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姬在四周设了几个简单的陷阱便于发现贸然靠近的野兽,却不知黑暗中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在窥视着她……
第二日,阳光普照,驱散了整个深谷经久不散的逼仄寒气.这样的好天气使得渝姬多日来阴郁的心情也开始好转,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希望.
“哔――”渝姬将手指放在唇边吹出古怪地音调,“到湖四周去找绛蓝.”
乌鸦们扑扇着翅膀迅速散开.许久,乌鸦在远处的一片天空越聚越多,不停的发出短处的叫声.渝姬大喜,立即施展轻功向那片地方奔去.
疾奔数里之后渝姬终于看见一个小巧的木屋,房前屋后俱是草药,屋内甚至有青烟袅袅飘出.渝姬总算有些放心,绛蓝真的存在,娘的病有希望了.她整整衣服,微微弯腰道:“渝姬求见绛蓝大夫.”
“进来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渝姬推门而入,谦恭地垂手而立.只见正堂半空横着一条红绸,一个红衣男子悠然坐在上边,宛如在坐秋千一般惬意.渝姬从未见过如此适合红色的男子.他生得如此妖冶,绝美的脸,洁白如汉玉的肌肤,在日光的映衬下仿若透明;肤下细细的血丝正如和田美玉中的云纹。两弯黛眉,似颦又非颦而似楚又非楚。一双剪秋水的凤眼,波光潋滟。骨子里透出妖魅的风情.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进来的渝姬,嘴角微扬,笑得如同魅惑众生的妖精.“你来求医?”
“是,请先生救我母亲.”渝姬赶紧回道.
“那好,只要你能吃下我手中的药便可.”绛蓝从袖中拿出一个青色的瓷瓶柔柔的说.
“那是……什么药?”渝姬愈发觉得绛蓝的笑怪异.
“自然是毒药.”他说的理所当然,仿佛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我可以喝,但请先生务必救我母亲!”渝姬毫不犹豫的说.
“凭什么要救?”凤眼一转,绛蓝不屑的说.
“你……那先生为何要渝姬饮鸠?”渝姬惊道.
“只要你喝下这‘闲云’不死,便能百毒不侵.”绛蓝笑得妖媚,“这不是很划算的买卖么?我不光救你母亲,甚至还让你百毒不侵.”
“好……”渝姬下定决心要赌这一把,“请先生赐药!”
绛蓝将瓷瓶扔给她道:“你可要想好,这药到现在都没让人百毒不侵过.”
“谢先生好意,渝姬的命硬的很.”渝姬举杯遥敬,尔后一饮而尽.
痛……这是渝姬此刻的唯一感受.冰凉的药汁自喉管流下,像是火种一般点燃了所经过的肠道,继而这燎原大火又蔓延到五脏六腑.她觉得似有什么东西潜在心窝深处不停的搅动撕咬,又像是那火焰在胸口烈烈焚烧烘烤,心碎了却仍被焚着.
过了不多久,痛楚更是排山倒海袭来,深入骨髓.仿佛有无数把刀在骨头上刮着割着,无数的棍棒狠狠的敲着打着,全身骨节似寸寸断裂,再被辗成粉挫成灰.血液仿佛要从身体里蒸发殆尽,在血管中叫嚣着要破体而出.
渝姬蜷在屋内,脸色却是红润的不正常,双手紧紧握拳,涂着蔻丹的指甲深陷掌中,渗出的鲜血让绛蓝笑出声来,“哈哈哈……再多一点,再多一点……你的血还是染在白衣上美丽啊……再多一点……”他跳下红绸,抓住渝姬手腕,落樱砰然落地――渝姬已没有力气握住它了.
绛蓝抽出落樱,将它塞进渝姬手中神经质的笑着:“快,用它刺穿你的身体……用另一种疼痛来盖住你此刻的痛楚……你的血……年轻的血……更多一点,更多……”
渝姬什么也听不见,迷蒙中只觉得自己手中握的是落樱.又接到红帖了么?这次要杀谁?达官贵人还是江湖英杰?好痛……好痛啊……为什么那么疼?是了,是那仇恨在折磨我……南宫家还在,它还没有消失……母亲,娘生病了,娘在樱园等我回去救她……不可以睡……不可以迷失……我还要回去,要回去见娘和师父,要复仇……
“啊啊啊——”渝姬哀叫起来,声音尖锐如同幽冥女鬼.
