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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个“通用”的诞生(3)

在一次到纽约的旅行中,珀金斯邀请比利到萨特利的办公室会见一位律师。会见的时候,比利得知摩根本人想让他会见沃德一海登一萨特利律师事务所的一位首席律师弗里德里克·斯特森。比利去了摩根财团在布劳德和华尔街的总部,乘坐“私人电梯”,到了斯特森的办公室。比利回忆道:

斯特森先生很热情地说,他听说别克汽车公司做得不错,也知道我有签署合同的全权。我告诉他,他得到的消息是正确的;股票都存放在弗林特的第一国民银行,一俟合并完成,如果条件合适,就可进行股份置换。斯特森先生就问,存放股票的人是否知道新股份的事,或者任何关于新企业的细节、资产的规模等情况。我告诉他,股东们都信任我,一切都由我做主。

斯特森对杜兰特全权代表别克汽车公司股东的权力表示怀疑,并告诉他有必要起草一份新的合同。比利回答说,他拥有全权,但是还得跟自己的律师商量。就在这个时候,比利对摩根财团和达成交易的信心一下子消失了。

比利脑子里已经有了怀疑的种子。四家公司跟摩根的代表的下一次谈判在百老汇的萨特利办公室举行。银行家们报告说,他们已经完成了审计和评估,还说他们已经指示律师起草合同,以备四家公司的股东和董事会批准。

然后谈判转到了新企业发行股票的担保问题。福特马上就毙掉了这个安排,说他将只接受现金,不接受股票。如果大家更仔细地注意到福特以前跟银行家和投资人打交道的情况的话,这本来是一开始就应当预料到的。杜兰特回忆道:

人家告诉我们,制造商们如果踊跃认购的话,会对公众就这件事情的看法产生良好的影响;人家还问福特,他愿意认购多少优先股。

福特回答说,布里斯科第一次找他谈的时候,他已经告诉过布里斯科,他将以现金出售自己的企业,但对任何合并都不感兴趣,也不接受任何新企业的股份。这让他们大吃一惊,银行家们本来是指望福特先生会认购一大笔的,这下可是失望了。∞

福特那天提出的价码是300万美元的现金和新企业的一股股份。兰塞姆·奥尔兹也宣布,假如福特想要现金,那他也想。奥尔兹开出的价码也是300万美元。

萨特利感到吃惊和尴尬。他请杜兰特到隔壁的办公室去。杜兰特告诉他,福特所说的话自己是第一次听到,比利建议请布里斯科过来一下。难以置信的是,布里斯科告诉他们两个说,福特所说是真的。对此,比利回忆道:

布里斯科说,福特先生说的都是符合实际的,但是鉴于福特对谈判一直有兴趣参加,所以布里斯科推断福特已经改变了主意,将跟大家一起做下去。

这样,原本可能将四家最大的汽车生产厂商合并为一个单独企业的计划就破产了。如果当初合并成功了,那对美国的汽车工业、它的经济甚至它的文化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人们只能加以推测。亨利·福特还会有开发自己的T型车的自由吗?福特和杜兰特能在一个公司里共事吗?摩根财团会不会以自己的管理团队和经营政策来控制新公司呢?阿尔弗雷德·斯隆会不会还是一个小小的独立的供货人?

不管可能会是什么结果或者应当是什么结果,比利·杜兰特不准备接受合并。他已经准备好了别克汽车公司股东授权他决策的合同。会谈结束以后,他跟萨特利有过一次谈话:

我告诉他,我在几个月前就到过纽约,也相信摩根集团提出的合并计划是认真考虑过的,并对公司里的人这样传达过;别克汽车公司的股票已经存放在了银行,一旦取出来,再以同样的方式存进去可就难了,我也不会再有勇气那么干了……要那么干,合并必须得成功。

萨特利的回答是:“杜兰特先生,你只有一个别克汽车公司,怎么可能使合并成功呢?”比利说,他如果“要组建一个新公司的话,没有任何困难”。趵

比利做成了自己的买卖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比利和布里斯科跟摩根财团的代表继续进行谈判。他们原来宏大的计划现在已经缩减为两家公司的合并了。但就是这个也没有弄成,虽然比利很执着。

在与布里斯科和摩根谈判的时候,虽然杜兰特拒绝向新闻界发表评论,可是布里斯科管不住自己的嘴。这样,有关别克汽车公司和马克斯韦尔一布里斯科公司要合并的传言就不可避免地在底特律的彭特查特雷恩旅馆和华尔街流传开了。

1908年6月29日,布里斯科向记者发表了谈话。在谈话中,布里斯科不仅确认合并正在进行,而且还宣布新的企业将整合所有的企业,而不是像杜兰特所设想的那样只是一个控股公司。一个月以后,在7月31日,《纽约时报》刊登了一篇更详细的报道,说合并计划是“汽车业第一次大的兼并”,甚至说新企业的资本金将为2 500万美元。报道中没有提摩根财团的名字,但说赫伯特·萨特利是“有关的一方”。报道还说,新企业的名字是“国际汽车公司”,在9月1日即可开业云云。

眼看事情功亏一篑,杜兰特感到很沮丧。在一封写给朋友约翰·卡顿的信中,他说:

如果你认为从纽约的银行家们那里弄到钱在密歇根开办一家汽车公司是件容易事,那你就还得猜一回。虽然报价率的确很低,但是因为人们都心存疑虑,对汽车的发展前景普遍不乐观,所以钱真不容易弄到手…’

