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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十年

母亲的死,让这个家几近崩溃,父亲已年迈,虽然尽量表现的平淡,但是内心也架不住失去母亲的痛苦。

我逐渐明白了当初大哥为什么不喜欢出门,不喜欢学习,不喜欢和任何人接触。我也渐渐喜欢上了那种感觉,很安静,我可以一人发呆到天亮,谁也不理,不需要伪装成我很快乐或者很悲伤的样子,但是大哥那时候还有母亲,还有我,而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我恨族中的每一个人!他们夺走了我原本幸福的生活。

父亲逐渐年迈,族长的位置传到他这里也就终结了,只能由我父亲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叔叔的孩子接任,父亲开始嗜酒,每日间喝的酩酊大醉,就连开山的日子,他都不去参加了,都是由我的堂哥代替,堂哥今年二十岁,生有一副好体魄,力大无穷,狩猎时总是身先士卒,赢得了族人的信赖。或许不用等父亲百年之后,族长就应该是我堂哥做了。整个蛮族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唯有我是蛮族最不和谐的人。

那些只言片语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了一种茶前饭后的一种消遣,说我是什么索命鬼附身,害死二哥又害死母亲。应该被女神去洗礼,让女神带走我的灵魂,以免厄难降临蛮族。有一段时间,疯狂的族民甚至找到我家,要将我提前送去天堂,幸亏特派员即使赶到,阻止了族民。

父亲在老李婆的劝说下,将三个姐姐先后嫁了出去,得了一些彩礼钱财。都被父亲拿去换酒喝了。这个家。已经完了。没有了存在的任何意义。

我的人生似乎就这样应该定型了,木偶一样的活到十六岁,然后被人拉去活祭,然后连同木炭被埋进深山。我发呆的大部分时间在想我死后会变成什么,会不会变成那天空中的大鸟,会不会变成那山涧活蹦乱跳的鱼儿.

两年后,当我习惯一个人发呆,一个人一个世界的时候,特派员闯到我的家里,递给我父亲一万元钱,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父亲喝几年好酒。也不知特派员给父亲说了什么,我也没心思去听。然后我就被特派员带走了,带到了特派员办事处,开始了我不一样的一生。

刚到办事处的时候,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很陌生,我被安排在了办事处的阁楼里。这间房间单面有窗,每当晴日,便可以在这里欣赏那即将落山的太阳,血红的光铺满天空,凄美的有些荒凉。阁楼下不远便是新修的学堂,每日间可以清晰的听到特派员在学堂里教和我差不多大的孩童读书习字。

办事处是整个蛮族除了女神雕像外,最高的建筑物,在我房间的上面,还挂着一口大钟表,滴答滴答的永不停歇。阁楼坐落在蛮族最西侧,另一侧的窗户若是打开便可以俯瞰整个蛮族,但是也能看见我最不愿意看见的女神雕像,所以那扇窗,我一直没动过,甚至不愿意靠近一点。靠近我床的那扇窗,正对着进出蛮族唯一的山路,有事半夜惊醒,我总是凝望着这条路,幻想着可以离开。

阁楼的这一层,除了特派员根本不会有人上来,所以我偶尔在阁楼里转悠,看一看特派员整日间给我说起的研究,据特派员说,他现在在研究一种药水,而且有了一些眉目,每日教学回来,他都会拉着我去他的实验室去倒腾他那些瓶

瓶罐罐。我刚开始很不愿意去,后来渐渐对这神奇的东西有了一些兴趣。

直到现在我仍然感谢特派员那时成功的勾引住了我的兴趣,不然按照当时的心境,我只能默默地等待活祭的那天。

我开始关心那些药水的成分、作用。开始询问一些关于那些药水的知识,开始认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孩童时的我,在那时感受到了一扇奇妙的世界之门在向我敞开,我很渴求里面的知识。

