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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在学校值得一提的还有游泳课。可游泳课是安排在星期一早晨,不只是星期一,这个星期每天早晨都要去游泳,你得早早地赶到学校,这一点很让人心烦。游泳池不在学校里,有专车送我们去那儿。在我住的地方,跟米切尔还有别的孩子们比,我是个游泳好手,游得也很快。可跟学校里的人一比,我那点游泳水平根本就不能提,我甚至连真正的游泳都不会,好像自己成了一个菜鸟。男孩们游着不同的花式,不是所有人都会,有些人游泳的姿势很好看,特别是唐纳德·希尔兹,他游得不仅好看,速度也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快的。他游的是蝶泳,之前我在电视上才见过这种游法。我也试着像他那样游,可是根本游不起来。我游几下就要换口气。可唐纳德·希尔兹游得的确很漂亮,他游的时候大家都在看。“哦,他游得太出色了。”“哦,天哪,他游得太棒了!”大家脑袋里想的都是这个。

就算大家都看着他,他游得也很起劲。他来自英格兰,说着一口地道的伦敦腔。体育老师说他会教大家学蝶泳,可首先要教的是那些不会游泳的。他把这些人领到浅水区。像我们会游的就在游泳池里瞎扑腾。游得快的都靠在池边游着。第一天和第二天,我都是在池边游的,因为我觉得自己游得还算快,可我不是,跟那边游得快的人比,我简直就一个字:慢。那些游得真正快的不一会儿就超过你了,好像一艘船一样,走得又快又顺。唐纳德·希尔兹也会仰泳,他游起来连水花都没有,只是手不停地在水面和水下划动着,“哗哗哗”。一转眼,就超过了你,把你甩得远远的。如果他超过你,你只能装作没看到一样。还有一些家伙游得也很快,其中就有杰里米·布罗根,他游得简直跟大人一样快。胖子也许擅长游泳吧!那瘦的人呢?也许我游得慢就是因为太瘦了,游个两三下就要换口气。可希尔兹也很瘦,他和杰里米·布罗根的泳裤上都有游泳俱乐部的徽章。俱乐部会定期组织活动,他们会在那里进行比赛,家长们都过去看,还有很多女孩子也会去,往往都是女生比男生多。他们放学后就会去俱乐部练游泳。他们一个礼拜要训练五次。如果是俱乐部成员的话,去那游泳就不用花钱,因为你是会员。你的爸妈带你去俱乐部,帮你办一张会员卡,那样你就可以在里面免费游泳了。

我们上游泳课的时候,大家都是在一个大的更衣室换衣服,没有那种小隔间。大家衣服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次游泳课女孩子没有来,她们会在其他的时间上游泳课。我们游泳这会儿,她们正在教室里上课呢!

游泳课安排在星期一早晨的头两节,这个安排也太差劲了。我刚穿好衣服,专车就在外面等着送我们去学校。通常我都是早早地换好衣服,然后坐着等专车来,要知道,这个星期每天都是如此。这简直太可怕了,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了。在上车前我都想过找个墙角躲起来,然后等专车开了,就走着去河边。虽然远,可人要开心得多,在河边我坐上轮渡过河,然后就直接去外婆家。上了新学校后,外婆家就去得少了。

可我还是上了车。我本来打定主意要第一个上车的。那样所有的位子都由我挑了,最好是靠窗位置的单人座。如果让人选,没人愿意坐两人的位置,因为那就意味着有人要坐你旁边了。如果你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你就只能坐在别人旁边。为什么不能都改成单人座呢?真讨厌。我能坐在谁的边上?好像谁都不能。如果贸然坐下了,旁边的人是什么反应?他们会看着你说,你坐我旁边干什么?我才不想坐他们旁边呢,我宁愿坐在女生旁边。可又不能真的坐在女生旁边,那样她们的反应更大。

星期一早晨,大家都上了车,这真是一段让我有心理阴影的路程。大家在车上聊着天,可没人跟我聊天,我只能看着窗外。我的朋友现在都在自己的学校上课呢,在这个新学校,我一个朋友都没有。可我一点儿也不在乎,谁爱跟他们交朋友,反正有一天我会离开这学校的。

