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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巫秦勇

在场的众苗人除开几位修为高深的巫师外,一见天雷落下无不四散奔逃。等天雷落完后才敢回到近前观看,发现往日里被视若天神的大巫师已经尸骨无存。而那可恶的弘化老道却连根毛也没掉,正气定神闲的站在场中。

大族长白溪当下悲从中来,往日里宝翁里对族人们颇为照顾,各洞各寨不论亲疏均一视同仁,深得苗人敬重。只听见大族长白溪长啸不停,显出十分悲愤的神态,当场的族人也同时长啸起来弘化真人与其弟子在一旁也暗暗心惊,也怕这苗人们一拥而上混战起来。虽说凭借实力,弘化真人与弟子们可从容应对,但是看这些苗人们个个都是悍不畏死之辈,要是混战起来自己不知要造下多少杀孽,对以后的修行是极度不利的。

可是这些苗人却没有弘化真人想象的那样,他们心目中认为既然是公平比斗中落败,自然要在公平比斗中胜回来,自己仗着人多势众而上却非好汉所为。

弘化见众苗人只是悲愤,并未一拥而上渐渐放下心来。开声对白溪说道:“大族长,今日我与宝翁里大巫师比斗本来应当点到即止,可是斗法之凶险大族长也知,生死一瞬之间实难把握,请大族长节哀顺便,我想苗疆之内已没有能比大巫师更胜一筹的巫师了吧,不如就请大族长请出十八诸葛神鼓,让贫道带走吧。”

那白溪也不是贪生怕生的无能之辈,当即朗声说道:“不错,我苗疆是没有人的实力超过大巫师,但有的是一腔热血,我们大山的子孙不是怕死之辈,你要带走神鼓可以,先问过我手里刀再说。”

这白溪也是五品巫师的实力,身高九尺,面如金纸,全身上下的皮肤微微闪出金属的光泽,一看就是修炼巫门御金之术有成的强手。白溪于多年前就当上这三十六洞、七十二寨的大族长,威震南疆多年。当年太祖派沐英平南时,白溪的祖上率领苗兵曾助战,生擒过元蒙鞑子的一个大法师。沐英请旨太祖封他家世袭大族长之职,并赐下世袭罔递的平南候爵位。

弘化真人见白溪下场,也无奈准备应战。可就在这时,苗疆巫师中站出一人在白溪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退在一旁,那白溪转过头来对弘化真人说道:“我大巫师今日已经身损,不宜再动争斗。待我等为他办过后事,再派高手与你一决高下,你且等上三日,三日之内定然与你了结此事。”

弘化真人不知这白溪卖的什么药,见他今日休战也只好同意。言道:“大族长十八日内尽可派高手前来,十八日后若无人能胜过贫道,那就不要怪贫道带走神鼓了。”

“好,你等且在寨内休息几日。”白溪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就与几位洞主寨主后寨商议去了,聚集的苗人见今日没了比斗,也纷纷散去不提。

这白溪来到后寨,就把刚才上前对他耳语的巫师请到面前细细问来,这巫师原来是七十二寨中白狼寨的巫师野莫,练就一门缩地成寸的神通,可日行三千里。又有一对狼牙法宝,出手之时快如闪电,也是专破佛、道两门护身罡气的利器。野莫说道:“大族长不必与那弘化真人硬拼,大巫师是我巫门后土一脉大长老秦勇的记名弟子,我们不如去请来秦勇长老为我等主持大局,定然就要这弘化真人为大巫师抵命。”

好,那就请野莫兄弟跑上一趟,速去速回。白溪知这野莫有缩地成寸的神通,来去快速,再一个也清楚野莫这门法术是当年随宝翁里赴秦勇的山门拜师时秦勇顺便传授于他,二人也算有点香火之情,派他去请秦勇定然把握最大。

