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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月圆在镇上读完初中,没考上城里的学校。钱福顺说考上了或许还让她上,考不上绝对不会花钱让她进城去念书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将来嫁个好婆家比什么都强。月圆的学习不好,月圆也不想再念下去。月圆就回到了上白彪岭,平日里在家帮她妈做些家务,或者提个小笼子到草多的地方割些嫩草,回来喂那几只养在窝里的小白兔。借着给兔子割草这个理由,有事没事的就溜到强盗沟和霍斌武嬉耍。这样过了一年左右时间,钱福顺就把她安排到了上白彪岭小学当了代课老师。代课老师是临时的,但钱福顺说以后是有可能转正的,月圆心里充满了期望,尽心尽职地完成着代课老师的使命。这时候她明白了一个事情,知道了她妈原来说的“和男人睡觉”其实根本就不是她当初理解的那样简单。她就常常无缘无故地感到脸上火辣辣地发烫,心里也像钻了小兔子似的,总是不安分地慌乱。她真心惦念着斌武,生怕斌武遭遇什么灾灾难难。所以一有机会便跑到强盗沟来找斌武,看见斌武好生生的,心里才熨帖、才舒坦。和斌武在一起的时候她有好多好多的快乐,也有好多好多的温暖和甜蜜。斌武用野草野花给她编小动物,给她摘酸枣、给她唱晋剧,还给她讲好多好多桃花峡的传说。这些传说,有的听过,有的没有听过,但只要是从斌武口里讲出来,便充满了正义、善良,还有爱心和真情真意,让人不禁对美好的生活热爱、憧憬、向往。月圆在课堂上把这些故事讲给小学生们听,小学生们常常听得入迷,下课了还要缠着她继续讲。可是,在霍斌武这里,月圆却就成了小学生。

霍斌武开玩笑,问:“钱老师,你在我这儿收集上故事哄孩儿们咧?”

月圆佯装不高兴:“再这样说话,我不理你啦啊!怎么就把教育说成是哄了?你才哄人咧!”

“我就是哄人咧,哄你这个俏佳人。”

“快讲吧,不用鬼说溜道了,快讲,要不我掐你的猪皮狗骨头!”月圆作出要掐斌武的样子。斌武躲闪着说:“我讲、我讲……”

斌武给月圆讲过了滴水崖的传说,月圆就非常感激斌武当初的相助。

斌武又讲,桃花峡的狐仙洞里住过一只修行千年的狐狸精,狐狸精是个害人精,经常出来吸食从峡里过往客人的精血。有一天,玉皇大帝得知此事,派出了一只勇猛无比的黑雕,飞临桃花峡制服狐狸精。不料,这黑雕见三十里桃花峡风景迷人,就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竟然在狐仙洞对面的石台上筑起雕窝安家落户了。玉皇大帝知道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命令二郎神立刻前往桃花峡收服黑雕。二郎神不敢违命,飞身跃上神马直奔桃花峡。不曾想,一入汾阳地界,却被一股异香陶醉了身心,禁不住寻着异香来到一座到处盛开着杏花的村落,只见杏林深处各色酒旗飘飘,座座简朴的酒肆林立。一打问才知道已然来到了汾阳的杏花村里,那扑鼻的奇香,正是这杏花村汾酒勾人魂魄的味道。二郎神也贪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就喝了个酩酊大醉,然后倒在杏花树下伴马而睡。一觉醒来,想起玉帝分派的任务还没完成,急忙跨上神马飞驰而去,来到桃花峡,他让胯下神马奋蹄刨蹬,很快就在桃花峡两侧山崖踏开了东西马道,那两侧的山崖上就出现了两个豁口。二郎神捻弓搭箭瞄准豁口朝大雕射去。怎奈,汾酒后劲儿大,他酒劲儿还没过去,头还有些晕、眼还有些花,神箭就射在了石台上,石台上也就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惊得黑雕飞起,后来不知躲藏到了哪里。有人说是躲藏到了上白彪岭地底下了,所以上白彪岭那边就有煤、有煤窑。现在,东西马道和石台上的箭眼都清晰可见,石台上用来搭窝的树枝,一堆一堆的成年都有。

斌武说的马道和石台还有狐仙洞,月圆是知道的,可她没听过这些故事,好奇得很。

月圆说:“这是真的?我从小在沟里生活,怎就没听说咧?”

斌武说:“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们村那里真是有煤咧,你那个黑矿长舅舅开着黑煤窑咧嘛。”

月圆:“说甚又说开甚了,我舅舅姓郝不信黑,连个普通话也不会。再说了,照你讲的黑雕躲藏到了上白彪岭地底下变成了煤,那我舅舅就是挖黑雕,为民除害咧!”

斌武说:“你可会咧,老是把好话往你家人身上揽。”

月圆说:“还是说故事吧,那黑雕钻到了地底下,可是那吸食过往客人精血的狐狸精咧,狐狸精也钻到地底下了不成?”

斌武没想到月圆这么认真,说完黑雕还记着狐狸精。他是真不知道狐狸精去了哪里,顺口说:“狐狸精看到黑雕的下场,害怕了,幡然醒悟改邪归正了,钻进了狐仙洞,修炼成仙,造福于民咧。”

月圆说:“哎呀,是你编的吧?”

斌武说:“哪个故事不是编的?不是我编的,也是别人编的。”

月圆:“就是你编的,那时候上学,老师就说过你能当作家。”

斌武:“我倒真想当个作家咧,可我家坟头上没有作家那颗草草。”

月圆:“我才不管你当不当作家、编不编故事咧,反正我觉得好听,我爱听。我还要问你,那狐仙洞里有甚,你进去过没?”