到了学校,大家纷纷下车早休。操场上又会有人踢球,可我这个时候是不会踢的。我头发还湿着呢,而且游完泳后身上会觉得没什么力气,还有一点点的累,可这感觉挺好。

有的人会在学校厕所里打手枪,大家拿这个当玩笑来讲。如果有人踢开厕所隔间的门,发现你正躲在里面打手枪的话,他们会说出你的名字,并写到厕所的墙壁上。有时候,你正坐在马桶上打着呢,他们还会到旁边的隔间里爬上去看着你。有些人也躲在厕所里抽烟,当你进去的时候,他们都瞄着你,看你是谁。听听他们说的话,可不怎么讲究。那是麦克尤恩和他的那班人,其中一个还是我们班的。他们看着我,嘴角微微一咧,他们准是在想:哦,这家伙不会打架。如果他们在抽烟的话,我是不会想进厕所的。如果进去后他们找我麻烦怎么办?如果他们故意找碴儿怎么办?如果他们真那么做,我也没办法。所以一般,我都是憋着,等到休息时间结束的铃声响起的时候,再匆匆进厕所解决。

在这个学校,一些认为很会打架的人却从来不打架。就算别人笑话,他们也还是这样。他们有自己的圈子,他们只跟圈子里的人做朋友,因为他们是上流社会的人,虽然表面看起来不是很体面。妈妈总是问我说他们说话得体吗?她这么问是因为她知道那些人说话都爱咬文嚼字的,马特跟她说过。在学校里,没什么人骂人,可说话带脏字的不少。因为说那个好像没什么关系,不光是学生,一些老师也爱说脏字。“哦,这该死的讨厌鬼,他就是一头下流的猪。”“哦,我的天啊!哦,我的神啊!”后面两句是几何老师爱说的,他并不是冲着人说,而只是脱口而出的一些感叹语。“乖乖啊,乖乖咙嘀咚啊!”

学生也这么说:“乖乖咙嘀咚,谁放屁放得这么惊天动地,乖乖地。”学校大部分的学生说话都是得体的,虽然有例外。可这丝毫影响不了他们,包括我,他们每说一句话都好像经过深思熟虑似的。“哦吔”还有“娘”,你从他们嘴里从来就听不到。有的人家里住着独门独院好几层的别墅,还有私家车,他们有时会聊起这个:“克莱斯特汽车就是一堆铁皮,哦,你知道陆虎吗?”他们都有着漂亮的衣服,运动服的口袋上还缝着校徽。我听到一个男孩子这样讲:“哦,这个周末我得把衣服上的校徽扯下来再穿出去。”

他只穿着夹克还有休闲外套。他家不是上流社会的,说话也没有很得体。他周末的时候会把衣服上的校徽扯下来,然后就可以穿着校服出去玩了。他是这样打算的。等到星期一的时候,他妈妈又得把校徽重新缝上去。其实校服穿着出去也挺精神的,没人能看出你是哪个学校的。哦,他是个天主教徒,他是个新教徒。没人会这么说,因为从衣服上他们根本看不出来,顶多也就说:“哦,他上的是所好学校。”

他们一堆人在说着去过的咖啡馆,还有那里的自动唱机。哦,那歌全是金曲榜前二十名的歌曲,太好听了。

我校服上的校徽是用线缝在胸前的口袋处的,所以没办法取下来。校服上衣更像是运动服,而不是夹克。我的衬衣也不合身,领口太大,以至于往下拉领带时,领口就会被扯下来,跟领带纠结在一起,让我很想把这衬衣脱下来扔得远远的。有些孩子的领带系得不是很紧,领带口松松的,而且衬衣靠近领口的纽扣也不扣上。其实他们的衣服还有裤子都挺不错的,比我的要好多了。可学校里不仅仅是我,还有别的孩子也跟我一样,都穿着灯芯绒裤子。马特没有穿着灯芯绒的裤子,他穿的那条裤子我以前都没见过。他那好裤子是哪儿来的?那裤子是褐色的,很平整,走起来也不会扇着风。为什么我没有那样的裤子?我的裤子呼扇呼扇得太夸张了。我很讨厌这裤子。我想要新裤子。“哦,那你得等到圣诞节,”妈妈说,“圣诞节你才有新裤子呢!”

