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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阿泰纳伊丝(15)

第二天,时近正午,古韦奈尔走出房间,便碰见了阿泰纳伊丝。她有些迷茫,又微微颤抖,因为他们才刚刚认识,她却不得不请他帮一个忙。她站在她的房间门口,手上戴着一枚顶针,袍子胸口别着一根针,针上穿着一根长线,很明显是在缝衣服。她手里拿着一封信,邮票贴好了,地址却还没有写。

古韦奈尔先生会这么好心,帮她在信上写下她哥哥蒙泰科林·米谢先生的地址吗?她会后悔在今天早上截住他,跟他说这件事的——也许是以后——但现在,她恳求着,希望能麻烦他帮这个忙。

他跟她保证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按她所说的写下了地址,然后把信放在翻过来的草帽帽檐上。她有点奇怪,像他这样博学的一个人,居然在“蒙泰科林”和“米谢”是哪几个字上踌躇了半天。

她不让他替她去寄信,说不想再给他多添麻烦,但他说寄一封信不用费吹灰之力,最后终于成功地说服了她。而且,他还保证会把信拿在手里,免得放在口袋里万一忘了。

接着,她告诉他有另一封信也想寄给蒙泰科林,看上去好像还有话要跟他说,他便再次答应了帮忙,感觉自己跟她又熟络了一点。后来有一天晚上,他看到她独自坐在外面的阳台上,觉得自己和她已经够熟,可以去阳台上陪她聊聊天了。他不是故意往女人堆里扎的花花公子,但也不是全然不解风情的粗人。他有点同情阿泰纳伊丝孤身在外,也许还有些好奇,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而且,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承认,就是她难以抗拒的女性魅力吸引了他,客厅的窗户敞开着,他看见她白色的身影在外面闪过,便忍不住迈步向阳台走去。

已经很晚了,但天气很热,旁边的阳台和门道上,有很多人聚在一起聊着天,沉浸在外面沁人心脾的空气中,久久不愿离去。周围的声音更显出了阿泰纳伊丝日渐加深的孤独。尽管冲动在她心中蛰伏着,她仍然渴望能有人来同情陪伴她。

她极其热情地和古韦奈尔握了手,告诉他她见到他是多么高兴。他一点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却感觉非常愉快,因为他发觉她的话非常真诚,绝不是场面话。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和阿泰纳伊丝保持一段合适的距离,两人聊起天来。其实他本来不过是想稍稍鼓励一下这位夫人罢了——他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他把手肘支在阳台栏杆上,打算说说这酷热的天气作为开场,但阿泰纳伊丝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终于可以跟人聊天了,她可有多么高兴!看她讲得多么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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