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呼唤着十夜的声音竟是如此干涩沙哑，把沈清也吓了一跳。
原本已经收拾好的心情，在见到十夜的那一瞬间似乎又有崩裂开来趋势。
望着十夜明显憔悴的俊容，沈清的心里充满了内疚。于是接下来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长恭看着院中的两人盈盈相望，却两厢无语，心隐隐的抽痛了一下，便偏过头走出了院子来到马车上静静地等候，将空间留给院内的两人。
这是他能作出的最大也是最后的让步了吧。
长恭自嘲的一笑。
院内，十夜最终还是打破了那份沉寂。
“你过的好吗？”这句话说出口，十夜也觉得好笑，兰陵王怎么可能对她不好，恐怕还唯恐哪里怠慢了她。
但是，隔了这么些日子，再见到她，他本能的第一句话，还是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沈清轻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的反问，“你呢？”
十夜耸了耸，扯了扯唇角，回答，“就这样。”
顿时，沈清只觉喉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像是在作最后的挣扎……
沈清的反应十夜看在眼里，她的挣扎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轻叹一声，十夜拍了拍沈清的瘦弱的肩膀，“你来找我，说明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就不要挣扎，在这个世上不尽如人意的事情太多，你不可能能作好每一件事，但是如果心里已经有了前进方向，就不要犹豫，勇敢的向前走。”
沈清不敢相信的看着十夜，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知道自己在挣扎犹豫什么，他什么都知道，在十夜面前，她真的一点秘密也没有，就像一面镜子，将自己完完整整的印在他的面前，让他看的清清楚楚，彻彻底底。
无奈的旋开一抹笑容，“你知道我的决定是什么？”
十夜点点头，“所以我将休书送到了他的手上。”
沈清摇摇头，“你可知道，如果不是得知你真的送上休书，我不会做出那个决定。”
十夜苦笑，“我不认为，从你穿越到这时代，遇上了他，我就知道你和他之间，不可能那么轻易的结束。这就是缘份吧。”不管他再怎么阻挠。
“缘分吗？”沈清一双无比清澈的双瞳望进十夜那漆黑如墨般的眸子里，“十夜，你洞悉一切，在你面前，我无所遁形。你说我和兰陵王的相遇是缘分，那你呢？你和我的相遇难道不是？”
十夜无言以对。
他和沈清之间的缘，早在他决定做那时空管理人的那一刻起，就被他自己给斩断了，如今，他还能自诩与沈清的相遇是缘分吗？
不是，因为那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
他可以骗得了沈清，骗得了世人，却唯独骗不了自己！
“十夜，你曾问我，我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你。那个时候我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与你分开的这些日子，我静静地想，最后终于想明白了，我是喜欢你的。”
沈清羞红着脸，难得的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亲切，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似的，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很奇妙，后来你不凡的谈吐和渊博的知识更是让我钦慕不已，能有你这样的蓝颜知已，这一生真是了然无憾。你恐怕是我穿越到这个时代，上帝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我想好好的珍惜你，作为朋友。可是，你突然说要跟我成亲，我虽然觉得意外，可是心里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抗拒，反而在那震惊中夹杂着丝丝窃喜。”
“因为，我没有想到，像你这样接近，不，像你这样完美的男人居然会喜欢上我，你对我说‘爱我’的那一刻，心中的悸动是骗不了人的。”
“就算我再怎样去压抑它，克制它，它依然在我心中生根发芽……”
“那种感觉真的很甜蜜，让我的心都变的暖暖的。”
“可是，不知为何，你嘴里说着爱我，却不愿接受我的一切，就算我愿意将所有都交给你，我很痛苦，直到现在，心里还是会痛苦不已。”
清清……
十夜努力的压制着自己内心此刻正在翻涌的情感！
如果，如果他在一切都还没发展至此的时候听到沈清的这番表白，他一定会抛开一切的桎梏，管他什么身份，管他什么劫难，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算天谴又如何？