那弘化真人第二天果然见这苗人没有前来挑战,而是为昨天战死的万枯以及宝翁里操办丧事,这苗人的习俗与中原不同,有声望的男人过世,都必须宰杀牯子牛(水牛)祭奠,以表示后人对他的尊重。这万枯与宝翁里都是族中一等一的好汉,虽然尸骨无存,但也用棺材装了一些平日里他们的衣冠进行安葬。同时杀了一百零八头牯子牛为他们送行,又扎有无数纸人纸马一同殉葬。众苗人一路“吁吁。”叫个不停,芦笙声、唢呐声,在山间久久不息。弘化真人也来到坟前敬香一柱,以表哀思,苗人倒是没有为难于他,任他上香祭拜。

到了第四日早上,弘化真人来到原来斗法的高台之处,就看到无数苗人蜂涌而至,人声鼎沸。三十六洞,七十二寨的洞主头人都列在两旁,大族长白溪也一身华服打扮站在众人中间,仿佛在等什么人。

弘化真人随行的一个道号黄晶子的弟子,对弘化真人说道:“师傅,这些苗人好像约来了帮手啊,我们是不是也要传信给师门的长老们以防万一啊?”

“不用了,这些苗人自成一脉,与其它门派没有什么纠葛。这次请来的人估计也是他们苗疆中的好手。我们多加小心便是,一点小事也要传信师门,惊动了闭关的长老,岂不是大大的罪过,弘化真人说道。”其实弘化真是因为刚当上龙虎山掌教不久,教中各派并不十分服气,因此想独力将炼制九鼎之事办好,不想借助教中其它人相助,以达到树威的目的。故而如此对黄晶子说道。

不多时,弘化真人就感到四周灵气有些巨烈波动,特别是脚下的地脉灵气几乎被抽取一空。接着就看到从西面有一团红光向这边缓缓移动过来。那红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透出一股另人无法抗拒的威势。随着这红光越来越近,竟然有与天上的太阳争辉之势,这天现二日的情景一下子让周围的苗人骚动起来,不知是何人带头,齐齐向西面那红光来处叩拜起来。

弘化真人掐指一算,脸色大变,对周围的弟子们道:“快,发传信给师门,要全部的长老速速赶来,算了,要他们不要赶来了,要他们去联络正道同门,就说有取鼓炼鼎之事有变,巫门长老现身苗疆。我们也速速回转龙虎山吧,凭我们的几个,留在此地也没用了。”话没说完,就听到平地里响起一声巨吼:“弘化真人,皇帝老儿要的铜鼓你不带走了吗,要让本尊亲自送过去吗?”

只见那红光突然全部消失,一个人影稳稳的站在对面的山头之上。弘化真人定睛一看,只见一位老者身着一袭青色儒衫,腰悬古剑,背对众人负手而立,满头白色的须发随风摆动,好一派宗师气度。

弘化真人连忙上前行礼道:“无量天尊,龙虎山掌教弘化见过前辈,祝前辈无量寿福。”

那老者也没答理弘化真人,站在山头,俯看苗疆山水,缓缓的吟出一首唐代王维的《终南山》来:“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蔼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这老者将这首王维的五言绝句吟得抑扬顿挫,荡气回肠。有引人入胜之势。在场的苗人们大多不通汉话,识汉字基本没有。但听了这老者所吟的诗后也不禁有心旷神怡之感。纷纷面带微笑,沉侵其中。

随后,老者慢慢的转过身来,看向众苗人。那大族长白溪立马认出这就是上回来过苗疆的巫门后土一脉的长老秦勇。立刻带领众人下跪行礼。真应了那句话——小巫见大巫。秦勇见在场的苗人大约有二十万多人,虽然没有什么修为高深之辈,但胜在人丁兴旺,不禁点头微笑。

对白溪说:“那野莫走的太慢,本尊传信给你们后,就先到一步了。不错,都起来吧,我巫门的膝盖骨不是用来专门下跪的。”

随后只见秦勇凌空虚步而下,仿佛在山头与地下之间自然就有一道天梯一样。在场中人包括弘化真人也不禁赞叹这巫门长老的风采。秦勇一边凌空虚步而下一边又作歌唱道:“神巫鬼怪妖佛仙,天心修为我为前。十二祖巫在天佑,三界神通舞中诠。”秦勇唱的这一曲又与前面王维的《终南山》婉转的风格不同,这一曲显得豪迈奔放,大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之势。