不知过了多久,渝姬终于醒来,发现自己被无数条红绸绑住身体悬在半空.“绛蓝……我……没死……”她虚弱的说.
绛蓝提起她的下巴轻蔑的说:“不错,你真是个好药人啊.我会救你母亲,你好生将身体养好吧.”
“多谢……先生……”只觉得身上的红绸一松,渝姬被扔到一旁的卧榻上.
绛蓝并不打算出山行医,只是仍给她一堆医术道:“医毒同家,你既擅使毒便自习医术去吧.”
若是往日有这样的机会渝姬一定感激万分,可如今她归心似箭,这些医术又如何看的下去.“先生!”她叫道,“家母病危,怕是撑不到渝姬学成,请先生随渝姬出山!”
“我的决定岂容你来置喙?”绛蓝怒道,“若是不愿,自行出谷!”
“是……渝姬听命!”渝姬忍下来,明白与这喜怒无常的怪医是无法说通道理的.
渝姬像是个机器一般拼了命的研习医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纵是铁打的身体也吃不住这般折腾.绛蓝一日心情极好,竟破天荒的的发了善心,将渝姬击晕之后塞了颗补药到她口中.
“渝姬,你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这宝贵的身体……我可是还要用它试药……不允许你弄伤这个身体……嘻嘻……”绛蓝像是看见猎物的蛇精般幽幽的说,“从今日起,你每日要吃我一种毒药,明白么?”
“渝姬……明白……”她紧握双拳.
我一定会尽快学会你所有的医术,我一定会尽快回去,我一定不会向你低头!绛蓝,你看着吧.我决不会让你这样肆无忌惮地把我当个玩具!我可是杀手,天下第一杀手魅姬!我出师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谁知绛蓝并不让渝姬窝在房中习书,常让她漫山遍野跑去寻稀奇草药和珍奇异兽.那日渝姬竟捉到一只玄狐!玄狐之血可是疗伤圣品,绛蓝高兴的甚至没让渝姬吃下那日的毒药.不多久,绛蓝发现这母狐居然诞下一只小狐.幸好他发现及时,母狐本想将小狐吃掉――许是不想叫自己的孩子受奴役取血之苦吧.绛蓝于是将照顾小狐的事丢给渝姬.
渝姬见母狐这般惨烈的爱子之心,心中不免酸楚,也全心全意地照顾小狐,百般阻挠绛蓝取这只小狐的血做药.绛蓝倒也不恼,久而久之倒也作罢.
一晃几月,幸得笑姬从小教她医理,渝姬本就是个杏林高手,而绛蓝此处的医术所讲的也不过是些补充的医理和一些罕见的药材.渝姬觉得时候到了,于是向绛蓝辞行.
“你要走?”绛蓝心不在焉的玩弄自己的指甲,茫然不知死期将之.
“是,但渝姬仍不放心.”她将母亲的症状及用药讲了一遍,问道,“到底何种方法最有效?”
“哈哈,你原先所用的药本是不错”绛蓝叹道,“你母亲此病乃是阴阳失调,记着,要用阴山水及沙漠活泉各一碗,再加上极寒之地的天山血莲以及火云岛的烈煜花作药引才可.这四样缺一不可.”
“渝姬明白了,多谢先生赐教.”渝姬暗暗握住落樱.
“你想杀我?”绛蓝话锋一转,声音媚惑无比.
“渝姬不敢.”渝姬惊得一身冷汗,松开落樱盈盈一拜,“渝姬告辞.”
“往南走你会看见一处悬崖,不要管那幻像,只管用轻功上去.不过十几米罢了.”绛蓝的眼睛仿佛洞悉一切,“告诉你夜神,我不恨了……很久以前……就不恨了……让她,有空来看看我吧……我有些想她了……”
“夜神?是……师父?”渝姬小心翼翼的问.
“不然还有谁,你刀上的那朵樱花是她的标记,我怎会认错!你走吧!”绛蓝一挥长袖,将案上的狐笼扔给她,“算是临别礼,万不可对人说你服了‘闲云’现在你的血可是能解百毒,不然你便同那雪狐一般了.”
“多谢先生赠言……渝姬,告辞.”
渝姬依言出谷,马上联系白云客栈令他们去取绛蓝所说的药材.几日后,客栈回话来说,除了那火云岛的烈煜草,都可置来.思来想去,渝姬决定亲往火云岛求药引.却怎样也没想到这一去竟是如此路途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