在特派员的教导下,我开始识字,开始读书,有时扎到特派员的书房一呆就是一整天,我简直被书中的世界迷住了,让我忘却了在几年后会被活祭的事实。

书中的世界有飞机,可以在天空自由自在的飞,有医院,可以让生病的人获得健康,而不必去祭拜女神。还有火车,从蛮族到费雷尔卓德的王城也就一天的功夫。。一样样神奇的事物在书中的世界呈现,我渐渐萌生了求生的欲望,我的命运不应该如此单调,我应该去那精彩绝伦的世界闯荡一番,然后带着足够的知识力量,让整个族群摆脱苦寒之地的困扰。借用书中的一句话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十四岁那年,我已经可以完整的读完一本书,而不用拿着书本整日问特派员哪个字该怎么读,是什么意思了。而那时的特派员毅然成了我的师父,虽然没有拜师仪式,但是他在我的眼里强过我的父亲百倍千倍。那年,嗜酒如命的父亲也走了,我站在他坟前久久无语,我想哭,但是早已没了泪水,耳边还是父亲临死前对我说的那句:“若可以,我宁愿不做族长,也不愿失去你们!”

父亲一生三个儿子,如今只剩下一个还要被活祭的我,他的苦,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整日间也是无奈之举,那是他减轻痛苦唯一的办法。但是这并不能减轻我对他的恨意,大哥临死前的那个眼神一直刻在我的脑海里,不能忘却。

我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师父药水的研究中,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些令自己心烦的事情,我帮师父研究出了一种又一种特效药水,攻克一个又一个技术难关,那制作好的药水封存成好,待运输物资的车辆照例来运送物资时,将这些制作好的药水,带出蛮族,师父说这些药水会拿去外面的世界,救人性命。我很开心用自己的所学救人危难。我似乎渐渐战胜了死亡的恐惧。师父说过,心里只要有信念,那么天地间便没有任何能使你恐惧的东西。

十五岁那年开山日,所有族人都去参加庆典,师父的学堂也停课了,办事处除了照例看守我的几个壮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将我压在心底许久的想法透露出来,我不想死,我不想莫名其妙的去给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去献祭,我要活下去,我希望师父帮我!十五岁的我,已经长的分外强壮,就算是我的堂哥族长跟我摔跤,我都有把握在一分钟之内撂倒他!我的身高已经高出了常人半头,师父平时说话都是仰头和我说的,因为肤色灰黄,所以十五岁的我年龄看上去和一个成年男子差不多。

师父听到这个要求后欣喜万分,他告诉我,他等的就是这一天,他早就希望我提出这个要求,这证明他的认证是正确的,任何一个接受了科学知识熏陶的人,都会对迷信的牛鬼蛇神发出挑战。当年他曾经向想帮过大哥,不料被大哥破口大骂,撵了出来。师父对我万分支持,而且表示绝对要帮我帮到底,脱离苦海,还要和整个蛮族的信仰来一次全面斗争。这是他期待多年的机会。

想逃跑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是祭品,所以办事处门口每天都会有三五个青壮年日夜值班,预防我逃走,就连进出的货物他们也不忘盘查一番,师父对此气的胡子直跳,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师父开始着手研究一种新型的药水,还制定一系列的计划,准备帮我逃出生天。

这一年是我最烦躁的一年,活祭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火气开始莫名的增大,有时会无缘无故的把师父那些书本画册,瓶瓶罐罐弄得乱七八糟,将阁楼所有能见到的东西统统砸个稀碎,对此师父只是默默的收拾完房间,然后再来规劝我,并给我说一遍新制定的计划。但是每每他的计划总是被我刁钻的推翻,不是我太追求完美,而是如果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丢掉的是我的命,而且绝对没有重来的机会。没有一个完美的计划,死亡的恐惧整日间萦绕心头,我的恐惧已经越来越强烈,几近崩溃,师父为此也是整天绞尽脑汁。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心里越来越感到不安,我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死后我会怎样,我经常在吃饭的时候问师父,我死了以后会被女神带走吗?会成为永恒国度的一员吗?当一切成为既定的事实的时候,成为永恒国度的一员成了我唯一的奢望,师父没每每这时,总会放下碗筷,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师父是爱我的,待我如子,对这样的问题,他尽量回避,不希望伤害到我那脆弱的心灵。

