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破立丹”的帮助,江城只感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源源不尽,似乎不会枯竭一般,一路狂奔,本来灵力消耗应该甚是剧烈才对,可是暗暗运气一查却没有什么消耗,腹中的丹药似乎化成了一大团氤氲紫气,存贮于丹田气海之处,缓缓流转,补偿着每一处经脉的灵力耗损,当真有如星辰流转一般,无休无止。
江城心里明白,这样的情形仅仅能够维持很短的时间,等到时辰一到,自己也就该离开了。
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对于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提及的死亡竟然没有了太大的感觉,完全不像之前的那样排斥,甚至还有一点点期待。
也是,对着这样一个必死之人谈论死亡,又怎会令其感到恐惧呢?
江城的心忽然变得轻松了起来,仇恨、恩怨、师门、不平、不公?之前一直纠结在心里的一些事情仿佛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真的好轻松,整个人像是快要飞起来一般轻快灵巧。
快了,一点亮光猛地出现,也许那里就有着布阵之人,找到他并杀了他,自己该无憾了吧!想到了这里,江城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很快,光亮扩大,一间满是坚冰的石室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知从哪里透进来的光芒,将整间石室映照得有若白昼一般。
石室的正中央摆着一座石台,一面古朴的镜子立在上面,似乎也是由坚冰构成的,透着丝丝寒气。
江城不由得大吃一惊,望向寂静如水的镜面,他看到了自己,四目相交,他的心不禁有了一丝迷茫,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抚摸镜面,一点点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传进脑海里,缓缓散开,让人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
“你在寻找什么,孩子。”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城猛然惊醒,收回手掌,环顾四方,却不曾发现一个人影。
“小子误闯贵地,尚望前辈恕罪。小子到此,为了寻找一个人。”
“哦,是吗?找人,你要找的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又为何要寻找于他?”
“小子也不知要寻找的究竟是何人。之所以要寻他,是因为他间接害死了我的师弟,身为师兄我定要报此大仇。”
“若是让你找到,又当如何?”
“小子自当拼尽全力将其击杀,好祭奠我那师弟的在天之灵。”
“若是你力有未逮呢?”
“那就不妨将这一条命也送与他,小子这就下去陪两位师弟,既已尽力而为,想来师弟们也不会怪责我这个做师兄的无能了。”
“生命可贵,为何要如此糟践自己?”
“我早已是一个罪无可恕的罪人,活到现在已是赚的,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所以并不是一种糟践。”
“很好,既然你能有如此的觉悟,倒也难得,老衲便让你见见那个你想要见的人吧!”
说罢,浑厚的声音一顿,倏地又再响起:“铁狼,因果循环,看来你的磨难尚未了结,你所种下的果还得去面对。”
“好不容易悟到一点心得,却转眼间劫难又至,看来老夫今年真是命犯太岁,流年不利。老儿,你且说说看,这一次我该怎么做?”那个沙哑的声音猛然响起,却少了初时的霸道无匹,多了一分中正淳和。
“随缘而为,随心而为,也就是了,这又有何难?”浑厚的声音缓缓说道,淡淡的语气一成不变,“人性本善,我佛更有普度众生之说,今日既然遇见有缘之人,而你也正好悟道,何不乘此机会点化于他,也好为自己结点善缘。”
“也对,既然是来找我的,老夫可就当仁不让了,且看看这小子本事如何。”一声大笑,铁狼现出身来,却吓了江城一大跳,凭空出现这样一个容貌奇特的老者任是谁也会大吃一惊的。不过,惊讶之情转瞬即逝,江城很快便已恢复了平静,连同震动不已的心灵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仿佛夜空下了镜湖,点水不惊,微波不扬。
“前辈道号‘铁狼’?”江城恭敬地问道。
“不错,你可以这样称呼我。”铁狼缓缓说道,“我知道你要来找老夫的原因,现在老夫已经站在你的面前了,你又当如何?”
“在下只想请教前辈几个问题,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今天我心情不错,说罢,老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荆”
“轮回窟之外的绝阵是否是前辈所布?”
“不错,确是老夫所为,那座小阵乃是老夫百年之前的游戏之作,还算满意。”
“前辈学究天人,自然知道晚辈曾进过那座阵法,而且晚辈的两名师弟也命丧其中。”
“老夫自然知道,所以要告诉你一句,那阵本是以九宫八卦之法布下的,引动入阵之人的七情六欲,若是心无杂念,自然有惊无险,若是心怀邪念,自然是有进无出。说到底你的师弟之死,需怨不得老夫。”
“多谢前辈坦然相告,晚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晚辈来此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那药效如神的龙清草,不知前辈能否赐教一二?”
“龙清草药效如神?哼,不过是当世之人夸大其词罢了。与其专注于那些所谓的灵丹妙药,不如多花一点心思在修炼之上,勤修苦练,多提升一点自己的功力,这样至少自遇见强敌之时还能自保。”
“还望前辈指点一二。”
“老夫便是守护龙清草之人,想要找到龙清草,便须先过老夫这一关,胜得了老夫,龙清草自然会出现,任你摘取多少也可。若是胜不了,哼哼?”
“那就得罪了,铁狼前辈。”
江城深深一揖,抬起头来之时,双手早已蓄满劲力。
“请!”
“请!”
两声巨喝,话音未落,两道身影猛然跃起,两人施展的都是快绝无论的功夫,跃起的瞬间两人已经交手数十招,由于速度太快,细细听来竟然只发出一声巨响。有了“破立丹”的帮助,源源不断的灵力让江城招出如虎,势若奔雷,一掌快似一掌,一招重似一招,隐隐约约间竟然是略占上风,而之前出手霸道无比的铁狼竟然没有了之前的霸狠无伦的气势,反而是守得多攻得少。
交击数百下,两人终于结结实实的对了一次,全力一击,两人猛然分开,这时功力的差距便显现出来了,江城被远远震了出去,身子像是一枚炮弹一样直撞洞顶,秫秫的掉落下一层冰渣子来。而铁狼则潇洒得多,双手一环,袍袖猛然涨大,一股气劲击打在地上,抵消掉反震之力,铁狼得以缓缓落地,连一点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江城这才轰然着地,铁狼犹如怒海狂涛般的内力让他惊奇不已,吃了这一掌,自己虽然鼓尽全力,但是还是落败了,一击之下,自己的灵力似乎也快要散架了一般,腹中那运转不休的氤氲紫气也有了转弱的趋势。
看来眼前这人,真的是强大得令人难以置信,想要取胜看来机会几乎完全是零。
“这就要死了吗?”江城在心里自己问自己。
“放弃吧,孩子,放下心中的仇恨。毕竟,那并不是你的错误,心生恶念,后果也就该有他自己去承担。你这样作践自己,又是何苦?”那个浑厚的声音悄然响起,语气里满是悲悯。
江城努力站了起来,全身都在不住颤抖:“苦?不苦,能够求仁得仁又怎能算苦?我这是在走属于自己的路,这又怎能算是苦?”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可叹众生皆苦,痴儿,痴儿,竟然执迷不悟,你可知一步踏错,便会万劫不复。”浑厚的声音有些无奈的说道。
“无论错在谁人,双手沾满同门的鲜血总是不争的事实,既已铸下大错,自然该作出补偿,若是逃避责任,纵然可以苟活下去,小子小子余生也绝不会安心。多谢前辈指点,但小子已决意求死,前辈也不必多费唇舌了。”
“唉!”一声叹息,浑厚的声音终于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