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凌越。
同桌的两个客人已经离开了，四下，也只有她这边还有空位。
老板娘恰端着豆浆过来，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招呼他们坐下，解释着，店小，又快速的问了她一句：“闺女，你不介意拼桌吧？”
“不介意。”甘文清摇头，低头将油条掰成一截一截，泡在豆浆里。
“谢谢。”凌越坐下来。
甘文清听他也要了豆浆与油条，她挠了一下鼻尖，低头，继续喝豆浆。
电话响起来。
甘文清看了一眼屏幕，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嘴。
一块手帕出现在视线内。
甘文清愣了一下，用手虚虚的拦了一下，点头，表示感谢，偏了一下头，然后，接通了电话。
廉洁告诉他，警队的韩队长来过电话，希望她能回电。
甘文清思忖着这话里边的深意，只说自己已经知道了，便收了线。因为苏七七的关系，她倒是见过韩陆几回，互相也存了联系方式，可真要说在公事上，也是她的同事与他打交道居多。
她拨过去，电话通了之后，她叫了一声“韩大哥”。
“文清，早上能否拨冗见一面。”
韩陆开门见山又公事公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清，他本就是个冷静而寡言的人，甘文清并不觉不妥。
“这样……韩大哥。”甘文清挠着眉心，沉吟道：“早上我约了客户，怕是没有时间……如果韩大哥你赶时间又不觉得不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吃早餐如何？”
“我请你。”韩陆干脆的说，“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中北下边路口的小馆子。”
“一刻钟后见。”
甘文清挑了一下眉，原来韩陆已经在附近了，想必是非常要紧的事情，才会一大早这么急着找她。
“好。”她收了线。
她想起徐朝阳说的，韩陆是城里“最好的刑侦队长之一”的形容，眼下是怎么个情况，“最好的刑侦队长”竟然找上了她，她思忖着，便显得这件事有些意味深长。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甘文清正走着神，听凌越这么说，抬头。
“您跟我说话？”她问。
凌越没言声，微笑着，意思不言而喻。
“抱歉。”甘文清用手背蹭了下鼻尖儿，“我想没有。”
凌越挑挑眉，抬了一下下巴，望着甘文清。
甘文清捧起了碗，只管喝豆浆。热腾腾的豆浆，舒适的熨帖着胃壁，整个人的毛孔都似乎张开了呼吸一样的舒坦。
一方淡蓝的亚麻帕子，再次出现在视线里。
甘文清收回目光，蹙眉，看着凌越。
凌越却对她笑一笑，指了指她的鼻尖儿。
甘文清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蹭到一块黄灿灿的油条屑沫，眉头一舒，从包里掏出来一包纸巾。
“不好意思。”她说。
“只要您别把我当作找机会揩油搭讪的无赖。”凌越笑。
“不会。”甘文清认真的看着他。
凌越不动声色，却还是因为她的认真的模样，略略的诧异。
甘文清的手机在响，她拿出来一看，对着凌越轻说了句“抱歉”，侧了身子去接通。
凌越喝着豆浆，听到甘文清低声说着什么，听语气，是工作上的事情。
等得她收了线，坐正了，他笑：“你好像很忙。”
甘文清看了一眼手机，微笑，不置可否。
凌越吃东西非常快，他吃妥时，甘文清还在心不在焉的翻手机屏幕。
“那么，先走一步。”他站起来。
甘文清抬头，微笑：“再见。”
凌越笑了笑。
甘文清重新把头低下去。
“市政府大楼。”甘文清听凌越说，“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不好意思，我的记性不太好。”甘文清笑了笑，抬手，挠了一下耳背。
岂止是一面之缘，他们还曾有过简短的一句对话。
凌越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决定补充一句，他说：“我上学的时候，曾经研究过行为心理学。”
甘文清一怔，垂下手。
“甘律师，再见。”
凌越这回是真的是转身便走，由着甘文清独自思考，她不由得又回头看了凌越一眼，凌越已经走到了门口，和煦的阳光下，影子似的。紧跟着，又进来一个男人，目光跟着凌越转了一遭，迅速收回，又扫了一眼店里。
“韩大哥，这里。”甘文清招着手。
老板娘过来收拾桌子。
韩陆坐下来。
“吃点儿什么？”甘文清扫了一眼墙上大字号的菜单，微笑，“现在起床得早点，不然，想吃碗稀饭，都被抢完了。”
“我已经吃过了。”韩陆微笑了一下，“我吃早饭最是积极。”
甘文清摊了一下手，“那……韩大哥有话，不妨直说。”
“是这样的。”韩陆见她干脆，反倒有些踌躇，他沉吟道，“据我所知，你正在代理一桩土地承包合同纠纷案，我想跟你了解一些细节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