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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破风朝西

雾夕花海位于阿褥多罗境内的西境的中部。

西境是整块阿褥多罗境里最肥沃的土地,更是妖兽占领的区域,高空也依稀可听从地面传来的咆哮声、兽与兽的厮杀声云云。两人一路上并未遇见飞兽,倒是忘见不少陆兽与水兽。大多妖兽皆是群居,少量则是独居。群居的大多体积比独居的要小许多,攻击力和防御力较为弱小,因此团结一致捕食、维护地盘、对抗外敌。独居的大多体积庞大具有冲击力,智商也较高。不同种族的妖兽之间也会互相蚕食,或为争夺食物引发战争,群居兽族见了独居的大型妖兽亦会知趣的将食物拱手相让。妖兽们个个实力不凡。阿褥多罗境内的妖兽比六界强了不知多少倍,随便抓一只放到六界都难以制服。西境内的妖兽有少部分是经过物竞天择生存下来流放到阿褥多罗的六界妖兽,可数量却很少,哪怕再在六界再温驯的妖兽在仙界看来也是头为祸人间的怪物,若不能驯之使其作为私人坐骑就只有被杀或告入仙界安个罪名被流放的命,而那些侥幸存活的六界妖兽都慢慢被这里的群兽同化。它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嗜血好斗。

骑于七烛背上鸟瞰整个阿褥多罗境四方的颜色分化很严重,北方是黄和炎色,南方是檀色、绾色和少许竹青色,西方是绿沈色和其他不同种的绿构成,东方是霜色和雪白。斑驳陆离的阿褥多罗境竟承载了如此多的众生,也埋下了六界被流放者的亡魂尸骨。南境区域很少,虽是比其他三方平静不少过去却仍不是片乐土。能留放进阿褥多罗的人都是六界不可多得的能人,可个个皆是作奸犯科的大恶之人,入阿褥多罗境意味着永生永世不可翻身,此境无法术可使要存活下去没个通天的本领显然是不行的,四方的环境又大为不同,流放者的方位也不同所面对也不同。展鸿胤,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活到了今日?

樊樱婳有些不耐烦的别过头问展鸿胤:“喂,红眼怪,这阿褥多罗竟这般诺大!那我们何时才能到你口中所说的那片雾夕花海?”

“不远了,很快的。要是你嫌七烛飞得慢的话我把你扔下去你走过去?”

“这样不妥吧???“

“哪里不妥?本君觉得甚妥。“

“??????”

“诶,你怎么还不滚下去?换了以前你早赌气跳下去了。”

“你先跳个给我看,你敢我就敢!”

法力再强的人在这里也都是个废物,他若敢跳下去就是个粉身碎骨怎可能拿性命与我开这般沉重的玩笑?

结果——

他挥挥衣袖从樊樱婳后面扑哧一下真给跳了。

樊樱婳大惊失色对着地面大吼道:“展鸿胤!你这个疯子!你不要命了!”只见机灵的七烛猛的往下滑翔将空中的展鸿胤快速的接起,展鸿胤像没跳一样原封不动的正坐在樊樱婳的身后,看来这只金翅大鹏确然十分敏捷。

展鸿胤淡淡笑笑,道:“你不讲信用,不是说好我跳你就跳吗?言而无信这种事,可不是你的作风,从前哪怕是十里火海万里冰封也都照闯不误。你终于有点不像司昭音了,她比你无畏多了、勇敢多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她?我本生就不是!“又是她又是她,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噩梦阴魂不散的永日将她惹恼。樊樱婳接着又说:”为何我们一路上看到许多陆地奔跑站立的妖兽和在水中翻腾的妖兽而没有遇到一只会飞的妖兽?难道它们灭种了不成?“

“飞兽其实以前倒是很多,天空几乎成片。本君给你个机会让你猜猜为何飞兽会濒临灭种。”

“那我就胡乱猜猜了。互相残杀而死?不,这也不至于毁的一只不剩。翅膀全都断了坠入陆地进化成了陆兽?不,这也太不现实了。莫非是鸟兽太多飞得太快给撞死了?不,这也太离谱了吧??????”“算了,我着实猜不出。”

展鸿胤拍了拍七烛的背脊,眼神充满爱护。言道:“正是它所为。“

樱婳疑惑不解的问道“七烛?关他何事?这怎么可能啊你因为你是它主人就冤枉它。“七烛这般温顺的神兽怎可能如此暴力,如此血腥,不可能!

