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气氛一直很压抑,渝姬闷闷的咬着筷子,银质的筷子发出“格格”的惨叫,碗里面的菜被她戳的惨不忍睹。南宫晟禋很想开口问她出了什么事,但是看见她一脸濒临爆发的表情还是没问出来。而一向保持微笑的南宫朔月也难得的一副正经严肃的表情,更是让他觉得渝姬这次生的气是非比寻常的。
终于,在桌上的菜全部都被渝姬反过来翻过去蹂躏之后,这餐饭才算是吃完了。南宫晟禋终于舒了一口气,并且觉得自己今天回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嗯哼。”南宫朔月清了清嗓子。
渝姬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猛地站起身。南宫朔月皱了皱眉,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看似轻柔的扶她坐下但实际上却是强行的把她压在椅子上。
“坐下。”南宫朔月柔柔的声音第一次尖利起来。
“放手!”渝姬一使力,把刚才那双饱受摧残的银筷功成身就的嵌进了木桌上断成了几节。
“你们有话好好说,何必动真?”南宫晟禋握住他们两人的手,硬是将他们分开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
“我真不懂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国家的军队是绝对不能成为你个人私欲的工具,这一点难道你就没有办法想通吗?”南宫朔月也有些动气,他的宠溺是有底线的。
“你说谎。”渝姬冷冷的说,不去看他的眼睛。
“你要军队干什么?”南宫晟禋总算听出了一点门路,“魅门和整个南宫世家还不够么?你究竟想要什么?”
“自由!我要的是自由!”渝姬拍案而起,怒道。
“我们何曾禁锢你?天下之大,你哪里不能去?”南宫晟禋很不理解,语气里也开始有了些责备的意味。
“我没有把我心里的锁去掉,所以我必须要杀掉那个给我上锁的人。”渝姬使出内力弹开二人的手自顾自的离开。
“渝儿!”南宫晟禋叫道,“渝儿我是你的兄长,你怎能这样不敬?”
渝姬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脚步离开。她觉得很委屈,自己根本没有做错不是么?只不过借用一下朔月哥哥的军队为什么还要被责怪,明明我也很辛苦的帮他整顿朝纲,甚至让好些魅门的精英入仕为官,全力打压所有反对南宫朔月的朝臣。
可是为什么这样尽心尽力的为了朔月哥哥却还是被责怪,渝姬不懂怎样和人相处,但是她觉得自己很努力的学着。但却还是失败,在过去的大部分岁月里,她只是学着如何杀人,如何复仇,却从来弄不清楚其他的感情。
朔月哥哥,这次我真的很难过。
“原来如此,这次渝儿的确过分了。”南宫晟禋了然的点点头,“不过她也的确有她的道理,我这次回来真是为了告诉你,我找到下蛊的人了。只要让渝儿喝下一碗药水,然后再让那个师傅下咒,她就能彻底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情了。”
“你能够担保这个人能行么?你知道她的,若是她觉查出什么来,她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南宫朔月皱了皱眉头,依然是不赞同。
“但是我不能让她这样痛苦下去,我是他的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和她有着最亲密血缘的人!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困死在自己的牢笼中直到死掉么?”南宫晟禋拔高了声音,“朔月哥哥,你真的想要她幸福的话就不应该阻止我!”
“晟禋!”南宫朔月整个人陷进椅子里,颓然道,“我劝你不要,所谓的幸福并不是逃避就可以的,失忆的人会觉得什么都是虚幻的,什么都不可相信。就算是眼前看到的也无法相信。事实不等于就是真实,这样的痛苦你难道忍心要她来承受?”
“那也比现在她现在满腔复仇欲望要好!”南宫晟禋执拗的不愿意放弃,离开房间去找渝姬。
南宫晟禋怎么都找不到渝姬,几乎所有她能去过的地方都找遍了却依然是一无所获,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听见了渝姬的箫声。冷冷清清的角落,渝姬和葭潋坐在光秃秃的樱花树上,披着厚厚的皮裘吹着萧索的乐音。看见南宫晟禋来了,葭潋淡淡的向渝姬点了点头,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南宫晟禋都看不清她的轻功。
“你来干什么?”渝姬背对着月光,看不清表情。
“回去吧,外面那么冷,你身体又不好。”南宫晟禋向她伸出手,“哥哥不生气了,走吧。”
“我不要。”渝姬扭过头,倔强的不愿意下来。
南宫晟禋宠溺的笑了笑,一跃而上将她抱下树,牢牢地将她扣在怀中不许她乱动,“听话,别任性了,受了风寒苦的还是自己。哥哥给你从外面带来了稀有的补药,都已经让人熬好了,你乖乖的喝掉,不管做什么哥哥都答应你好不好?”
“你骗我?”渝姬盯着南宫晟禋的眼睛,明明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南宫晟禋只是温和的看着她,很认真的说:“我不骗你,哥哥决不会骗你的。”
可当那碗黑乎乎的药汁摆在她面前的时候,渝姬又开始摆出一副无赖的表情,死活不肯喝下去。南宫晟禋不得不说尽好话却还是没有哄进去一滴。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看见渝姬还是个不满二十的小女孩罢了。
不过南宫晟禋当了那么长时间的武林盟主,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他,在签下了一大堆“不平等”条约之后,渝姬终于老老实实的喝下了那碗药。
过了没多久,渝姬开始犯困,迷迷糊糊的抱了个软垫爬上床睡觉去了,南宫晟禋长吁一口气,将那个请来的师傅叫了进来请他为渝姬下蛊。
听着满屋的低沉梵唱,南宫晟禋默默地祈祷着:愿上苍保佑……保佑我的妹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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