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武闭关疗伤七天，出关时妖魔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左卫军在北镇堡又遭遇大败，固守在北镇堡内的三千守军全军覆灭，游击在外围的各支骑军收效甚微，被迫退守安居城。
杨远山亲自动手砍掉数颗人头。
“既然想要保存实力，我就替你们保存人头好了。”杨远山阴测测冷笑，常年板着的脸狰狞扭曲。
杨远山一句话就点出战败的主要原因，是那些骑军将领不愿意出力，看着北镇堡内的守军全军覆灭。
说到底，还是杨远山不够狠辣，没有将左卫军将官都换了。
杨武出门看到马温书等在外面，走上前说道：“马先生久等了。”
马温书起身见礼：“三公子。”
杨武问道：“马先生现在战况如何？”
马温书摇摇头，叹息道：“战况不好，妖魔大军已经在城外五里处停下，随时都可能攻击安居城，城内居民已经逃了大半，我们马家也逃走了不少，马玉真他们都走了，玉谷那小子不肯走，一直守在外面，见到我都没有好脸色。”
说完后，马温书歉意的补偿道：“小老儿无能，没有管住那些不肖子孙。”
杨武温和说道：“这是人之常情，老先生未走，玉谷兄弟未走，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小老儿惭愧啊！”马温书鞠躬赔罪。
杨武急忙扶住马温书，说：“马先生，你这是干什么，既然留下了就是一家人，我杨武大话不敢说，与各位同甘共苦还是可以的。”
马先生不再矫情，哈哈一笑说：“马家还有八十三名死士，愿意誓死追随三公子。”
“多谢了。”杨武这次是真心道谢。
不管马家是否是两边押注，一面保存实力一面牺牲少数人手买好，杨武都要领这份人情，特别是守在外面的马玉谷。
就算马家人都逃了，有马玉谷一人留下，杨武也不会对马家有恶感。
出门时，马玉谷果然守在外面，一身装备齐全腰间挂长短双刀，在他身边还有乔伯、司马元侯和青鹃。
看到马玉谷不奇怪，只是司马元侯没逃走，让杨武颇感意外。
杨武打量四人，哈哈畅快笑道：“看来我的人缘不错，还有这么多人留下来陪我。”
马玉谷怒道：“胆小的都跑了，刘菩萨那个王八蛋跑的比兔子都快，要不是乔伯和司马拦着我，我一刀砍断他三条腿。”
杨武不在乎有人逃，问道：“夏常青呢？”
“死在北镇堡了，他带兵去增援死在了北镇堡城外，是个爷们。”马玉谷说话时双拳紧握，肩膀微微颤抖。
乔伯、司马元侯等人都眼神悲伤。
“可惜了。”杨武叹息一声，心中升起愧疚。
夏常青的父亲夏辉男就是因他而死，父子两人都是同样的命运，这并不是杨武将夏常青留在身边的初衷。
杨武想要补偿，所以他不愤怒刘菩萨逃跑，所以他悲伤于夏常青的死。
杨武看向司马元侯问：“你家里人安排好了吗？我在南湖那边有一个避难所，可以把你家里人迁移过去，应该可以躲过这次大战。”然后又对在场众人说：“你们家人都可以送去，那里储备的物资，足够百人使用一年。”
司马元侯不好意思的说：“我家在城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马玉谷拍着司马元侯的背说：“这小子他爹妈都急哭了，这小子说死都不走，还叫兵将他爹妈都押出城去，以前我就看不惯这小子做事阴损，做事不大气不爷们，现在觉得他也是个爷们。”
“你滚。”司马元侯一把打落马玉谷的爪子。
“我夸你呢，不知好歹。”马玉谷不满大吼。
“滚！”司马元侯额头冒青筋。
被两人一闹，现场气氛舒缓不少。
乔伯和青鹃走上前，乔伯说道：“三少爷，城主大人说，我们可以死，您不能有事。”
青鹃却生生说：“是呀，少爷不能有事。”
杨武点点头，乔伯和青鹃是父亲放在他身边的人，此时不逃应该不是父亲的命令，他亲爹现在应该没时间理他，更何况这些小人物的去留。
杨武拍拍乔伯的肩，抱抱害羞的青鹃。
“少爷。”青鹃更是羞怯。
“三爷我这次能活着就娶你做通房。”杨武说完在青鹃脸上亲了一下，搂着青鹃的娇躯哈哈大笑。
少年当轻狂，大战在即，杨武想通了许多事情。
…………
安居城北城箭楼上，杨远山吃着妻子亲手烤的小羊排，搭配城内烧锅新烧的头锅酒，别有一翻风味。
李云坐在旁观，看着杨远山大吃大喝，仿佛城外数万妖魔不存在一般。
杨远山吃了口羊肉，举杯向窗外妖魔大军看了眼，露出一个不常见的灿烂微笑，古板大叔瞬间变身居家幸福男。
