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自己眼前的状况,可以说是前有狼、后有虎。本来我想朝着芦苇深处跑的,但是我刚才躲在芦苇丛里的时候仔细看了一眼,芦苇丛后面是一块石壁。所说不是很高,但是崖壁上尽是些青苔地衣,压根儿就不可能爬的上去。
还有另一面,情况更糟糕。是一个山崖。还不知道有多深。
我费劲了多少力气才从鬼门关里活下来,这会儿又要重新进入鬼门关。所以,我心里非常的忐忑和不安,也不敢动,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
只是我一刻都不能平静下来。张大了嘴巴,剧烈的喘息着,心脏就在嗓子眼里面迅速的跳着。那个人影向我挪动时候的“咔嚓咔嚓”关节的响动,还有汤圆不是“喵呜喵呜”地怒吼,都让我觉得心惊胆颤、毛骨悚然。
我双腿剧烈的颤抖着,最后的力气都用在心脏跳动上面。自己只能够背靠着树干喘息着,浓浓的白气让我有点睁不开眼睛,眼睛用力一睁,就是两行咸湿的泪水。
那个人影朝我走动时发出的声响,越来越重了。我没有其他可以还手的武器,只能在靠着的书上捣鼓了好一阵儿掰下来一根快要干枯的树枝,狠狠地握在手里。但是这个树枝估计已经干枯很久了,加上最近没怎么下雨,所以,我使劲一捏,就断了一截。
我拿着这样的武器,由不得自己的心里更加紧张了。
我感觉到那个人影的呼吸时喷出来的热气已经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举起树枝回过头去朝他刺去,但是这根树枝刚刚刺在他身上的时候,就“嘎嘣”一声脆响,断成了两节。
然后一只巨大的手朝着我伸过来。他的手干枯的就像是一片已经完全枯黄的树叶,里面的年纪和沧桑打眼望去到处都是。
“今天肯定跑不掉了!”我心里暗暗这样想,眼睛一闭,眼前是昏天黑地一片。整个人好像已经告诉旋转起来了一般,没一会儿就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了。
“喵呜……”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死定了的时候,我听见汤圆的一声尖叫。这个声响像是宝剑出鞘的时候的脆响,迅速地拉开了我紧闭着的眼帘。
我转过去看的时候,汤圆已经扑在那个人身上了。它锋利的爪子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一挠,他的脖子上就浸出了一阵殷红的鲜血。血水混在头发上,变成了中毒般的乌黑。
他倒是能忍,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有的只是自己沉重的喘息声。这声音就像是预先设定的程序代码一般,即使他受到了汤圆怎么样的攻击,那个声音都没有半点的改变。
也许是因为痛,那个人举起自己的手,不断地在空中舞动着。然后狠狠地抓起汤圆,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伸出脚想去踩它。
汤圆虽然身子胖,但总归还是灵活的。他举起的脚还没来得及放下去,汤圆便已经纵身一跃,又攀着他的衣服爬到了他的脖子处。然后举起自己的锋利的爪子,在他的脸上抓着。
连抓了好几下,然后跳到了地上。鼓着自己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那个人。汤圆浑身的猫都竖了起来,像是一把把待发的箭。而它的尾巴更是直挺挺地立着,像是武士手中的长矛。再加上他的一声厉叫,俨然是一个全身武装的圣斗士。
他本想上前,但是看看汤圆的样子,就目光暗淡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过身“咔嚓咔嚓”地走了……汤圆还继续保持着它的那个威严的姿态,一直到那个人彻底的消失的时候。
等那个人彻底得消失在夜色中之后,汤圆软软的叫了一声,然后收拾起了自己浑身上下的武器。一双眼睛有些可怜的看着我。
我被汤圆刚才的表情吓得不轻,我完全没有想到它发起疯了会是那样疯狂的一番模样。别说是刚才那个完全没有心里准备的人,就算是我跟汤圆这样对峙的话,故意也会被它刚才的狠劲吓退。
所以,等汤圆有些撒娇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说实话,不适应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方面。我对于汤圆的情感,更多的是恐惧。最开始我恐惧它,可能是因为觉得它邪。现在回过头来再想一下,我才发现原来我对它的恐惧也不无道理。
但是确实是汤圆救了我!
