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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诸位大臣这样想着,便再也无人敢为权律求情。若权律真有谋逆之心,他们求情的人也一定会被牵连,这个时候,远离是非才是明哲保身之举。

这些天,唯一让官颖欢不舒坦的事,便是听说,秦易快要被放出来了。据说,秦易的案子被断定为过失杀人,最终仅判赎刑。赎刑对于这个常年在太子身边,俸禄丰厚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在这十日里,知遥也没有现身找过官颖欢,官颖欢直觉这个女人又在打什么鬼算盘,可鉴于自己对六合不甚了解,又怕莽撞将裴子衍得来不易的地位毁于一旦,官颖欢十日里在府中安分守己,既不多话也不多事,知遥和秦易的事,她只能静静等候接到飞鸽传书前来的莫千华。

这一天的大清早,天气沉闷得就似在当空笼着一层罩子,让人透不过气。

官颖欢趴在窗前心突突地跳,也许是这几日太过安静,安静得让她反倒有些不安心,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

透过大敞的窗,官颖欢看到青衣提着裙角飞快地跑来:“小姐!”

“怎么了?”官颖欢接住跑得几乎要摔倒的青衣,紧张地问,“是子衍哥哥出事了?!”

“不是不是。”青衣急忙摆手,“是权姑娘要出事了。”

“权知韶?她远在临安,能出什么事?”官颖欢这才放下心来,难不成是知遥做了什么?

“右相犯逆谋大罪,眼下要被满门抄斩。不知是谁向皇上上奏,说权姑娘是右相的养女,权姑娘又是咱们府中的人,皇上一怒之下要捉拿权姑娘,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王爷包庇权姑娘,要连带问罪!”

官颖欢咬着牙,哼哧一声撇开头,裴子衍处处维护权知韶,眼下倒好,自己好不容易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反倒被一个女人绊一跤,最讽刺的是这个女人还不是他的女人。

“子衍哥哥人呢?”

“已经进宫了。”青衣扭着手指看官颖欢,怕她担心,安慰道,“你也别太着急,我看王爷刚才进宫的时候神色淡然,不像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没准儿已经找到了对策。”

官颖欢并不担心裴子衍,自裴子衍谋划一出行刺事件嫁祸给权律时,一定就已料到会有这一天,也许,今天这一切,也是他连环计中的一计也说不定。

“我不担心,他自有办法。”官颖欢冷静下来想明白前后因果,反倒安慰起青衣来,“你也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你知道百里在哪儿吗?”

“百里公子似乎刚刚回府。”

“你将这个交给他,然后再帮我去做一件事。”官颖欢将一张纸条和一锭银子放在青衣手心,“权知韶这几日应该会到六合,你去在附近找一间宅子,等权知韶过来将她安置在那里。”

“权姑娘为什么不住在府上?”

官颖欢摇摇头,她不知道裴子衍究竟会怎么开脱,但为了避嫌,裴子衍一定不会让权知韶住在王府,“先按我说的去做。”

是夜,已从宫内回府的裴子衍再次被召入宫,不久之后,裴子衍出宫,太子被召进宫。

据守夜的太监说,太子进殿不久,殿内传来盛武帝盛怒的声音,紧跟着有瓷器落地,哐啷碎裂。

不久后,太子离去,脸色惨白。

凌晨,殿内急传皇上手谕,右相权律犯谋逆罪,将于午时三刻在西门满门抄斩。

众人不知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什么,让盛武帝提前问斩权律的时间,唯一确定的是,这一切都与太子脱不开干系。权律曾是太子在朝中最大的势力,盛武帝急于解决权律,或许是急于削减太子势力,另外,或许也是在替太子掩盖什么。

窗外的雨愈发地大,百里看着红烛后面无表情的裴子衍:“皇上怕权律绝望之际说出六年前的事,所以急于要权律的命,这是在帮太子掩罪。看来,皇上并非完全放弃太子。”

书房幽沉昏暗的灯光下,裴子衍眼底渐渐浮起几丝凉薄,冷眸宛如淬毒的剑,在灯下闪着寒芒。

他原本借着有人放言权知韶是权律养女的事,顺水推舟地向父皇禀明权知韶的真实身份,以此提出六年前凌家惨案的蹊跷之处。没想到虽证据确凿,盛武帝也的确惋惜凌家,最终却依旧选择帮太子掩盖六年前那残忍之举。

屋内萦绕的龙涎香,淡金色的雾气渐渐遮住裴子衍晦暗深沉的眼神。

雨已经停歇,天还是有些阴沉,看样似乎还有要继续飘雨的趋势,风声携着天边似有若无的白云悠悠地在王府各个院落穿行,日光渐渐淡去,傍晚的天色愈发阴沉。

“小姐,莫公子什么时候能到?”

官颖欢看着天色,百无聊赖地擦拭着手中短剑:“不知道,大概还需一两日。南傕镇被毁成那样,他总是需要一些时间去重新打理和安排的。”

远处,慕容灵端着水果走进来,总共两盘,一盘放在官颖欢的面前,一盘放在青衣的面前,两个果盘内的水果不太相同,官颖欢疑惑地抬眸,看到慕容灵将另外的盘子推给青衣:“你爱吃的。”

官颖欢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打量半天,见青衣霎时间飞红了脸,不禁乐起来:“哎哟,阿灵,你连青衣喜欢吃什么都知道,真细心呀。”

青衣红着脸推官颖欢一把:“小姐!”

官颖欢欣喜地去看慕容灵,只见他面色平静,完美的轮廓沉浸在半边阴影里,神情空茫。

一瞬间,她又不太确定,慕容灵对青衣究竟是什么心情。

不过无论如何,她的阿灵慢慢变得“活”起来了,而青衣,有阿灵的陪伴,也总有一天会从大师兄的阴影中走出来。这段日子,青衣虽然嘴上不说,但有很多次在不在她面前的时候,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眸色哀沉。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远远地看着。

有些伤,再多的安慰也无法抚平,只能任其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淡去。

“你刚说什么?”官颖欢沉浸在青衣的事情当中,慕容灵方才似是说了什么,她听得不太真切,直到慕容灵再次念了一遍,她才听见。

“你是说,权知韶是六年前被陷害逆谋的凌安的女儿?!”官颖欢被整个消息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官颖欢去寻百里,百里恰从外面回来,有些风尘仆仆。

他轻抖衣袖,拂去尘埃,微微躬身:“王妃。”

“你知道我已与裴子衍没有关系,不需再这么行礼。”官颖欢有些不自在地摆摆手,府内有丫鬟从远处走来,官颖欢走近一步,低声问:“能借一步说话吗?”

百里在王府内有一座自己单独的院落,小院整洁而干净,屋内摆设更是简单,除了必用品之外,再找不出其他,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官颖欢想找个两人都能坐的地方,环视一周都没有找到。

裴子衍自己那么奢侈,属下过得这么勤俭?

官颖欢不禁腹诽裴子衍小气,抬眸见百里眼含笑意:“百里喜欢简单一些。”

心思被看穿,官颖欢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妃,找我有事?”

官颖欢不再去纠正他,直接问:“权姑娘其实是凌安大人的女儿?”

这件事虽然没有外传,但官颖欢的身边有慕容灵,百里也便不惊讶官颖欢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晓这件事:“是。”

官颖欢目光微亮道:“能说说吗?”

百里清楚官颖欢心里对权知韶的那个结,见官颖欢这么急切地想要知道权知韶的事,忍不住深深看她一眼,“王妃能告诉我,为何这么感兴趣吗?”

“不能说?”官颖欢眨眼。

百里微笑:“王妃想知道,百里自然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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