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思小朵走后,刘弗陵虚弱的倚在树上,忍不住轻咳出声来。刘贺习惯性的轻拍他的后背,问道,“最近可有好些吗?”
刘弗陵摇摇头,道,“没有。”他一直没有请太医来看,一是怕朵儿担心,二是怕朝廷动荡,无法控制。
刘贺苦笑道,“皇叔,朵儿的补品将我补得活蹦乱跳的,你倒好,怎么越来越容易病了。都成了药罐子了,今儿回去请个太医瞧瞧,别再严重了。”
刘弗陵示意无碍,道,“请了御医,小病都成大病了,到时候朵儿又会担心了。”
霍成君看着脸色苍白的刘弗陵,缓声道,“皇上,臣妾认为您还是叫大夫瞧瞧吧!若是怕皇后娘娘知道,一会儿咱去请个民间的医生瞧瞧吧!”
刘弗陵摇摇头,道,“不必了,真的没事。”说罢,又轻咳了几下。霍成君忙将手帕递上去,待拿下手帕时,几人都吓得呆住了。
霍成君忙夺过手绢,道,“皇上,你看你都这么严重了,怎么还不看病去?昌邑王,你驾着马车带皇上就近找个医馆,然后回宫让人来接,我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刘贺不知霍成君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知该不该这么做。
刘弗陵开口道,“成君与朕去,刘贺等着,刘贺,记住,千万不能告诉朵儿,就说朕宫中有急事先回去了,若是她想玩,你们就陪她玩会儿。”
刘贺点头道是,若是朵儿知道,她就会完全失去理智了。
霍成君扶着刘弗陵上了车,看了眼刘贺,便盖上了车帘。她不懂,为何这天下的男子都围着她一个人转?一个为她不惜欺骗自己,一个为她不顾自己安危,问道,“皇上,您不怕臣妾害你吗?为何不让王爷跟着?”
刘弗陵轻声道,“与其让她难过,不如让我承受吧!成君,你对于爱情的看法,太过于偏激,刘贺那般是他的不对,但是你也不该拿自己的幸福压在家族的兴衰之上啊,你没有赢的希望。”
霍成君微笑着看着刘弗陵,道,“皇上,人都道霍家长女,巾帼不让须眉,也只是个女子罢了,女子能做的又有什么呢?除了依靠夫君,还能怎样呢?刘贺,是我第一个爱的男子,可是他却为了另一个女子欺骗我,我怎能甘心?皇上,我进宫,不是为了争宠,也不是为了帮助父亲控制你,只是希望父亲百年之后,霍家的子孙还是可以衣食无忧的生活。所以,不用防备我。”
刘弗陵虚弱的点点头,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了。
已经接近傍晚,上官小朵还是没有回来,刘贺派人传信说,皇后娘娘正在梦之阁看什么歌舞。霍成君不由苦笑,这真的是当今皇后娘娘吗?真的是为人妻的女子吗?为何还像个孩子般的恣意妄为,而她的夫君却又这般宠爱她。
未央宫中,灯火通明,众人都知道霍昭仪在里面,纷纷猜测,皇上是不是变了心,打算今日临幸霍昭仪。
刘弗陵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霍成君正站在窗前,不可否认,这是个漂亮并且胸怀伟略的女子,那抹孤寂的身影与刘贺甚是相似。他们都是可怜人吧!都爱上了不可能有未来的人。
御医收拾好药箱,向霍成君做了个揖,道,“昭仪娘娘,皇上这是宿疾,没有及时医治,寒气已经到了肺部,怕是时日不多了啊!”
霍成君回过头,轻叹口气,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招些世外高人前来医治呢?”
御医想了许久,方道,“昭仪娘娘,这治寒气的药非火灵芝莫属了,可这世上仅存的火灵芝,用来救皇后娘娘了。不过,若是找到江湖上人称‘素手观音’的神医,可能会有机会。只是,这神医,没人知道她到底在哪儿,或者只是一个传说也不一定。”
“你下去吧,记住,此事不可以泄露,若是吐露半字,本宫灭你九族。寻找神医就交给你了,必须找到!”霍成君厉声道,刘弗陵真的时日不多,那么自己真的下错注了,若是下任皇帝登基,恐怕到时候霍家的境地更加危险,所以,他,不可以死,至少,外人不可知道他死。
御医忙点头应下,领了赏出了未央宫。
刘弗陵支起身子,一年吗?只有一年吗?自己许下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又如何去实现了?自知身体不好,却一直未在意,谁知却是这般残酷的现实等待着自己呢?
霍成君听见声响,忙回过身,见刘弗陵靠在床上,道,“皇上,您醒了。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多歇息就好了。”
刘弗陵浅笑道,“成君,朕都听到了。一年之期,朕还可以做很多事情。”
霍成君又安慰他道,“皇上,没事儿的,我们找到神医就好了。”
刘弗陵摇摇头,道,“为何寄希望于一个传言呢?朕还需要做很多事情啊!真的不知道该选谁做下一个帝王呢?”
霍成君打断道,“皇上,臣妾以为您开枝散叶是瘦务之急,这关系到江山安危啊!”
刘弗陵摇摇头,苦笑道,“朕真的办不到,朵儿太小,朕死后,她可能只有十四五岁,这般年纪,正是女子最美的时候,怎能让她孤独几十年呢?谁当皇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怀百姓,是个明君。成君,我若是去了,请你一定要以太后的名义帮我看着这天下啊!”
霍成君诧异的看着刘弗陵,问道,“皇上,你这是作甚?你不是防着霍家吗?”
刘弗陵浅笑摇头,道,“不是朕防着谁,而是朕怕霍家太显赫,耽误了天下啊!若是你霍家一心为百姓,朕做个傀儡又如何呢?就错在,你父亲他中饱私囊啊!成君,你进宫的目的朕猜得七八分了,待朕死后,你就以太妃的身份帮朕看着这天下吧!”
霍成君问道,“皇后娘娘的谋略在臣妾之上,皇上您为何?”
刘弗陵想了许久,方道,“成君,答应朕一件事情吧!”霍成君点头,刘弗陵接着道,“在剩下的一年中,与我装一对相爱的夫妻吧!朵儿她,本应是自由的。”
霍成君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帝王,明知仅剩一年的日子,考虑的不是如何为自己修建陵墓,也不是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而是选择有才华的皇室。他要把自己心爱的女子伤害的体无完肤,他要亲眼看着心爱的女子与别的男子双宿双飞。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霍成君方仔细打量起刘弗陵,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双眼有神,不同于刘贺的妖娆,他像是天山上的雪莲,千年开一次花,却短短几日便谢幕,这是不是太过于残忍了?泪水忍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刘弗陵轻抬起手,擦下她的泪,浅笑看着她,满眼的宠溺,“哭什么呢?还像个孩子呢!”刘弗陵,为何你演戏也这般让人沉溺呢?请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