“七烛它过去在六界本就食量大得吓人,一顿吧起码也得吃个十几二十头猛兽,它因为吃得太多给我惹来不少麻烦???我和它一并被囚境中它就方便飞行觉得阿褥多罗境的飞兽太过碍眼就给吃得没剩几只了,那几只或许躲起来了。”

樊樱婳被展鸿胤这番话吓得够呛,抚了抚七烛的羽毛,弯下身子贴在七烛的脊背上伸开双手抱着它,对它说:“七烛,你哪天会不会饿了一口把我给吞了?人有善愿,天必佑之。你再饥饿也留几个活口繁衍后代吧,它们也蛮可怜的。“

七烛抖了抖金翅仰天长啸一声震得天地颤了颤。

展鸿胤向樱婳解释道:“它呀,是被你的话惹得生气了。他若不喜欢你怎可能还让你骑在它身上,它反驳你的话呢。

“哦,我还以为它看我不顺眼,想把我甩下去???”

“这个提议不错,我叫它把你甩下去。”

“使不得!”樊樱婳一脸惊异和紧张。

“它不会这么做的??????你松松气松松气???”

七烛往下滑翔放慢了速度,面朝飞去的方向正是异草茂盛妖兽肆虐的西境。“话说回来,夕雾花海是在西境?你光凭七烛就敌得过万众妖兽,我才不信。”

“当然不光靠七烛,没了法力,还能靠我身后的那把刀。”展鸿胤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显得洋洋得意。

樊樱婳眸中露出惊艳的神彩,一脸崇拜的望着他:“那你身手和刀法定是超群,要换做了我就多半成为众兽的盘中餐了,妖兽见我这般矮小多半嚼的连渣渣都不剩吧,诶,你说是吧?”

“妖兽不吃你难道吃老子不成?”

“所以我才要谢谢红眼怪大哥这些天没把我扔进西境滋补妖兽嘛!“樊樱婳嬉皮笑脸的开了个玩笑。

“想法好,下次我考虑考虑把你给丢进去,然后我溜了。“昭音,她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其实她这样也挺好。展鸿胤又接着说:”对了,本君那天把你扛回来的时候给你换了衣服发现里面夹着一堆红豆,你为什么要把红豆藏在袖子里?“

樊樱婳抬手望了望自己的衣服竟换成了绯色,糟糕自己竟然现在才注意到,果然是个病人,脑子都给病糊涂了…

“你你你??????你把衣服给我换了!给我滚!”她嘶吼着,两只手几乎要把展鸿胤从七烛背上给拖下去。

展鸿胤扬嘴大笑,向她解释说:“口误口误,算我没说清楚。是我找来兰泽帮你换的,我一个男人哪里会有女人家的衣服。”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兰泽这名字取得真淡雅,她是谁呀?”

“阿褥多罗境内除了我、鹤兄还有她生存了下来。兰泽是妖王厉千魂身边的一个丫鬟,据说是犯了厉千魂什么大忌给流放到了这里,具体也没问那么清楚,奇怪的是厉千魂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竟然没直接把她给杀了非要让她受尽永世折磨。妖界虽不敌魔界昌盛繁荣,魔界要将它铲除简直轻而易举。妖界虽不如几千年实力雄厚仍一直存在从未覆灭,所以我相信任何一物存在自有它的存在的意义,没有必要以死相逼苦苦相争。也不知兰泽是犯了他什么要命的大忌非得流放到这里,作出这样的决定匪夷所思得很!“

樱婳听他这话一说就打消了展鸿胤是妖的念想,他清楚妖魔两界之事,他又时常称自己为本君应是权高势重,莫非是魔界中人?先观察观察再作定论。

她淡若清风的说:“哦?你很在意这事,看来你挺喜欢她的嘛。”

