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兰陵王府的大门成了此刻沈清踌躇不前,举步难移的地方。
门前侍卫从半个时辰前就看着沈清像现在这样在门前踱来踱去,可就是不进门。
有时见她方要踏起脚跨入门槛,可随后她又将脚缩了回去。
于是就这样反反复复了不次多少次,侍卫也终于忍不住了。
“沈清姑娘,为何不进去?”
沈清腼腆的对着侍卫呵呵一笑,小声问:“那个,兰陵王他回来了吗?”
“王早就回府了。”
说起来,王当时简直是一路狂奔回府,让他们措鄂了好久。
“哦。”他回来了啊。
沈清望了望天,心下一横,深吸一口气,本着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架势,一脚跨入兰陵王府的门槛,直直的朝兰陵王的居室走去。
一路上,沈清由于走的太快,没有注意到从另一边走来的方雪艳,于是跟她撞了个正着,方雪艳见到沈清眼神瞬间暗了暗,但抬起头来时,眼神已是一片明亮。
“唉呀,真是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沈清连连道歉。
方雪艳笑了笑,说:“哪里,是我没注意到沈姑娘,应该是我向你赔不是才对。”
沈清挠挠头,看到方雪艳手中拿着一碗汤便好奇问:“雪艳姑娘拿这汤是?”
方雪艳望着手中端着的汤碗眼神变的柔和,她说,“是给王送去的。也不晓得是怎么的,王回到府里就猛喝酒,现下已是喝的不醒人事,这不我就去煮了碗醒酒汤,给王醒醒酒。”
沈清了然似的点点头,随即扬唇一笑,“雪艳姑娘虽是妾室,对兰陵王可真是好的没话说,兰陵王能娶到雪艳姑娘为妾,真真是个有福之人。”
方雪艳听到沈清赞美,脸上一红,“沈清姑娘廖赞了。”
“是雪艳姑娘太谦虚了,对了,我也正要去找兰陵王,不如我俩一同前去吧。”免得呆会儿跟他两人独处,相反还尴尬。
方雪艳顿了顿,一颗心绕了又绕,然后微微挑了挑眉,说:“也好。”
于是沈清与方雪艳结伴而行,来到兰陵王的寝殿。
刚一推开寝殿大门,一股浓浓的酒气就向两人扑面而来,沈清下意识的蹙起秀眉,兰陵王究竟怎么了?这么个喝酒法是想把自己喝死吗?
先前也不知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就那样独立离开,一回来又把自己喝成这样,他这样自虐究竟是为了哪般?
沈清有时候真的很搞不懂兰陵王的心思,以前也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就生她的气,现在也是,她到底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
他不告诉她,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可是兰陵王似乎偏生就是这种爱生闷气的性子,像沈清这种直来直往,又不爱绕弯的人对这类闷骚型的人真的很束手无策。
走进寝殿,郑妃已在兰陵王身侧服侍着他。
当看到沈清的身影出现时,郑妃愣了愣,随后秀眉微微蹙起,目光似乎带有几许如刀剑般犀利的波动,但当沈清与她四目相对时,她的眼神立刻化为担忧,速度之快,真是让人咋舌。
“沈清姑娘你来的正好,快来劝劝王吧,我怎么说他都不听。”郑妃轻声哀求道。
看着扒在桌上的兰陵王,沈清的心似乎一下子堵了起来,非常的不痛快。
她慢慢地朝兰陵王走去,在身边站定,轻声唤了一声,“长恭大哥。”
听到沈清的声音,长恭的身体僵了一僵,但他丝毫没有想要理会沈清的意思,仍然扒在桌上。
“王,沈清姑娘来了。”郑妃推了推长恭的手肘,长恭依然一动也不动。
“是啊,王,来喝点醒酒汤吧,喝了那么多酒很伤身的。”方雪艳拿着醒酒汤步至长恭另一侧,柔声劝慰着。
“王,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说,莫要让沈清姑娘看了笑话。”郑妃的语气轻轻,可是却是在提醒长恭注意自己的身份。
“王,郑妃说的没错,让沈清姑娘这个外人看了笑话多有失皇族的身份啊。”方雪艳一旁附和。
郑妃蹙起眉瞟了一眼方雪艳,她的身份好像更不应该说出这种话来。
兰陵王是何等身份,岂能容一个侍妾来置喙!