一曲唱罢,秦勇已然来到弘化真人近前。弘化真人只感到一股威压迎面而来,他这样分神期的高手竟然在这个老者面前提不起半点反抗之心,还未开言就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而他那几个随行弟子竟然都站立不稳,面露惧色。那弘化真人连忙暗中驱动天师印放出伏魔金光护出自己及身边弟子,这才感觉稍微轻松一点。便开声对秦勇说道:“贫道弘化,不知是前辈有何见教。”

秦勇摸出一壶随身带着的小酒慢慢品了一口,慢慢对弘化真人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啊弘化真人,你竟然私杀朝庭命官,罪过不小啊。”

这弘化真人一听这话顿时摸不着头脑了,要说秦勇一上来就说要报仇之类的话,这弘化真人还可以用为国炼鼎的事来做说词,那秦勇是巫门一脉的长老,论起辈份来还要高出弘化一辈,要是对自己直接动手,不免被旁人说以大欺小。可没有想到,这秦勇一上来竟然说自己私杀朝庭命官,这从何说起啊?

弘化真人向秦勇问道:“不知前辈所说的朝庭命官是哪一位,在下何时杀的。”

“平南候麾下世袭镇夷将军宝翁里是不是三日前死在弘化真人你的手里啊?秦勇依然显得不紧不慢的说道。”

“啊,弘化真人一下子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这平南候他到知道,是苗族大族长白溪世袭的爵位,可这宝翁里竟然是世袭镇夷将军的事无人知晓啊。“前辈,这宝翁里是世袭镇夷将军可有凭据啊?”

秦勇回头对白溪说道:“去,找几个人,到宝翁里的房里,床底下有个箱子,箱子里有当年太祖封他们家为世袭镇夷将军的圣旨和印信。拿来给大掌教弘化真人过过目吧。”

这下苗人可炸了锅了,苗人们本来对朝庭是极不感冒的,有时朝庭会对各洞各寨的洞主寨主单独下一些圣旨,苗人首领表面接旨转手就仍了,那些什么印信有的换了酒喝,有的拿去碾米去了。没想到这下竟然有了用处,看来下次要好好留下来。

不多时,白溪手下的人就捧着一个沾满了灰尘箱子过来,秦勇打开了箱子从里抖出一张圣旨和一颗金印来扔给弘化真人看。弘化一看就知道不妙了,因为上面写得很清楚,因宝翁里祖上随白溪祖上助沐英破元蒙有功,论功封为镇夷将军世袭罔递云云。可苗人平素只敬祖先天地,根本就不拿这圣旨当回事,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朝庭的封号啊,这镇夷将军可是太祖亲封的,假不了,自己把人家给打死了,看来要收场就难了。

秦勇看了看弘化真人,大声说道:“各位族人,这弘化真人私杀朝庭命官,大逆不道,我等皆是忠贞正直之士,见此实不相容,我现在就擒下此贼交由此地官府,也就是平南候白溪来处置,各位是不是应当如此啊。”

这苗人本来心境单纯,根本不会这么多弯弯绕绕,见这大长老好像说的是那么回事,又听说是交给白溪来处置当然同意,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白溪大族长怎么成了什么猴的,但是只要是能杀了这眼前的老道,什么都成啊,于是纷纷附合,大声叫好。

弘化真人这下下不了台了,自己以炼鼎为名要取铜鼓,如果苗人不给,自己强夺了去,因为自己有皇命在身,旁人也不好说些什么。可这秦勇身为大巫,竟然搬出朝庭命官这一层来压自己,自己一时也有口难辩。

这时弘化身边的弟子黄晶子却在旁边大声说道:“我师尊奉皇命取鼓炼鼎,那宝翁里竟然出面阻拦,就是抗旨不尊啦,他身为朝庭命官抗旨不尊,本应诛灭满门,我师尊不过是斩其一人,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这一段话说完后,懂汉话的苗人将他的意思讲给周围苗人听后,这黄晶子立刻招来了一大片咒骂之声。可弘化这时却有些得意起来,这黄晶子讲的没错啊,自己是奉旨而为,这宝翁里抗旨那本就该杀嘛,不管他是不是朝庭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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