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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死去的人在哪里

没有任何人发现,在楼顶上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发现。

我颓废地走回教室。不管他是被魔鬼控制了也好,还是发生了什么事也好,他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我杀死了自己的朋友。

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人,能够看到的,只有他跌落下去时那双冰冷的眼神——既不慌乱,也不求救,甚至没有怨恨,看向自己,就像什么都没有看,就像是已经身处地狱的人,看待任何的事情都是冰冷的。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一整个下午我都无精打采的,准备着审判的降临。如果说之前的事情,还可以用无意中涉入来解释,那么他的这件事,是无法逃避的。

我也不容许自己逃避。

然而,直到下午放学也没有任何事发生……说起来也是,就算警方介入大概也没这么快找到我的,大约会等到明天吧。

不会,我忽然惊觉起来,怎么可能没有被发现?之前的事情还可以用地方过于偏僻来解释,但这次却是发生在学校里,这么多人,无论如何都没有不被发现的道理。

那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人就这么在总目睽睽之下失去了生命,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发觉?

这太荒谬了,不可能会这样才对。

“哪里出错了。”我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境地,顾不得现在已经是深夜,穿起衣服就往外跑。

在那种地方死人的话,没有理由不被发现;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被发现的话,那可能就是因为没有这件事发生。

他只不过是今天恰好请假没到学校而已,因此今天下午才会根本不见人影。我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产生了幻觉。我将他推下楼顶,这件事从头到尾就只是发生在我的脑子里而已,一切并没有真实地发生。

必然是这样的,肯定是这样的,要找到证据很简单,只要……

我知道他的家住在哪里,因为是好朋友,因为经常一起玩,我对他们家的路很熟悉。就算是在深夜里,我也可以找到去往那里的路。

家门紧闭,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已经是大半夜的了。我开始按门铃,但是却没有回应,然后我就开始敲门,大声地喊。我只是期望能够确认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就表明白天的事没有发生。

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如果没有一个人陪伴的话,今后的路会有多么孤单,我连想都不敢想。

但是,没有回应。

“怎么会?”就算他不在,他的家人呢?怎么可能一直都没听到?就算已经睡熟了,现在也该已经醒了才对。

终于,门打开了……然而,却不是他家的门,而是隔壁的一间。

“大半夜的喊个什么鬼。”身穿睡衣的男人走了出来,明显地表达了对我的不满。

我顾不得在意他的语气,能够有人来回应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对不起。这家的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敲了这么久都没反应?”

男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皱着眉头问道:“你认识这家人?”

“嗯。”我点了点头。

“但是,这里根本没人住啊。”男人用奇怪的声音说道,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精神病人,急忙地说了一句,“这里已经有两年没人住了,一直闹鬼连租都租不出去。”

说完他就急急忙忙地关上了门,就好像在躲着我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这里已经有两年都没人了……可是,一直住在这里的我的朋友,夏天的时候我还在这里住过几个晚上,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还正常的话,恐怕现在我会以为遇到鬼了,然后发疯似的逃开吧。但是,最近几天的事情积累到一起,直到现在这件事,彻底将我打蒙了。曾经有句话说过,不管什么事超过一个界限,都会产生相反的作用,所以我现在才可以很冷静地站在这里思考问题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就算我现在奇异地冷静了下来,这件事还是让我无法理解。不过,我本能地感觉,这件事很重要,重要到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找到答案。

其实,找到答案也蛮简单的吧,只要问问别人就好了。

我接下来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学校。

和想象中一样,学校里面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所以,别人才没有发现,不是所有人都变得迟钝了,而是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我坐在我朋友的位置上,一直呆到天亮。这算是,我现在唯一可以怀念他的事了吧,就连他的家都已经不再是他的家,恐怕这个位置上,明天也会坐着完全不同的人吧?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学校,他的同桌也在上课前十分钟来到了教室。在看到我坐在这里的时候感到很诧异,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些。

“坐在这里的人……不,这里有坐人吗?”

他原本的同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看了很久才终于确定我没有看玩笑。

“我们班上的人是奇数个啊,自从一年级开始我就是一个人坐的啊。”

果然,他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或者说,原本他就没有了印象。从一开始,记得这个人的,就只有我,他只是存在于我的幻想中的朋友,从来都不曾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或者说,因为死了,就连存在的痕迹这种事,也都被完全地抹杀掉了?

我不清楚,我已经彻底不清醒了。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有个人从我们的身边消失,然而却完全没有人发觉。

我一个人来到楼顶,楼顶吹着一阵清凉的风——完全没有任何的痕迹,除了印在我的脑子里的那双冰冷的眼睛,再也没有任何可以记住我的朋友这个人的东西了。然而讽刺的是,就算是唯一记住他的我,也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这个人,彻底地消失了。或者,从来没有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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