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祭——第一章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织布,十四学裁衣……”天空由黑转蓝,晨风零雨,条条巷道披上一抹淡纱,不知何处传来这聊聊歌声,却也悠扬于青砖石瓦间。
歌者可懂得此曲之意?可曾因此曲而动情?一盏茶,一炉香,我静静地望着窗外,长安城正从昨夜的恬静缓缓步入今天的繁华,城门处车水马龙,各路的商贩正赶着入城,一串驼铃声传入耳中,一商队停在了茶馆外。
只见店家匆匆出去接客,我正好奇是哪里来的商队竟如此招摇,欢怡领着店家站在屏风外,店家说道:“小姐,有位公子在外面等您,他……他说让您下去接他。”
“小姐,你知不知道是谁那么过分,让欢怡帮你去收拾他。”欢怡说道。
“进来沏茶。”
“是。”
片刻后,店家又问道:“小姐,需要请那位公子上来吗?”
“他自己会上来。”
话音刚落,房门被狠狠的踹开了,店家急忙说道:“公子您怎么上来了?”
“你可以下去了。”
“是,那就不打扰二位了。”
一袭黑从屏风外走来,袖间隐现着金丝,大概是因为舟车劳顿,不难看出他的几分疲惫。
他坐在我对面,良久后说道:“以前大多数达官贵人都拒我千里之外,他们觉得我出身寒门,不能与他们相称,只有静凇你愿意接纳我,成为我的知己;现在呢,他们不敢再拒绝我,可我似乎失去了你……”他品了一口茶,也望向了窗外。
“茶怎么样,昨日大哥送给我的。”
“很不错。”他又品了一口,“只要是你沏的茶都好喝。”
“欢怡,莫大人赞你的茶艺了呢。噢,对了,该是莫侯爷了,欢怡,还不过来谢过大人。”
莫途侧眼看了看欢怡,“罢了,罢了,你还是下去吧。”
“是。”
我笑了笑,望着他又说道:“恭喜你。”
“你知道我不想听到这句话的,特别是出自你的口中。”
“我知道又怎样,不说又怎样,都回不到以前了,陛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行礼?”
“还没,不过估计这次召我入宫是要定了。”
“那很好,快点完事,你在朝中的地位就更加坚固了。”
“你真的那么想我跟别人结婚吗?”莫途紧紧地盯着我的双眼。
“你真的未曾想过跟当今的大公主结婚吗?”我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对于你而言,跟我在一起可以拉拢我大哥和我父亲,跟大公主在一起可以多了王族这层关系,到头来,无论是哪方,都是为你所用的棋子。”
我起身走向门外,他抓住了我的左手。“莫大人,请你自重。”
他却好似什么都没听见,用力一拉,把我拉到他的胸前,紧紧地抱住了我,我想推开他,但转眼只希望他能再抱我一会儿,就像从前一样。
“曾几何时,你还在我家门下,那时候的我们的的确确是快乐的。”我念道。
“不要说了,我何尝没有后悔过。”莫途念道。
突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见到我们两个抱在一起后即刻跪下,颤抖着声音说:“奴……奴才……奴才什么也没见着……”
莫途松开了我,冷冷的说道:“你们这帮粗人进门前就不懂得先敲一下门吗?有什么事这么急。”
那个侍卫望了我一眼,我知道这事不方便被我听见,所以我对莫途说道:“大人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同于往日,大人也将有妻妾了,静凇的心意也会随着时日改变,大人何必留恋过去的静凇呢?大人您出入关外要小心点,我先告辞了。”我凝视着他的双眸。
“嗯,等一下,我从关外新进了一批珠翠,若是有空,过去看看吧。”
“嗯,会的。”
茶馆外的槐树缀满了白花,清风拂过,点点白零星洒落,还记得小时候,他曾为我下过一场白色花雨,如今却没人愿意再为我这样了,只能在脑海里为自己再下一场了。
我静静地看着这满树槐花,一辆马车停在了我前面许久。
“你真的打算站在这里一天吗?”
“啊。”我这才回过神来,看见我面前停着的车竟然是大哥的车,大哥就坐在里面说道:“大哥,我自己有车,你不用来接我。”
“上车。”里面传来一句喊。
“哦……”我无奈跟欢怡说:“你随我的车先回去吧。”然后坐上了大哥的车。
马车开始前行,大哥却默默的坐在那儿,我刚开始还勉强压得住气,试图适应这种气氛,但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哥,你就没什么东西要问我吗?”
大哥望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做了最后的道别没?”
大哥的话犹如一根针直戳到我的心上,我强忍着泪回答:“算吧……”
“要放下的就不要硬抓着不放。”
“大哥你就不能安慰一下别人吗?”
“就是因为以前都在安慰你,才弄成今日的局面,我记得有一次还被爹训了。”
“别提爹了,他每次见到莫途都好像见到仇家一样。”
“爹那是为你好,莫途的野心,又岂是你我二人的三言两语可以定夺。他又岂会选你,他不过是在蹉跎你的岁月罢了,你又何必等他呢。”
“这个道理爹也跟我说过,我也懂,但每当我见到他,根本无法抽身而去。”
“算了,作为你哥,我也不是不知道你这位大小姐的脾性。反正莫大人婚典在即,你最好在这段时间里与他划清界线,不然我可比爹狠。”
“将军大人是在对我放狠话吗?”
“不,是想告诉你赐婚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推掉。”
我双手搭在大哥的左臂上,摇晃着,说道:“大哥,我的好哥哥,不要生气嘛,有话好好说。”
“我说的可不是气话,我说的是真的,现在朝堂上卫家的势力依旧强大,霍家也不弱,但并不能构成绝对牵制的局面,不少像莫途一样的新秀涌现,如果陛下处理不好,则会导致大汉在短时间内四分五裂,但若处理的妥当,不但会天下太平,还长治久安。”
“所以莫途与大公主联姻是皇上的第一步棋?”
大哥摇了摇头,“陛下的意思岂能揣测,不说了,以免找来祸患。”
马车渐渐的慢了下来,黑羽在外面说道:“主子,小姐,到了。”
下了马车后,二娘迎了上来,笑着说道:“当户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呀,”二娘看见了紧跟着走下马车的我,“哎,哥哥多去陪陪妹妹也好。”大哥却不看二娘一眼径直走进了院里,黑羽对二娘行了一礼,也急匆匆的跟上去了。
我看着二娘眼里满是失落,本来也不怎么想跟她说话,但却心头一软,说道:“二娘您别往心里去,我大哥他就那样,平时也不见得对人暖,他净是块冰,他是知道二娘的用心的。”
二娘对我笑了笑,说“要是姐姐还在,她肯定很欣慰有静凇你这样的女儿。”
我扶着二娘走进了堂里,二娘一直在跟我说着她在学刺绣之类的,我却一直心不在焉的想着其他事情。
要是娘还在,大哥也许就不会这么冷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