“可妈妈,我现在就想要。”“你会有新裤子的,再等等。”

瞧,一到我就这样,就要再等等、再等等、为什么马特不用等?哦,难道是因为他功课好?也许妈妈话里就是那意思,只是她不说出来而已。在学校,有两个老师曾经跟我说过:“哦,你是马特·史密斯的弟弟啊!”然后他们就那样看着我。于是我只能说:“是的,先生。是的,女士。”“哦,那你可没他表现好啊!”瞧他们说的那意思。可他们这么说又能有什么用呢?

新学校会布置家庭作业,在回家的火车上我就完成得差不多了。第二天早上坐早班火车去学校的时候再做一点,剩下的一点等到了学校,在操场上就做完了。马特不像我这样,他是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做的作业。如果我想的话,我也可以在家做作业。可通常我是在厨房或者是客厅的桌子上做的。可爸爸不喜欢我这样,因为妈妈会一直提醒他把电视声音调低。“哦,基隆在做作业呢!”

“他不能去厨房那儿做吗?”其实我更喜欢在厨房做作业。可大部分时候,我都是在火车上或者操场上做的作业。马特和我在学校不喜欢在一起。我看见他站在那边跟朋友一起,他是不乐意我凑过去的。午餐过后,大家会散散步。看见他的朋友在抽烟,也许他也在抽着。可他不知道我正看着呢!如果我告诉妈妈的话,她会怎么做呢?她说不定会狠狠地训斥他一顿,也许干脆就什么都不说。可如果她告诉了爸爸呢,他又会做什么?他什么也不会做的,连一个手指头都不会碰他。他只知道打我,从来不打马特。可如果被他知道马特抽烟,没准儿会做些什么,不过肯定不会是递根烟给他。马特已经过了十六岁了,很多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在家抽烟。他们的爸妈知道了也不管。

从学校到火车站会经过一条小巷。往上走就是地狱,往下走就是天堂。往上走就是去学校,往下走你是回家。一些男孩子爱在巷子里跑来跑去。他们穿着普通的衣服,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这些男孩子不在马特的学校(我的学校)上学。如果他们看着我,那一顿打是免不了的。于是我会有点担心,可是这条巷子是必经之路,又没办法绕开。“打开你的书包。”他们冲着别的孩子说,可没冲我说过。我听见他们这么说了,然后让那些孩子们打开书包,把所有的东西都倒在地上。如果有什么值钱一点的,他们顺手就拿走了。可通常书包里就只有书、铅笔和钢笔。

这些男孩子也不总是守在巷子那儿。别的孩子会绕过巷子去车站,可绕路的时间太长了,而且还会赶不上火车的。这些男孩子好像一个小帮派一样,他们年纪都比我大。也许他们在巷子那里主要是为了等女孩子吧!他们冲着女孩子嚷嚷着,想跟她们搭上话。我瞧见他们这么做了,还真有一些女孩子会跟他们说话。

可我不想每天都从这帮人身边走过。我找到了一条捷径。巷子的右边是一堵高墙,一直延伸到火车站那边。爬上墙,在墙头走着。墙头铺的不是瓦片,只是用水泥糊了一些砖头上去。有些砖头裂开了,踩上去有些松,所以走的时候得小心。墙的另一边是长满草的后院,那边的房子都是两层楼的。从后院那边爬下墙,可这样总会有人看到的。一个老人从窗户那看到了我,他总是坐在那个地方。当我在墙上走的时候,他还会冲我挥着拳头,可我没理他。还有一次是一个女人在晾衣服,她看到了我,然后冲我大声喊着:“快下来,不然我要叫警察了。”

“哦,夫人,后面有小混混追我。”

可她对我说的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些衣着光鲜的大人应付这种情况的途径就是告诉老师。一天早晨,校长通过学校广播说有穿着本校校服的男生被发现爬上了火车站小巷边的墙上。如果有任何本校学生被发现有爬墙翻到他人后院的不检行为,一律作开除处置。

