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锦安城相邻的是庞大的邺北城,这座城是西境统治者古秋帝国的中心地,几百年屹立不倒的皇室高耸巍峨地坐落在这里,而古氏家族更是世世代代统治着王朝的政权。
当今统领西境的是古氏第六代皇子,名叫古潋依,但他的慵懒和麻木不仁的性格造就了一个政权错乱的朝代,古潋依沦为傀儡。而真正执掌大权的则是那些高官大臣,公孙庆便是其中之一。
邺北城距离锦安城一百多公里,面积只有锦安城的三分之一。那里并不是平民百姓能够居住的地方,住在那里的都是一些高官贵人,或者是有钱的富商,久而久之,锦安城就成了邺北城的货源地,也成了邺北城那些贵族子弟消遣娱乐的地方。
而李世羹,堂堂的都府太尉,便长年居住于此。
李府看上去气派辉煌,练兵场、靶场、比武场、地下牢房、阁楼宫殿、花园酒池可谓是应有尽有,这里戒备也异常森严,平民百姓严格禁止踏入。
西境自从二十年前与东境交战以来,已经停战至今,在这个和平年代,年近六十的李世羹整日堕落在府中沉迷酒色,过着昏庸而又平淡的日子。
在这个晴空万里的日子里,李世羹如同往日一般,招来一群舞女在府中把酒言欢。
府中侍卫前来报道:“边城将军公孙庆求见。”
一只手搂着舞女,一边喝酒的李世羹心不在焉地说:“哦?快快有请。”
随即,身披金甲的公孙庆走了进来,面对李世羹鞠了个躬:“李太尉,近来可好?”
“好……好……你来得正好,来陪我喝两杯。”李世羹满脸酒色,口齿不清。
公孙庆微微一笑,便走进去坐了下来。
“将军找我有何事?我李某一定效犬马之劳。”
“李大人客气了,今日我前来,是来商讨有关于西境护卫军的事情。”
“护卫军?”
“我想借你五万兵马修筑西境边防,目前我的兵力远远不足,此事迫在眉睫,只有恳请太尉了。”
“原来是这事,将军不必多虑,我在西境可以随意调动五万兵马供你差遣。”
“作为报酬,我会抽出我军五年的俸禄归还于你。”
“将军客气,如果没有你也没有我们李家今天,怎敢收你的银子?”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在下还有要事,先告辞了,改日再来陪你喝酒。”公孙庆说着,脸上露出捉摸不透的笑容。
“将军慢走。”李世羹丝毫没有顾虑太多,他的眼睛里只有眼前那些翩翩起舞的美人和百年陈酿的好酒。
公孙庆跨上马背,大喝一声离开李府。
常年不问世事的李世羹哪里能够料到,他的身后已经悄然无息地洒下一张天罗地网。
沈纭轻轻推开李瑾之的房门,只见他端坐椅子上正在看书。
“师父……”沈纭轻轻喊了一声。
李瑾之抬起头,面无表情:“你什么也别说了。”
“她真的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了,难道就不能收留她吗?”
“别跟我提这个,出去。”
“她也是司空长老的指引之人。”
“什么?”李瑾之睁大了眼睛。
“她也有龙纹玉石,和我的一模一样。”说罢,沈纭掏出两块石头,递给李瑾之看。
“怎么可能?”李瑾之一脸惊讶地接过石头。
“这一切都是宿命的安排,师父,你应该明白。”
“这真是宿命呐……”李瑾之微微感叹。
“师父,很明显她是受苏无意指使的。”
李瑾之抬头看了看沈纭,又低头看了看玉石,犹豫地说:“沈纭,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不再为难她。”
“嗯,无论何事。”
“我教你玄幻之术,你替我一起对付苏无意。”
“嗯,我答应。”
“既然如此,今日之事我便不再追究,你出去吧,别忘了修炼。”
“是!师父。”沈纭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他高兴地笑了起来。
“等等。”李瑾之叫住准备离开的沈纭,然后摊开手掌:“龙纹玉石,别忘了拿去。”
他不好意思地拿过两块玉石,飞快地溜了出去,
沈纭独自一人盘腿坐在老槐树下,闭着眼睛,控制着体内流动的真气。
他只觉心中一股暖流直冲丹田,抓住这个势头,如同蛟龙般旋转不息的真气溢出他的体外,周围的树叶随之沙沙做响,地上的碎石微微震动。
此时此刻,沈纭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然的力量正围绕着他。
树上的叶子纷纷落地,它们似乎有灵性地朝着沈纭的身体聚积,不到一会的功夫,他周围就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流。
沈纭憋得面红耳赤,直到他感觉再也控制不了的时候,随之咆哮一声,真气扩散出去,那颗老槐树发出剧烈的一声响,如同脆弱的木头一般折成两半。
“我的天。”沈纭不敢相信自己能够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他周围的空地上,已经被削成了一个大坑。
他站了起来,借着刚才还没有退去的内力,再次将其聚集与掌心,猛地推了出去。
他前方十米之外的一颗巨石顷刻间粉身碎骨。
“没想到师父的仙丹有如此大的功力,我只不过修炼了一个月不到,就能激发如此多的潜能。”沈纭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消息,得务必告诉李瑾之。
此时,凌如香不知何时消然无息地走了过来,一脸诧异地说道:“你的内力为什么这么强,简直不敢相信。”
沈纭回头笑了起来,然而凌如香今天的打扮让他惊讶不堪,只见她穿着沈纭送她的刻丝纱衫和纹绣裙,梳着整齐的垂鬓,只见其四垂短发覆眉目,而顶心那缕飘长秀发盘旋而卧,模样看去依旧那样清秀俏丽,落落大方。
“这身衣服……你还留着?”沈纭又惊又喜。
“当然了,舍不得扔。”凌如香摆弄着裙角,含羞地回答。
“我就喜欢看你穿这身衣服,真美。”
“别贫嘴了……我有件事情很疑惑,你是怎么成为李瑾之的徒弟?”