斌武有些自得起来,说他小些时候跟着他哥进去过,他弟兄俩偷了他父亲的手电筒上午进去,一个劲儿往里走,走啊走啊,就是走不到头,后来肚子饿,又怕手电筒没电了,就往出返,返出来时天都黑了。

“那狐仙洞里有甚?”

“有飞来飞去的蝙蝠、还有风声、流水声,别的就没有看见。”

“甚时候你带我去,我也想进狐仙洞看看咧。”

“你不能去。”

“怎就不能?我偏要你带我去一回。”

“洞里冷得多咧,我和我哥穿着厚棉袄还冻得不行。你孥子家,身子单薄,冻出毛病来,可是个甚多甚少咧。”

“斌武你还挺会疼人儿!”月圆说。

斌武瞅瞅月圆,想说“我就是个疼你”,却是没说出来。

月圆推了斌武一下:“怎不说话了,你说,我就爱听你说。”

斌武无声地笑着。忽儿又问:“月圆你还吃醋溜膏子不?我嫂子也会做醋溜膏子咧,比我大做得还好。”

月圆没有说吃不吃的话,却问斌武:“桃花嫂子长得好看不好看?对你好不好?”

斌武说:“我嫂子可好了,甚也好,说话绵软,干活利索,从来没有和家里人吵嚷过,对我也是怕凉喽、怕热喽,有甚的个稀罕吃的也是先给我。”

“有我好吗?”

“你是你,嫂子是嫂子。”

“甚时候我要到你家看看咧,认认桃花嫂子,和桃花嫂子说话儿。”

“我妈我大我哥也是可好的人儿……”

“谁家的人就不好啦?”月圆说。心里却有些不快,她的父母从她不上学,闲在家里后,就经常叨念她、数落她,就是出来割草回迟了些,也要被说成是疯刮野逛,好像她不是他们亲生的似的。她当了代课老师后,也算是个有身份、有头脸的人了,又是长大了的姑娘家,可是当父母的却不知道给她留个面子,不高兴的时候,依然不管是什么场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骂什么就骂什么。

“你怎啦?”斌武问。

“不怎,不早了,我回咧。”月圆说。

从懂得男女睡觉是怎么回事之后,月圆就不敢再要斌武背她了,不好意思得很、脸红得很。但是她走的时候,斌武总是要站在高处瞅着她,一直到她走进桃花峡,在桃花丛中或隐或现,最后走上通往上白彪岭的便道。

下白彪岭有好几个孩子在上白彪岭小学念书。入冬时节,月圆借口来下白彪岭学生家家访,又借口是顺便找斌武的嫂子学做醋溜膏子,来到了斌武家。月圆的到来,把霍把式老两口的心思搅动得纷纷扬扬。老两口当着月圆的面,吩咐儿媳妇桃花准备饭菜,着意要留月圆吃了饭再走。月圆却是不敢久留,和桃花嫂子说了一会儿话,又去斌武住的窑洞里坐了坐,就匆匆回去了。月圆在看过斌武住的窑洞后,夸奖斌武说:“你一个男人家家的倒把个住处收拾得这样样干干净净的……”

斌武舒展着脸上的笑容:“咱养牛养羊,本来就又是泥又是土的,还有熏人的牛羊气味,再要是不讲个卫生干净,就该让人笑话了。”

月圆看到在干净的窗台上,斌武摆了许多野草编织的小动物、小筐筐、小草帽一类的装饰,她知道这都是斌武的作品,她就一个一个拿起来欣赏,还说:“真是手巧咧、真是个巧咧……”

斌武只是说:“咱瞎耍耍咧……”

月圆从霍家的院子里出去,回上白彪岭了,却是把一份念想种植在了霍把式老两口的心里。

俏孥儿感叹道:“这真是个好孥子咧,要是能进咱家的门,那可就是咱霍家祖上积德啦!”

霍把式纳闷着自言自语:“这二龌龊黑不言白不语的,哪儿结交的这样好个孥子咧,还引回家来啦,这真是许仙娶了白娘子——日怪、日怪咧。”

俏孥儿责怪霍把式:“人家那孥子敢是蛇精?说的股子甚话咧,没风烂水的口!还日日日的,真是老不正经!”

霍把式笑嘻嘻地深吸一口他的喇叭筒烟。

俏孥儿避开斌武向儿媳桃花打听月圆的情况。

桃花如实相告,说月圆是斌武上白彪岭小学的同学,是上白彪岭钱福顺的三女儿,现在在上白彪岭小学当代课老师。

霍把式两口子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

霍双儿回来的时候就和霍双儿说起这事。

霍双儿把两手摇得就像被烫着了似的,说:“那钱家是什么人家,不用说咱高攀不上,就算是攀上了,怕也是门不当、户不对咧。话往好里说,你们知道的,那钱福顺是个老财迷,就是他愿意低就,也少要不下彩礼,咱能负担得起?”

霍把式知道钱福顺是个怎样的人,再听霍双儿这么一说,原来那些美好的念头很快就像肥皂泡一样破碎了:“唉!就是瞎问问,是我和你妈想得多啦、说得远啦……可我瞅这二龌龊和那孥子的关系不一般咧、不一般咧,上次我瞅见那孥子手上戴了个山桃手链链,像是咱家二龌龊原来手上的那个咧。你们说,咱家那二龌龊把个山桃链链当宝贝,谁要也不给,倒舍得给了那孥子,他俩的关系能一般?”

霍双儿说:“这会儿的年轻人们互相送个耍的物件也是经常的事情。他们肚肚里的弯弯绕,大大你能看得透?快不用费那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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