“谢谢你,汤圆。”汤圆虽然只是一只猫,但是它却是一只能懂得人的心思的猫。所以我还是颤颤巍巍地跟他道了谢,说话的时候,我的眼睛都不敢盯着它。只能是看看它,看看天,然后故作轻松的跟他说话。
“喵……”汤圆摇摇头,像是在跟我说不用谢。
我这才看清楚,它的眼里始终噙着泪水。豆大的泪珠塞的眼睛里到处都是,已经快要装不下的泪水,眼看就要决堤了。汤圆扭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躺在地上的万叔,那神情分明很不舍。
我最不解的也是这个问题。汤圆跟万叔的感情不错,它为什么要抓花万叔的脸?还有,如果它真想对万叔不利,就更没有理由保护我了啊!
这一些都像是系在脖子上的领带,另一条被人紧紧地牵着,我连呼吸都不够酣畅淋漓。
汤圆就是在后面牵着我的人。
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晃晃悠悠地朝着万叔走过去了。我出于好奇,也在后面跟着。万叔的内脏已经被人掏出来了,没吃完的部分,还凌乱在裸露在衣服外面,看上去血淋淋的。
汤圆两步跳在万叔身上,叼着那些东西,走过被刨开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又用爪子轻轻地摆弄了一下,不至于有什么露在外面。
“喵……”汤圆朝着万叔的脸叫了一声,眼珠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哗哗地留了下来。只是这泪水还没有流到地上,就消失在汤圆脸上茂密的毛发中间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看见汤圆这个伤心的表情,我敢确定它做这件事是有自己的目的的。虽然不敢确定它是不是能够给我我想要的回答,但是我还是禁不住问出了口。
汤圆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所有的心事都丛眼睛里流露出来了。
然后它冲着我摇摇头!
“是不是为了小五?”我有一种独特的想法,汤圆这么做,可能是为了保护小五,让他永远不要知道这个秘密,那么小五就不会伤心。但是,我说完之后,就摇摇头,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汤圆居然吃惊的望着我,然后对着我点点头。
原来真是因为这样,汤圆才做了这么多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想到这里,我才长舒了一口气,心头的发条才算是送了下来。
“你不想让小五知道万叔死了?”
“喵……”汤圆点点头。
“你能听懂我的话?”看来汤圆真的是一只能够听懂人说话的猫,我心里对于它有太多的疑问。所以,它刚刚朝着我点点头,我便抢过话头,抓紧时间问它。
汤圆又朝着我点点头。
“你是一只猫?”虽然它对着我点头,但是我心里还是有疑惑,所以我需要确认一下。
点头。
“那好,我问你什么,你愿不愿意回答我?”
汤圆郑重其事地瞧了我好一阵儿,然后才笃定地点点头。它此时此刻的表情,像极了一个站在讲台下接受老师教训的一个小孩子。站得直直的,不论我说什么,它都伸直了耳朵,仔细地听着。
“你是不是认识齐叔?”
汤圆好像没有听懂我什么,一双稚嫩的眼睛,就这样盯着我,里面的表情十分的无辜。
“你是不是认识之前山上的那个老头儿?”我转念一想,也许它并不知道谁是齐叔,所以我直接叫他老头儿好了。
汤圆点头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心里猛地一沉,整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了。这种感觉像极了一个惊天的阴谋,即将要被揭开一般。
我猛地吸一口气,然后接着问:“那个老头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我问完这句话,汤圆的眼睛里立刻升腾起一阵恐惧,它这样望着我,像是看着一个极其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