“那天沈家村被屠以后,我本想一死了之,后来遇见了司空长老,他指引我要继续活下去。后来我来到锦安城,去尚武客栈打杂,借此机会拜了他为师。”
“以李瑾之的个性怎么会答应你?”凌如香疑惑不解。
“他见到了我的龙纹玉石,便爽快的答应了,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他转变的那么快,不过仔细一想,我也算是一个幸运的人了。”
“别言之过早,这不一定就是幸运。”
“我认为我是幸运的,最起码我遇见了你。”沈纭说着,眼神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在沈纭这种异样眼光的注视下,凌如香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撇过脸尽量避免直视他的眼睛,低声回答着:“你在说些什么……”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都喜欢你。”沈纭貌似自言自语地说着,口吻是那般的轻盈。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这男子的话不知为何竟然让她心里有点甜涩。
这种感觉是凌如香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她不安的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眼前这个思想单纯的男人了。
“沈纭,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静静地走到她的身后,轻轻搂住她的腰:“我不在乎以前的你,我只在乎现在的你。”
清风恰到好处地抚过,吹起两个人的衣摆和头发,他们是那般神似在风中翩翩起舞的恋人。
凌如香并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而是感受起了他胸口的一丝温暖和心跳,那种别样的感觉形似行走在花园之中,周围洋溢着阵阵芳香。
她细声说道:“你真的很在意复仇吗?”
“我不想一辈子活在梦魇之中……”沈纭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说:“等我报完仇,跟我一起走,我们去一个远离江湖的地方,好吗?”
“太遥远了。”她说:“我怕等不到那一天。”
“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一起复仇。”
“愿意,我虽然不憎恨无生门,但我发誓要杀了柳正。”
“为何那样恨他?”
“他是个禽兽。”
“是不是……”沈纭垂眸道:“他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别问了好吗?”她在他的怀里挣扎了一下,脸色似乎也阴沉了下来。
“放心吧,我会将他千刀万剐。”
“沈纭,你不懂江湖恩怨,你太单纯太善良了,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处境,我很担心。”
“我迟早会懂的。”
“但愿吧……”她脸上挂着微微黯然的气色,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地平线上即将迎来的黄昏。
李慕灵穿着紫色的短衫和淡雅的长裙,头上梳着标准的双平鬓,刘海标致齐眉,脸颊两边垂发对称而立。她若有所思地站在客栈后门的台阶上,看着院门外熙熙攘攘的街道。
远远的她就能看到沈纭修炼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
她迎了上去,笑嘻嘻地说:“你回来了?”
“嗯。”沈纭以笑回应。
“她是谁?”李慕灵指了指他身后的凌如香。
感到微微不妙的凌如香连忙将手藏在后背,她担心被李慕灵发现了手中的纹丝手镯。
“她是我的老乡,我们从小是青梅竹马。”沈纭向上翻了翻眼珠。
李慕灵上下打量了一番凌如香,严肃的面孔突然间又转为笑容:“既然是沈大哥的青梅竹马,我也想认识认识,你叫什么?”
说罢,李慕灵伸出手。
“凌如香。”她委婉的笑了笑,没有伸手去握。
“凌姐姐真是高冷啊。”李慕灵识趣地缩回手。
“是吗?”凌如香说:“那我能去客栈休息吗?”
“没问题!”李慕灵脱口而出:“凌姐姐走好。”
凌如香回应了一个浅笑,转身离去。
“等等,你别走。”李慕灵叫住了欲跟过去的沈纭。
“大小姐……我还很忙,有事能稍后再说吗?”
“那个女的看起来和你很亲近嘛。”李慕灵面色怪异地说道。
然而沈纭根本不懂此话的言外之意,也不能从她的脸中看出任何端倪,他心中万分不耐烦地回答:“我已经说了我们是青梅竹马,就像你和你哥哥的关系一样。”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双手环胸,郃首说道。
莫非她看出了什么?沈纭心里隐约担忧起来,李慕灵的性格如同善变的天气忽阴忽晴,很难猜透她在想着什么。
“不说了我还要修炼武功。”沈纭只能匆匆回避,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