我爬墙一般都会是在四点钟。如果那些男孩子在的话,我会爬上墙,从另一边爬下来,悄悄地走过后院。那儿有一扇门,上着锁,我得从门上翻过来。这扇门是木制的,摇摇欲坠的样子。可有一次,我从门那儿翻出去的时候,撞到有人在那儿。我沿着马路边的小道飞快地跑开,直奔火车站。我没看见有人追过来,跑到火车站的时候,火车正好也进站了。

学校里的一些孩子总是很愚蠢地以为火车站那帮男孩子很能打,因为他们总是不屑地看着你,看你有什么反应:“哦,我们能干掉他的。”可如果他们不认识你的话,他们又怎么会打你呢?他们竟然会这么想,真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好,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家里是不是很有钱。如果他们找上我的麻烦,我一定会和他们干一场的。我会的,我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他们如果觉得我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对我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我的朋友,更不知道住在我们那个地方的人。要是惹了我们,他们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想想看,要是我把住在家附近的男孩们都带过来,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任何人想动手,那就尽管来吧!那些可都是我的朋友,不像这个学校里的人,连话都不跟我说。所以我也不会主动找他们说话。谁稀罕呢?反正我不稀罕,我连跟他们聊天的兴趣都没有。

妈妈总是问:“哦,基隆,谁是你的朋友啊?,你有朋友吗?”每次我都假装说我有,然后装作在做别的事情。我随便告诉她几个男孩儿的名字,说:“哦,我跟他们是朋友。”

可事实上,在新学校里,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有一个家伙在几何课的时候过来坐在我旁边,他就走过来坐下了。我不认识他,只听过他的名字。可他坐下后就开始用膝盖碰我的腿,他不说话,只是贴着我。我很怕被人看到。我心里只担心这个,我跟他说,让他停手,别再这样了。他这样让我很不舒服,可他还是摸着,一开始了就停不下来,我也只能由着他。他动作很慢,我在想他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放学后回到家里,我一直在努力忘掉这件事,可那画面还是不停地在脑海里浮现。我绝不会再让他这样了,绝不。第二天早上去学校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这事,心里暗暗对自己说:“绝对绝对不要让他再摸你了。”

可那天的几何课,我在教室里坐着,然后他又来了。跟前一天一样,他坐在我旁边,拿出课本,就开始摸我。他每摸我一下,我就抖着身子挡开他。可无论我怎么挡,他还是摸个不停,以至于后来我也只能用膝盖死死地顶住他的膝盖,把他撑开。他表现出很能打架的样子,可我知道他那只是虚张声势,他是那帮上流社会中的一员。他的膝盖不停地靠过来,紧紧地顶着我,一副吃定我的样子。可事实上,他拿我没辙。

如果他以为自己打架很厉害,而我只是任他欺负,那他就大错特错了。随便哪一天我都能把他揍趴下。有谁会怕他呢?就算有,那也不是我。然后,他用的力气大了一点,膝盖不停地靠过来。而我也死死地用膝盖顶着他,这似乎正中他下怀,仿佛我越顶他越开心。可我压根就没这个兴趣。如果老师看见了怎么办?两个女生坐我们后面,如果她们看到了呢?如果被她们看到了会怎么办?要知道,全班可都在呢,最糟糕的是,这两个女生没准儿会告诉别的同学或者是老师,那样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个娘娘腔,还是一个小变态,所有人都会嘲笑我。我简直不敢再想,如果成了那个样子就太可怕了。我不想再继续跟他纠缠下去,于是换着方向坐着,直到他碰不到我的腿,可他还是努力地朝我靠过来,努力地把膝盖往我腿上伸,到后来干脆加上了手。

下课在操场上的时候,他有自己的朋友圈。他就跟朋友混在一起,看都不看我。可我压根就不希望他看我或者什么,连跟他站一起都很抗拒。我甚至连瞄他一眼的想法都没有。要是他以为自己能跟我来点什么事,我一定会揍他。如果他的朋友过来帮忙,我连他们也一起揍了。反正我不怕他们。

可万一他把这事告诉他们了呢?他不会的,因为整件事都是他先引起的。

想到这,我就放心地去到操场那边看人踢球去了。

超常规的人追着一个球,这就是这所该死的学校的特色。踢球的人一个一个好像都没长脑子,他们连简单的规则都不懂。每一边应该是有多少人来着?可这儿,每边的人多得数不清,就是一帮小疯子跑来跑去追着球,想去踢上一脚,只要碰到球就好,他们甚至都不知道球门在哪儿。

“哦,史密斯,你要来玩儿吗?”我们班的一个男孩子冲我喊着,“你想来踢球吗?还能再上两个人。”“好的。”

这个回答脱口而出,然后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去。旁边还有一个看球的孩子,加上他正好一边一个。于是我冲他说:“嘿,你想去踢球不?”