他兴奋得快要从七烛身上蹦起来:“没有,昭音你吃我醋了?!你终于吃我醋了???你终于吃我醋了???司昭音你还是爱上我了对吗?哈哈哈!真是难得??????“

樊樱婳沉默不语让他一个人慢慢碎碎念个够,稳了几秒耳根子静下来了瞟了他两眼,樱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失心疯。“

七烛迅疾的往下滑坠,抬头望向天空是整片镶着无数颗钻石的藏青色。藏青的天空像是有着无数放着妖异光芒的裂痕,刺破了藏青色的纸,光怪陆离的美。原来阿褥多罗境里的背景所处的位置不同天空也是不同的,不像六界那般单调。

临近地面时眼前幻作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幽紫色的花海,幽紫色朵朵紧凑的矮小花卉中还飞舞着精灵般的发亮生物,随风扭腰的夕雾花如无数璧人炫耀着舞姿,又仿佛是在肩挨肩的窃窃私语。

“我们到了。”

待七烛落地站稳后展鸿胤利索的跳落于地打算把樊樱婳扶下来。果不其然,刚伸出去的手给硬生生的刨开了。樊樱婳执意要自己跳下来,却是——笨拙栽了下来,弄了个四脚朝天狗吃屎,哎哟一声,还翻滚了几下。哎,怎么自己总是这么丢人现眼,幸好今天人不多,不然又得挖个地洞往里跳。

樊樱婳尴尬的为自己辩解道:“高手总有失误的时候!谅解一下…谅解一下.”

展鸿胤言道:“我有点相信你说的话了…你可能真不是司昭音,她从不会允许自己出这种错误…我没见她像你这样笨手笨脚的。“

“你能这样想就万事大吉了!如果我和她长得不像你会救我吗?”

“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你都讲吧。”她的两字铿锵充满着斩钉截铁。

“不会。我展鸿胤虽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也绝不是什么怜悯众生的圣人,否则我早去仙界谋个一官半职了。我这个人很自私的,心底容不下那么多,有一个人之后,早就满了。一个人心里装得越多挂念的也就越多,挂念太多也不是个好事,只会让你力不从心。进入此地的人本就大多属于作奸犯科大奸大恶之人,我为什么要救?嫌自己能力超群能多弄碗食物养个法力褪尽的废物不成?“

司昭音,那个人是你啊??????

“哦,那你再把我放回去吧,我不喜欢做他人的替身,既然是将死之命又何必靠着与他人相似的面容来更改寿命?我樊樱婳自从中了毒后,就没想过会活着,困在这里,活不活着又有什么所谓,此刻的美景对我来说也是囚笼中的一份慰藉罢。“

樊樱婳脸色一变,展鸿胤接着辩解:“哎呀,刚才我说的是假话,实话我还没讲呢。怎么会不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求之不得呢。”

他知道自己方才说的是实话,这时说的是假话,迫不得已的撒了个慌。

昭音,我从未骗你,来日你若记起了前尘往事切莫怪我。

两人躺在幽紫下与七烛望着陌生的青空静默着。藏青色的那端会不会是她遥不可及的家?墨哥哥、令狐、可可、若欣、薛大哥、萍水相逢之人、淄樱城之人,还有她已逝的母亲。她有幸活着就得活得有价值,而不是困在异境苟活于世。

“话说回来,你的袖中怎会藏有一滩红豆?“

“一个朋友给我的,他告诉我说只要我咽下一粒他就会知道我在何处赶来见我,你说我在阿褥多罗境内吞下会有用吗?“

“废话,当然没用。“

“哦…那有什么用?“樊樱婳觉得自己问这话挺蠢的却抱着一丝念想的问了。

“他赶来是不切实际的,不过他应该能感应到你在何方吧。“

“那??????我的红豆在哪?”

“我的袖中。“展鸿胤手伸进袖中将其红豆掏出摊在手心。”喏,给。本君开始本想给你扔了觉得几粒豆子没啥用处,可料想着两百年没见了于我而言也算个稀奇物。“

樊樱婳一把红豆捻起一粒含入口中。

令狐,你感应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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