突然,长恭大力一拍桌面,站了起来,他一双厉目扫过在场所有人。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长恭大声喊道。可是大概是因为饮酒过多,醉意上头,瞬间长恭只觉天旋地转,竟有些晕意。
他抚着额踉跄了一下,被一旁的郑妃还有方雪艳同时扶住,两人互看一眼,一口同声,“当心,王。”
嫁给兰陵王已有些年头了,郑妃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生气。是因为沈清吗?郑妃不觉又将目光调向沈清。
沈清咬着唇,一脸不能理解的样子。
如果他是在生她的气,他可以跟她说,如果是她的错,她可以改,可是这样算什么?他只会一个人生闷气,一个人耍小孩子脾气,他有没有想过旁边的人?
“出去,你们都出去!”兰陵王一把将扶着他的郑妃和方雪艳推了开去,两人双双因那股推力而跌倒。
沈清立刻跑过去扶起郑妃和方雪艳,她瞪向长恭!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如果他生气是针对她,就来找她理论好了,干嘛要伤害自己的妻妾?
“长恭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郑妃和雪艳姑娘都那么关心你,那样爱护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们?”
哪知,听到沈清的话,长恭更是怒火中烧,他长臂一挥,将桌上酒菜洒的满地都是。
“为什么?”长恭眼神突然变的忧伤,嘴角噙着自嘲的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长恭别过脸,闭上眼,将沈清排除在视线之外。
“长恭大哥,我知道自从我来以后,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也觉得很过意不去。我总会惹你生气,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气我什么,但我想,你这样好的一个人会那么生气,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沈清闭了闭眼,轻声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在了,你是不是会过的好一点,至少没有人总让你这样生气了。”
长恭睁开双眼,对上沈清,蹙起俊眉低声问:“你是什么意思?”
沈清也睁开双眸,对上长恭,声音轻轻却也是最最直接,“我要离开这里。”
屋内,一男两女三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看着沈清。
沈清的样子很坚决,不带丝毫犹豫。
屋内沉静了半晌,长恭才开口道,“离开王府,你无处可去。”
“我会住在十夜药堂。”顿了顿,沈清羞红着脸轻声说,“我要嫁给十夜。”
“什么!”
屋内另外三人倒吸一口气,这个消息来的太快,太震惊了。
“你不能嫁给他!”长恭情难自禁脱口而出!
郑妃蹙着眉看向长恭,方雪艳却含着怨恨的眼神看向沈清。
“为什么不能?”沈清下意识的反问。
“因为我……”
“王!”
兰陵王皱着眉看向打断他的郑妃,郑妃同样回视着他。
“王,沈清姑娘能找到自己的良缘是值得高兴的事,千万莫要说些让沈清姑娘为难的话,否则事必会影响到王与沈清姑娘之间的‘兄妹’之情。”
郑妃一字一字说到长恭的心上。
的确,这也是他这么长时间不敢贸然跟沈清表白心意的原因。
因为他害怕她知道后会离他而去,会躲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去。
因为太爱,所以太怕失去,可是到头来呢?
她还是要离他而去……
他终究还是抓不住她。
沈清顿了顿,心中千回百绕。
自己爱十夜吗?
沈清也不知道,但是就像十夜说的,如果不让兰陵王充分的相信自己有个归宿,他是不会让自己离开兰陵王府的。
于是沈清半垂着眼帘,回:“我爱他。”
一切都结束了!
长恭闭上双眼,他的心此刻已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