“想啊!”于是我们两个就上场跟那帮孩子一起踢。可看着那么多的人追着那么个小球,这个场景的确很让人失望。这是我最糟糕的踢球经历了。这根本算不上踢球,而在我们社区,我和别的孩子是真的踢比赛,那种踢球的感觉太棒了。大家一起踢着,都兴高采烈的。可眼下这操场上的踢球,看起来就傻得冒烟了。这么多人一起,根本没人看得出来你踢得好不好。太多人一起,谁好谁差分不出来,大家看起来好像都在一个水平线上。这根本就不叫踢球,就是一帮人跑来跑去而已。突然,大家都停下来不踢了,大家都这么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于是我听到有人很愤愤地说:“哦,去他妈的,我不踢了。”然后大家就都散了,当然少不了我,我好像吞了死苍蝇一样难受,心里开始想:哦,我绝对不会再踢了。可下一次,如果有人问我踢不踢球,如果球朝我滚过来,我还是会一头扎进去踢的,一定会是这个样子。可别的孩子有不踢的,会朝你喊:“嘿,别踢了。”

“妈的这是在踢球,不是踢人。”“知道,可你腿挡到我了。”“哦,对不起。”

来到新学校后,我好像就没停过家庭作业,总是写个没完。我通常都是在火车上、火车站,或者第二天早上去学校的路上做作业。也有些家庭作业只能在家里做,比如练字。马特不喜欢我跟他共用一张书桌,可在爸爸的干涉下,他也只能作罢。爸爸甚至在高脚衣柜侧面钉了几块木板,另一头用钉子钉在墙上,这活儿做得漂亮极了,这样衣柜旁边就有两个架子可以放书和其他一些东西。哦,可妈妈并不喜欢爸爸这个成果。他是趁妈妈上班的时候做的这些,本来想等她下班后给她一个惊喜。妈妈回来后看到了,喊道:“哦,约翰,你做这个干什么?”

因为他在墙上跟衣柜侧面钉了钉子,就为了让木板能搭上书桌面。可如果他再把钉子取出来的话,墙上跟衣柜上还是会留下小孔。妈妈开始生起气来:“哦,我们还打算把衣柜卖了的,可现在谁还会买啊!你做这些之前为什么不能跟我先说说呢?现在好了,墙毁了,衣柜也毁了。现在想动一动衣柜都不行了,因为那架子钉到了墙上。”

爸爸的脸红了。

“哦,约翰,你干这个怎么不动动脑子。真希望你能跟我商量下。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呢?”

“哦,我可以把那东西拆下来。”

“拆下来有什么用,能变回原样吗?真的,你瞧瞧,全毁了。侧面会留下小孔的。”妈妈走到柜子侧面,指着钉钉子的地方。“瞧瞧这里,都裂了。”她说,“瞧啊,这木头都裂了,以后还会裂得更厉害的。根本没人会买了,哦,真希望你做这些之前能跟我商量下。”爸爸是在妈妈不知情的情况下做这些的。他等到她上班才做这些,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哦,我以为你看到会高兴的。”他说。“好吧,我告诉你我不高兴,这太蠢了。你把衣柜给毁了,彻底地毁了。”“没有,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是的,就有这么严重。”“我能修好的。”“你怎么修?能把那些小孔都修好吗?”“我可以。”“吹牛吧你。哦,真希望你能有份工作。”

“哦,该死的工作,你当我自己不想有工作吗?”妈妈开始不出声了,因为爸爸现在没有工作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本来有一份工作做得好好的,可突然就辞职了。他受不了那份工作,于是就不干了。这些都是妈妈说的,她说你想让一份工作干得好好的,突然就不做了吗?这行为太蠢了。现在他还在找着工作。“哦,让工厂见鬼去吧,我想在露天工作。”

爸爸说这话的时候,妈妈看着他没有出声。他还是想回到海上去,她是这么认为的。他说这话时因为完全失去理智了。“哦,我想回到海上去。”“哦,好啊,去吧,去你的海上吧!”

