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三年前的某个黄昏。
夕阳又一次驾临楼顶,女孩儿的视线也随之慢慢沉落。
“为什么不选择跟你母亲离开?”少年穿着略显宽大的旧西装,缓缓地从鸽子笼架后走出。
女孩儿:“我也说不清,但反正我不想去美国。”
少年:“我听说美国是西方世界的领袖,那里的社会更民主,教育更发达,人们生活的更幸福……”
“是吗?”女孩儿收回散落在火红色天边的视线,转而望向鸽子笼架旁边的少年。
少年的语调不由得一顿,说:“难道不是吗?人们不都是在不停地追寻更优质富足的生活吗?”
女孩儿望着少年,忽然嘴角向上微微弯起,似笑非笑地说:“但那里并不需要我。”
少年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的伤早就好了。”
“你心里的伤还没好。”女孩儿淡淡道。
少年的身体再次一震,他宛如深渊一般的双眸隐隐泛起流光,一成不变的表情下竟有丝丝红晕浮上脸颊。
“这和你没有关系。”少年的语调忽然变得有些生硬。
“有关系。”女孩儿瞪大了眼睛,小脸红扑扑的,配上她分外认真的表情显得可爱至极。
又是片刻的沉默,随后少年终于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去。
“随便你。”
……
凌丽倏地扬起头,仿佛从回忆中惊醒过来似的,她举目窗外,发现日头已经西沉。
“时间还过得真快……”她嘴里喃喃着,起身离开座椅,向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一结账,才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一天当中吃掉了二十根棍形面包,面对收银员看鬼一样的眼神,凌丽自己也是哑然失笑。
走出面包房,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她长长地出了口气。
“好吧,酒足饭饱,现在该是干正事的时候了。”她嘴里嘟囔着,转身向着市中心的方向走去。
……
就在凌丽迈着轻盈的步子,渐渐消失在枫海川流不息的人潮中时,安能三人也已来到枫海市精神病院的大门口,也已然是傍晚时分。
因为这所医院并非寻常医院,所以它不在市区,而是在城市西郊的一座山上。山名蛇山,有东西两座小峰,分别为西蛇山与东蛇山。
东蛇山为前山,是旅游胜地,酒店林立,还设有高尔夫球场与影视基地。西蛇山为后山,相比前山便冷清了许多,少有人迹。
这所精神病院便是坐落在西蛇山的半山上。
“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待的地方啊……”于海仰头望着精神病院的大门,嘴里嘀咕着。
黑色的铁门异常的高大,斑驳的锈迹仿佛老人枯槁的手臂上纵横交错的裂纹,沉重而又狰狞。
院墙是厚实的青砖与混凝土加固铸成,看上去也是颇有年岁,而墙头上布满了尖锐的碎玻璃和电网,仿佛昭示着墙里世界与墙外世界的决绝。
笼罩在蛇山暮色中的枫海精神病院,就如同一座阴森神秘的古堡,而周围竹林间穿梭的风声也愈加诡异,仿若鬼语一般。
于海的背上渐起寒意,不由得扭转目光向安能他们望去。
“我姐姐叫安婷,她是这里的康复医师,我真的是她弟弟,你就让我进去吧!”安能一边拿着身份证,一边苦着脸向警卫求情。
“不行不行!现在全院都处于警戒状态,没有院长的批准,谁也不能擅自出入!”
头顶上毛发有些稀疏的警卫嘴里叼着一根牙签,一板一眼地说:“你们还是赶快下山去吧,马上天就要黑了,这里可没你们过夜的地方!”
“通融一下吧,大叔。”阿飞笑眯眯地递上一支烟。
“不行不行,你们快点离开吧。”警卫还是摇摇头,看都不看阿飞手里的香烟。
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阿飞一边心里思索着对策,一边拍了拍安能,便转身向一旁发愣的于海走去。
“搞不定?”于海有些诧异地看着阿飞,仿佛对于阿飞没能摆平这件事颇感意外。
“准备不充分,有点难搞啊?”阿飞的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目光闪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不如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于海盯着门廊上的乌鸦,不安地说道:“说实话,这地方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点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