“干杯！”杨远山对窗外说道。
下方妖魔中，柳嫣然一定在看着他，他所做的也是给柳嫣然看的。
杨远山喝了一口酒，仿佛听到柳嫣然在大骂：“狗男女！”
餐厅大门推开，一个男子大踏步走进来，他穿着一身笔挺暗红军装，腰间挂着一柄指挥刀和一把古董手枪。
此人面容刚毅，很有前代文明军人的范。
这个人正是刚从悲悯之门内出来的杨乾。
得到了资讯灌输后，杨乾性情大变，做人做事沉稳了许多，进门后不忘与李云点头称呼一声：“云姨。”然后单膝跪下向杨远山问候：“父亲，儿子带来五百死士，随时都可以出城作战，请父亲下令。”
杨远山满意的点头，摆手说：“起来吧，坐我这边，尝尝你云姨亲手烤的羊排，机会难得，你大哥杨闻和小三子都没这口服。”
“谢谢父亲，麻烦云姨了。”杨乾不失礼数。
李云笑说：“不麻烦。”随后端了一份羊排给杨乾，又亲手给杨乾倒了一杯酒。
杨乾再次道谢，闷头吃起来，食不言寝不语。
杨远山看着变了一个人的二儿子，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原本鲁莽的杨乾突然变得斯斯文文，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餐厅门再次推开，杨武带着青鹃走进来。
“父亲，小妈。”杨武没有下跪，打招呼时也很随意。
杨远山皱起眉头，指着最远的一张椅子说：“坐。”
杨武坐下，李云也给他一份羊排，亲鹃急忙过去帮忙打下手，给杨武倒了一杯酒，抱着酒瓶站在杨武身后。
杨武先喝了一口酒，闭目回味，同时感知杨乾体内的气机变化。
杨乾抬头看向杨武，举杯招呼一声“三弟”，然后先喝了一小口，放下酒杯继续闷头吃饭。
杨武有着懵，二傻子的变化也太大了，这还是以前那个不输马玉谷的二傻子杨乾，杨武呵呵一笑也喝了一口酒。
李云拍手，看着父子三人微笑，这样多好。
也许只有李云觉得好，在场父子三人各有心思，在城外还有一对母女虎视眈眈。
饭后，杨远山拿起餐巾擦擦嘴，又喝了一口酒，直截了当问道：“你们母亲和大哥的事情都知道了吧？”
杨武和杨乾不语。
杨远山将柳嫣然和杨闻的事情娓娓道来，有些是杨武和杨乾知道的，有些是隐藏在杨远山心中的秘辛。
将事情讲清楚后，杨远山感觉轻松不少。
父子三人都沉默不语。
“真够乱的。”杨武第一个打破沉默，说道：“都到这个地步了，就算父亲出去认错也晚了，不如约母亲和大哥出来打一场，胜者独占安居城，少死几个人，我们杨家人的罪孽也会少一些。”
杨乾反对说：“母亲带妖魔攻打安居城，这就不是我们杨家自己的事了，这关系着安居城十万人的性命，父亲，我想去和母亲淡淡，可以吗？”
杨远山微微点头。
杨乾起身，往外面走去。
杨武拿起酒杯才要喝一口酒，就听父亲杨远山命令道：“小三子，去给你二哥压阵，谈不拢就回来。”
“知道了。”杨武起身跟上杨乾。
城内城外主事的都是杨家人，安居城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竟然能让杨家数代百余年，为了安居城父子相杀兄弟相残夫妻反目。
杨武一面走一面想着。
走出箭楼，杨武看到马玉谷还有众多士兵，有人眼神刚毅，更多的人眼神闪烁，果然想要活下去的人更多些。
杨武不用眼睛看，就能感知到众人的不安，他们体内的血脉原力波动出卖了他们。
军心这玩意，不像书上写的那么好聚拢。
他又觉得这些人可怜可恨，既然害怕杨家怨恨杨家为何不反抗，在杨家百年的压迫下活着，难道不觉得累。
杨家历代都不是好的统治者。
愿意死战的人很少，二哥杨乾算一个，他在悲悯之门内到底有何领悟，杨武十分的好奇。
杨乾跳上一处城垛，对四周士兵大声说道：“诸位，安居城历史上，有六次妖魔兵临城下，六次我们的先辈都活下来的，我们也一定做的到。我不会要求诸位为了我们杨家死战，我希望大家看看身后，想想你们的家人，然后想想你们到底为谁而战。”
“三弟我们出城。”杨乾招呼一声跃下城头。
“说的不错。”杨武拍着手，也跟着跃下城头。
兄弟一前一后走到阵前，在妖魔大军中推出一辆车辇，车辇如一座小型宫殿，白纱挂莲蓬，飘飘如仙宫。
一个女子温婉声音响起：“吾儿近前来。”白纱卷起露出坐在宝座上的柳嫣然，还有站在两侧的稚童模样的杨闻和少年模样的叶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