他是如此的爱她，爱到生命里，爱到愿意放弃轮回，爱到即使经历沧桑，也要至死不渝！
可是，一切都晚了，因为此刻的她已经站在他触手不及的地方，那个地方离他太遥远太遥远。
有些人一旦失去，就永远的失去了。就像清清的存在。
想要拥住她的双臂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够了，至少能听到她对自己的那份爱意，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他都得到了她的爱，她心之所归，他得偿所愿，虽然不能厮守，但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
若是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
十夜笑了，是真心的笑，虽然还有些无法释然，但心中已不会再阴云密布，痛彻心扉。
“清清，我一这辈子，错过的东西太多太多，那些错过的东西像颗巨石重重的压在我的心里，沉的让我不能喘息。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不会再让那些世俗的东西来束缚我，我会大胆的，勇敢的追求我想要的。”
是的，前世，如果他能不那么墨守成规，如果他能勇敢一些，早一步带着清清远走高飞，他们俩之间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了。
如果他们两人还能重新来过，不在这样的时间，不在这样的地点，他一定，一定，会牢牢的抓住她，死死的将她禁锢在身边，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与她融为一体，永远都不在分离。
沈清温柔的会心一笑，“嗯，如果一切都能重新来过，我也一定……”
心的距离有时会因为一些变的很近很近，彼此相贴，紧紧密密，就像此刻的十夜和沈清。纵使两人即将各走各的路，可是那份存在于彼此心中，深深刻入的深情也已然驻扎在各自的心间。
在他们的心中永远都会为彼此留下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很重要，即使经历无数次的轮回，那个位置也一定会牵引着他们，再度相遇。
一旦将心结打开，两人都觉得无比轻松自在，又好像回到了他们刚认识不久时，那段能够互相调侃的日子。
“那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这个孩子……”
“我决定还是打掉他。”
沈清无比坚定的回道。这个决定她下的并不容易，但再三思量下，还是认为这个孩子不能要，也要不得。
十夜当然是赞成沈清的决定的，只是兰陵王那一关过的了吗？
“我知道兰陵王一时一定不能接受，但是为了今后能没有顾虑的呆在他身边，他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我也只能选择这条路。”
“如果他知道你的想法，一定会体谅你的。”
“可惜，我总不能对他说要用这个孩子换取在他身边七年的时间吧。他一定会刨根究底的问到底。”
“是啊，时空隧道只有误入其中的人才能再次通过，本身存在于其时代的人是没不能通过的，否则会因时空的扭曲身爆而亡。”
“对他，要隐瞒的事情太多，这些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古人能听的懂的，于其这样，到不如彻底的让他死了这份心。”
望着后门，想着兰陵王此刻正在门外等待着，沈清就不禁哀伤起来。
“兰陵王太可怜了，我实在没办法就那样丢下他不管，特别是在得知……”
“得知他对你的感情。”
十夜接上沈清未完的话，沈清惊讶的看向十夜，十夜笑了笑，“我早就知道他喜欢你。”
什么？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清用眼神控诉着，十夜要是早一点告诉她，至少她心里就有思想准备了。
十夜眨了眨眼，“我总不能帮我的情敌表白他的心意吧。”
沈清红了红脸，捌过头作生气状。
“清清，如果你确定了要留在他身边，那么就要有心理准备迎接马上就要到来的风雨。”
十夜看着天空，天空中飘过丝许乌云，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沈清也不禁皱起了眉，“我知道，就因为如此，才让我下定了这个决心。”
十夜从怀中摸出两粒药丸，交到沈清手中，“这两颗是落子药，你先服下一颗，会慢慢出现流产的先兆，但不会立刻流产，当出现征兆后，你再寻着一个适当的时机服下第二颗，就会马上流产。这样，他就不会怀疑你是故意要打掉孩子了。”
的确，如果是有个自然流产的假象，一般都不会怀疑是有意所为。
沈清不禁笑了一声，“十夜，你果真是个高人，连这种药你也能做的出来。”
“因为你需要。”
短短的几个字让沈清感激不已。
这样，她在兰陵王面前也就可以交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