“好的,我会去的。”“行啊行啊,去吧!”“我转头马上就去,该死的。”

妈妈和爸爸为这个已经吵了很多次了。他们吵的时候,我总是在装作看课本,或者就干脆躲到房间去。即使马特在房间,他也不会说什么。我去外婆家的时候,把爸妈吵架的事情跟外婆说了。“哦,他只是太闲了,”外婆说,“我不喜欢看到一个男人无所事事。如果有工作,他就不一样了。”

我也不喜欢爸爸老是在家。如果他在家,我还得躲到街上去。可我作业还没做完呢,又只能进房间,趴在地板上做。马特总是把书摆在书桌上固定的位置,他不喜欢我用书桌,更不喜欢我碰他的书。可让我在地板上练字就太为难我了。我趴着握笔,胳膊肘总是很别扭,而且这样还容易把墨水弄得到处都是。

妈妈最讨厌看到我把墨水弄到地毯上。我需要桌子。妈妈跟马特说,让他偶尔也把桌子给我用用。拉丁文是最烦的,我得打开两个课本,还得用墨水书写,然后还要小心着墨水,别把作业本弄脏。这个时候,我就很迫切地需要桌子,我要用那张桌子,因为没它我做不了作业。明明桌子就在房间里,而我也需要它,为什么我不用呢?桌子本来就是给人写字用的。于是我就趴在桌子上写作业。马特回来后,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抓住我说:“哦,你又动我的书了。我警告你,不准再碰我的书。要是你敢再碰的话就小心点。”

“我没有碰它们。”“最好永远都别碰。”他说。“可是马特,我没有碰你的书。”

“绝不准碰我的书,听到了吗?我警告你,绝对不准碰。”于是他就绝不、从不、从来不、绝对不地说了一大通。他那些该死的绝对、从不对我根本没用。我自顾自地在鞋子里动着脚指头,根本就懒得理他。他能怎么着?如果他要打我,就打我好了,又能怎么样,我根本就不怕。哦,可他现在一只胳膊锁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连同衬衣一起抓着我,然后就听到纽扣眼那里发出一阵声音。哦,衬衣撕破了,衬衣破了。

该死的衬衣破了,可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幸运的是我没发火,算你走运。我喘着气瞪着他,如果他想揍我,那就有他好看的,他最好把这个念头打消掉。我正想骂他呢,他却开始骂起我来了。

我骂人的话都到嘴边了。我甚至想冲他脸上吐口水。他看起来很想动手打我,一只手把我的领口都揪起来了,于是我使劲朝他吼着,不管不顾的,就是大声地吼着。他放了手,可这个时候,门开了,爸爸冲了进来,从没见他这样生气过。“哦,如果你们再不停下,我真他妈的应该好好地揍你们两个一顿。都闭嘴,给我闭嘴。闭上你们的嘴。”爸爸开始大声地冲我们喊着,几近咆哮了,“你们两个!你们这两个该死的。”

他最后这两句是冲马特吼的,因为他直直地盯着他。如果马特敢回嘴的话,他的手一定会落下去的。他好像就在等着这个呢,可马特什么也没说。于是爸爸转身出去了。我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而且是冲马特发火。他没有关门,我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间,经过厨房,去到阳台,就待在那儿看着街上。

我现在已不纠结于马特的书桌了,我什么桌子都不要。就算他离开家后,那张书桌就是我的了,可我也不想要。我才不想什么都跟在他后面。要跟他自己跟好了,就算他要做什么都好,去上大学之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要跟在他后面重复着什么,他的东西,或者关于他的东西,我统统都不想要。反正有关他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还有这所学校,那也是他的学校,不是我的学校,去那里上学简直就是噩梦,简直就是糟糕透了,没有比这再糟糕的事情了。

