拿身子半挡住那榴莲酥,继续说道:“这个要趁热,会更好吃呢。而且,不仅美味,效果更加。您看,这是回春医馆的刘大夫亲笔写的功效。”说完,把那张龙飞凤舞的纸拿给眼前的人看。接着说道:“怎么样?这位爷要不要拿点儿回去让家里的夫人小姐尝尝?”
相黎说到这里,那人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多年买办做下来,没想到却让一个竖子给套进去了。可是,那榴莲酥实在美味,他吃了一个勾起了肚里的馋虫,着实还想再吃。
“这个怎么卖?”
“这个叫榴莲酥,是不卖的。不过,本店卖原料,您要是买的话,我们免费附赠您制作方法。”相黎说着,指了指店里的榴莲。
“你这小子,怎这般耍人,居然说那般臭东西有此等美味,难不成这店不想开了!”
掌柜的一直打眼看着这边,看到那人恼了,便想要上前调解,相黎那眼神制止了那掌柜的,陪笑说道:“大爷,瞧您说的,就是借小的一百个胆,小的也不敢骗您呀。这个千真万确,就是这东西做就。这东西叫榴莲,产于南越郡福寿山,又名‘神仙果’,它以前本来不臭的,不仅不臭,而且奇香无比,为此,吸引了天上的神仙下来吃。可是,那神仙迷恋上了这果子,便不肯离开,只留在那山上不走,并且与那种果子的姑娘相恋,还生了个小宝宝,这事惊动了天帝,天帝下令把神仙和那个姑娘打入地狱,并把果子变得奇臭无比。从此,无人敢进那座山。可是,那个宝宝长大以后,无意中到山中游玩,吃了那臭臭的果子,里面竟是香甜无比。天帝感念,才放了那一对恋人。可是,天帝却没有让榴莲的表面变得香甜,只为了要等那透过它臭臭的外表嗅出它内里甜美的有缘人。”
相黎说着,胡乱的编着故事。它这个故事当然不可考,但是,她这最后一句话,却是直说中了眼前人的心里。他要是不买,那就是那只看表面不看内里的傻瓜吃货了。
只见那人转怒为笑说道:“小小年纪,倒是生的一张利嘴。”
相黎赶着说道:“大爷过奖。您要是买足十个,小店便附赠一盒榴莲酥。说着,相黎拿出一个稍大一些的包装精美的盒子。”
面子有了,美食又在眼前吸引着,这人要是不买,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那人果然买了十个,临走直对李掌柜夸他请了个好伙计。人都有跟风的习惯,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接下来,卖的自然也就快了许多。到天黑时,那筐里放着的几十个榴莲已经卖的干净。
李掌柜倒也不是那刻薄之人,虽然没有承诺,却还是决定给相黎说好的酬金。
可是,相黎拂了他的酬金说道:“掌柜的您只要把我买那只榴莲的钱给我就行了。另外,如果您肯顾我当伙计的话,就更好了。”
几十个榴莲的酬金自然不足五两,可李掌柜自然是做惯生意的。那只榴莲的价格是五两六钱,李掌柜痛快的给了相黎六两银子,并且答应按一个月六两的标准雇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