比利仍然不愿意放弃自己最新的梦想。实际上,他在摩根的谈判人员质疑他代表别克汽车公司股东行事的权力以后,就着手实施自己的第二套方案了。

杜兰特在密歇根州的兰辛已经秘密会见过弗雷德·史密斯。史密斯当时是奥尔兹汽车公司的负责人,而奥尔兹汽车公司的生意不太好。跟四年前的布里斯科和怀廷一样,史密斯也在盼着天使;而在密歇根,没有哪个天使比杜兰特更强大。

跟布里斯科和摩根的谈判失败以后,杜兰特坐火车从纽约赶到了兰辛。他是在半夜到的,到了以后马上就去史密斯家敲门。凌晨3:00的时候,史密斯带着比利在奥尔兹汽车公司的车间转了一圈。经过机械和总装车间时,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设立一个控股公司,由这个公司收购别克汽车公司和奥尔兹汽车公司。因为奥尔兹汽车公司正在亏损,负债严重,所以史密斯同意以一对一的价格,用奥尔兹汽车公司已经发行的20万股股份的3/4置换新成立的公司的股份。

比利的新生儿没有上报纸头版

奥尔兹汽车公司到手以后,比利又见了萨特利一次。这次萨特利没有问比利是否能够代表别克汽车公司的股东。萨特利和摩根银行现在也不反对这笔交易;跟原来的设想比较,这毕竟是小菜一碟。虽然奥尔兹汽车公司在巨额亏损,别克汽车公司却是业内最赚钱、产量最大的汽车生产厂家:所以新企业看来是保险的。

最后谈到了新企业叫什么名字。比利建议叫“国际汽车公司”,摩根的合伙人珀金斯当初提出的也是这个名字。

但代表摩根财团的珀金斯说不行。那个名字将由摩根持有,因为将来进行其他合并的时候可能要用。

9月10日,萨特利给比利来了一封信,建议新企业叫“通用汽车公司”,说他的事务所想到了这个名字,而且也研究过没有任何汽车制造商或者供货商使用它。∞在确定史密斯和奥尔兹汽车公司没有改变主意之后,杜兰特指示萨特利起草组建通用汽车公司的文件。1908年9月16日,文件起草完毕。

在比利的要求下,公司文件在新泽西州而不是在密歇根州提交,因为新泽西州的法律不限制公司发行的股份数量。这样,比利就可以不受限制地靠他的新生儿来募集到足够的资金:他在纽约待的两年里把这一套学得很练达,远远超过了他的父亲。为避免公众注意到他和他的新企业,杜兰特的名字在9月16日提交的公司章程中没有出现。

这次业界没有注意到这件事。《纽约时报》1908年9月16日报道的最大的商业新闻是白星航运公司的一项公告,说它将开始建造世界上最大的邮轮“泰坦尼克号”。

12天后,即9月28日,比利·杜兰特代表别克汽车公司的股东建议将别克汽车公司出售给通用汽车公司,股份以一比一的价格置换。在由他挑选的通用汽车公司的三名股东召开的第一次董事会上,这个提议马上得到批准。无论是华尔街还是新闻界,对这些名字都是一无所知。三个月后,通用汽车公司以类似的方式获得了对奥尔兹汽车公司的控制权,置换了它全部股份的3/4。

直到1908年12月,报纸才报道了通用汽车公司的诞生。当时传闻说,杜兰特的“孩子”正在进行更多的并购。《没有马的时代》这份汽车业内唯一在全国发行的刊物刊登了如下新闻:

通用汽车公司作为一个新泽西州公司的组建,以及对密歇根州兰辛地方的奥尔兹汽车公司的股东提出的股份置换要约,已经引起了有关汽车制造业内新一轮兼并的传言。新企业的组建非常秘密,据说其资本金将达到1 250万美元,分为700万美元的优先股和550万美元的普通股,每股票面价值为1美元。据说,现在新企业已经并购了别克汽车公司和奥尔兹汽车公司……通用汽车公司在纽约市公园大道45街的航站大厦有一间办公室,但是总经理据说“非常忙”,不能接见记者。合并计划据说将保留原来公司的名字,每家公司生产一定种类的汽车。通用汽车公司将作为一个控股公司,并指定所属公司的董事。

在名叫“通用汽车公司”的企业注册成立的时候,别克汽车公司已经发行的股份价值为3’750 250美元。四年以前,当布里斯科兄弟从戴维·别克手中接管公司的时候,公司股份的价值是75 000美元。

比利惹人注目的成就使华尔街和竞争对手们不得不密切关注他下一步的动作。他只不过才开始实现自己的远见。他在为自己那本从未完成的自传所做的笔记中不无自豪地写道:

我已经走出了第一步,责任在我,我必须努力不负众望。需要巨额的资金。如何才能获得这一大笔钱呢?我在别克汽车公司的经历和成功给了我灵感。我思忖着,我能够并购更多像别克汽车公司这样的企业,我将控制国内最大的工业。

比利即将开始实业界历史上最快速、最庞大的系列并购,为阿尔弗雷德·斯隆后来打造世界少见的最大最成功的工业企业奠定基础。跟比利一生中所有事件一样,他下一步的动作是大胆的、未经深思熟虑的和充满曲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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