直到那一天,我正安静的坐在阁楼痴痴的望着似血残阳,伸出手抚摸着那一点点温度,畅想着自己死后变成成一只飞鸟,飞出城墙,飞过千山万水,畅游四海天地。此时反锁的门却被师父猛力推开了,拽起我就冲向实验室。

“成了,成了,米尔快跟我来!”师父拽着还在神游太虚的我,兴冲冲的向他的实验室冲去。

实验室里很杂乱,这有一部分是我的功劳,除了门口,四面墙壁前都放着一排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试剂,五颜六色,下面贴着标签注明他们的成分和功用,这里面大部分的试剂我都了如指掌,毕竟这八年来,我有大部分时间是在实验室里度过的。比如最上面那瓶绿色的尸腐毒,是由各种冷血动物的死尸腐蚀提取,可以使人神经麻痹,造成中枢神经坏死,但是对已经患有中枢神经病症的患者又有奇效,不说随治随走,但是立竿见影的效果那是绝对的,这种试剂在大陆上已经被制成了成品药,是药店很常见的一种药。

实验室正中间有一个塑料制的工作台,三平方米大小,上面横七竖八的摆放了各种试剂和化学药水,旁边还摆放着几个铁笼子,里面是几只半大不大的松鼠,有几只不知道什么原因它们的毛没有了,光溜溜的身子,看样子应该是被烧掉的。

“米尔快看,我将磷冰剂添加到了上次我研究失败的配方中,取三分之一的成分,用尸腐毒稀释,加热到三十五度,用松鼠做了个实验,火焰温度高达1400度,却只烧掉了松鼠一层皮毛,没有伤害到松鼠,目前观察这只松鼠的各项生命体征正常!”师父兴奋的为了解说着他的新成果。

这是为了专门研究的,既然不能逃跑,那就只能死里求生。在祭祀的时候用药水逃过一劫,然后师父想办法引走族民,我再趁机逃走,这是我们很早之前就制定的逃跑计划,奈何这防火药水一直没研究出来,所以后续计划被一再推翻。如今药水初步实验成功,证明这个计划是有机会成功的,我的眼里顿时泛出了光彩,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求生的欲望那样强烈,因为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再试几遍,我要确保万无一失!”我兴奋的推开师父,按照师傅刚才所说的配方,又调制出了一瓶血红色的药剂,打开笼子取出一只皮毛完好的松鼠,将药剂灌进它口中。大约十分钟后,我用喷火器对着这只松鼠喷射了长达30秒的高温火焰,然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只松鼠这次连毛都没烧掉,活蹦乱跳的吱哇乱叫,恐惧的看着被烧的通红的笼子。

“成功,你这个喷火器只有800度温度,所以松鼠完好无损,而我上一次用的是1400度的高温实验,掉点皮毛很正常!而正常可见的火焰温度在400到800之间,也就是说这瓶试剂可以帮到我们!”师父这样说道。

“师父!你相信世界上有神吗?”我盯着笼子里的松鼠,痴痴的问道。

“这需要问吗?孩子,你要坚定信心,做一个绝对的无神论者!”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有了这个初步结果,接下来就该好好研究他的性能了,包括温度的差异,服食后的副作用,和效果持续时间,这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孩子你放放心,我一定在明年大祭之前将一切都准备好!不过,我需要用你来进行实验!”

“谢谢你!师父!”我凝望着师父真心的说道,“我以前不相信神,但是现在我信了!”我拍了拍桌子上的笼子。

“呵呵.。”师父会心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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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情似乎越来越来越好,因为最近接近上千次的实验都证明这种试剂真的可以抵抗高温,而且时间可持续将近十个小时,虽然服食后在接下的三五天里会感到头晕乏力,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心情,大雪封山的日子一天天的接近,师父也利用职务之便用卡车运来了各种各样的器具和物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

每天晚上我都会和师父推演一遍制定的计划,仔仔细细的找每一个环节有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差错和变故,然后想出各种办法来弥补.。

送货的卡车,再一次送来了师父调配的物资,我知道,我们的东西齐全了,应该要开始部署了。。

这一次的卡车,运来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厚重的箱子被青黑色的帆布包裹着,一箱箱的被摆放到了很少有人去的阁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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