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太阳已攀上天空,未晴,白云缠绵。
朝拜结束。薛若欣去找人了,殷琛墨领着樱婳走到了大殿右侧等她。
焚灵大殿的右侧未必有左侧精致繁华,显得简单朴素,更贴近乡田韵味但仍比普通城镇的房子好上许多。两棵银杏树坚强的在庭院中央扎根。树下有一张圆石桌右侧,旁边有四五个石墩凳子。右侧的庭院比起左侧小了太多,相当于只有左侧庭院的前院那么大,和樱婳房屋的划定范围差不多。三房包围的房子和正门的一面墙,墙角种着腊梅,已快凋谢。暗梅几枝藏,一缕冷香远。
一名相貌堂堂男子走了进来,尾随其后的是薛若欣。这名男子长得比大多数凡夫俗子好看一些但还不及淄樱城的袁振宇风姿翩翩,也算是个民间美男。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布艺,乌黑的头发束成一团。他的眉如同两把刀妥善安置在清澈如凌波的眼睛上,嘴大唇厚。男子笑起来的模样有点儿傻,看似是个很诚实靠得住的人。
薛若欣挽住男子的手兴高采烈的走到殷琛墨和樊樱婳跟前。殷琛墨转头走向了墙角的那只梅花树,剩下薛若欣、那名男子和樊樱婳。“
“小姐,这是我哥哥薛煜霄。”若欣对着樱婳说道。
“在下很高兴认识小姐。“薛煜霄友善的对樊樱婳微笑,再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掩饰他的腼腆和初次见面的尴尬,感觉蛮像一个傻大个儿。
“嗯,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樊樱婳,樱婳的樱,女字旁的画。若欣,叫你别叫我小姐,你我本就年纪相仿,听你这样叫心里觉得怪怪的,何况我又不是什么贵族出生。”
“灵尊交代我要照顾小姐你的衣行住食,奴婢可不敢乱称呼。”
“若欣,你和你哥哥两个凡人怎么会住在这?这儿不都是四散的灵吗?“
樊樱婳来这里见着的除了灵还是灵。难道薛若欣不觉得这些灵怪可怕的吗?人不人,鬼不鬼的,妖不像妖,仙不像仙。
“奴婢和哥哥是寄人篱下。”
“哦?那你们原本的家在哪?为何会来焚灵宫?”
“我们是南方人。被村子上的一个冤魂纠缠不清,村里人都死了就剩下我和哥哥两个人外出几日回家较晚,看见全村横尸一地,真的好可怕。当日已到了傍晚,我们发现情况不对就往村庄外的森林里跑,始终感觉有人跟在我们后面却又不知道到底在哪里藏着,跑得天都黑了,一个面目狰狞、皮肤苍白得骇人的长指女子向我们飘来,当时她的眼睛发着闪着杀意的光,我们眼看逃不掉了抱成一堆坐在地上。这时是灵尊来了用法力将女鬼束缚住我们才逃过一劫。原来女鬼的丈夫是我们村里的一个老实人,却背着她找了另一个女人还想娶她为妾,女鬼气不过就上吊自杀了,她死的时候留了一封遗书上面写着全都得死,结果第二天她怨气太重久久不能离开就四处杀戮。其实那个女鬼也蛮可怜的,灵尊给她讲了很多让她离开人间去投胎,然后我们两兄妹就跟着灵尊来到这里,他可真是个好人。他对我们兄妹两有救命之恩,我们两兄妹发誓今生今世都要报答灵尊的恩情。”
“我出生就传言带着诡异的力量,脚下有一朵樱花的胎记。我没有双亲,是养母把我抚养长大的,我自幼离开家乡去了其他城镇,昨年克死了我的娘亲,我们城镇的老僧叫我十七岁那年去找幻月郡的端木净尘仙人说他能解开我的身世。昨年春天樱花季我在我们城镇遇到了路过的墨哥哥,他给了我一个铃铛叫我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来焚灵宫找他,结果经过一片森林被狼妖围困,我差点就要死了,被笙阙门的令狐灏琮给救了,他带我观看十年斗法大会。令狐的对手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墨哥哥。结果就跟着墨哥哥来了这里。”
薛煜霄惊讶的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磨难,真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命或许是任何人都无力改变的,但我们能尽自己所能去改善,未曾努力过怎么能认输,对吗?”他从容优雅的笑了笑。
“是啊。我樊樱婳一定不管遇到什么都会坚强的走下去。”
在旁的殷琛墨不知何时一直看着他们交谈得起劲,傲然决绝的脸庞依然不露一丝表情,不知道他曾经历了什么故事才到今天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步。
殷琛墨淡淡的说道:“我去练功了,你们慢慢聊。”
他漫不经心的迈着冷漠的步伐,那是一个王者才具有的镇定自若,就算在斗法大会的时候樊樱婳也没见过他因和令狐的执拗不停而冲动过半分。他沉得像是结了冰的一镜湖,没有任何波涛从水面划过,万年冰封也不曾裂开过,不知他冷若冰霜的湖面上到底藏着的是怎样的湖水和湖底,无人知悉。
“不如小姐,我们先坐下吧。”
薛若欣做了个请樊樱婳坐在石墩上的手势。
“若欣,都叫你别和我这么客气了。我坐下便是。
樊樱婳一屁股压在石墩上,没想到竟然石墩底有点不太平衡。他从石墩上没坐稳,一后仰头朝地摔在了地上,样子颇为好笑。头发一摔乱得到处都是须发,特别是她恼怒生气的样子嘟个包子脸可爱极了。有点儿像,猪。
薛若欣和薛煜霄立马俯下身子把她缓缓拉起来。
“小姐可真不小心,别把身子摔着了。”
薛若欣说罢,咯咯咯的捂嘴偷笑,樊樱婳的摔倒的样子确实极为幽默。薛煜霄看着妹妹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的眯眼偷笑。樊樱婳也跟着笑了起来,三人笑得越来越放肆,变为了哄堂大笑。
樊樱婳丢这种脸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拿斗法大会上在令狐旁边吃东西的事来说吧,吃相极为不雅,大大咧咧的像八辈子都没吃过饭似的,若不是令狐提醒怕她早就把自己的脸丢光了。如令狐所言,她在这一刻觉得自己也挺像他口中说的猪。
薛氏兄妹和樊樱婳一起去吃了午饭。
太阳从云里透了个脸出来,调皮了一会,又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