在学校,我从来不去找他,也从来不看他,管他在什么地方,跟我没关系。如果被同学看到我跟他说话,他们准会说:“哦,史密斯有个哥哥。”他们一定会这么说的,也许还会问个不停:“哦,那是谁?他是你哥哥吗?”在学校的时候,我从不看他,也懒得去看他。我只是沿着走廊漫无目的地走着,整个学校都走遍了,然后上课还迟到了。那些楼看起来都差不多,我总是弄混。走进教室,大家都望着我。“哦,真高兴你还能赶得过来。”老师在讲台上这么挖苦我。班上的同学会给我使个眼色,然后点点头,告诉我没有进错教室。“哦,赶紧回到位置上,史密斯。”

可如果走错了教室,老师会生气地朝我望着。得上楼去上第一节课,然后下楼上第二节课。大家都在课间急匆匆地找着教室,在教学楼之间跑来跑去,要知道,那可有三幢楼呢!于是楼上楼下地跑着,在楼与楼之间转着,可教室到底在哪呢?我完全没有概念。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于是我把时间都浪费在了找教室上,而错过了一节课。到后来,我干脆去厕所里坐下,打开书看了起来。

可看了一会儿,我又去到了操场。接着,我就走出了校门。有意思的是,我这么做是毫无意识的。我还经过了校长办公室,因为只有经过校长办公室才能出校门。我就那么沿着走廊向出口走去,没人看见我,甚至连看门人也没看到我。等到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出了学校。我沿着马路一直跑到火车站,可我不能回家,因为爸爸在呢!所以我只能继续走着,走到河边,然后等着轮渡。看见轮渡在河里开来开去的时候真的很开心,还有其他的船。然后我沿着河边的路走到外婆家。我撒了个谎,说:“哦,我们明天才开始上学呢!”

外婆看着我慈祥地笑了,她喜欢我去看她。然后她就坐下来跟我聊起了天。

然后我想起了那些吹牛的人。,大家都爱吹牛,可谁不是呢?甚至连外婆也是。她说她们家以前都是些很不错的人,往上几代的人都有很高的学历,还做着研究。这些她之前可从没讲过。可她现在讲了,为什么呢?她们家的人都不喜欢外公,除了她。“哦,劳伦斯根本配不上你,他只是个工人。”

她遇见外公之前,她还有个未婚夫,可那个家伙离开了。那是第一个让外婆动心的男人,周围所有的人都希望她能嫁给他。可他离开去了新西兰做发财梦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听到这里我很欣慰。谁稀罕那个人?反正我不,真希望他去新西兰时坐的船沉掉。外婆说着这些的时候,我看着她,她的眼睛也凝神看着什么,反正看的不是我。然后我眼睛里看到了外公,他也在屋子里,他真的在,还对着我笑呢,问:“哦,孩子,你外婆在讲我吗?”

“是的,外公。”

人死后是有灵魂的。特别是人死后不久,身体还有温度的时候。外公死的时候身体还有温度,如果他是个灵魂的话,他还能再回到身体里去。

外婆不说了,一如往常去到水槽那边洗着什么,屋子里很安静。突然间,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小小的声音,是外公的声音。外公在哪儿?那声音就突然钻到你的脑海里,于是我开始四下看着,找着外公。也许他在洗手间呢,如果你听到冲水的声音,那就是他了。外公对着家里冲水的塞子总是没办法,这愚蠢的旧东西得使劲地拉出来再按下去。很多时候,他都冲不了水,于是走出来“砰”地关上门。“这麻烦的旧东西。”我听到他这么说。

可如果外公在的话,他就能听到外婆说的话了。他知道那是因为她还放不下他。外婆并不是一个爱吹牛的人,外公听到后会笑的。“哦,她在讲我吗?”如果外公成了灵魂的话,他会留在房子里的,那样我就总能看到他了。别人如果对我做了什么,他也能看得到。可现在,没人会对我做什么,也没人会试着对我做什么,说到底,有这个念头的人都没有。

外婆的眼睛合上了。她没有带眼镜,就坐在那里,连收音机都没有听。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哦,孩子,我只是在想些事情。只有你外公才会打开收音机听那些新闻。”她从来不听新闻,也许她睡着了,可她只是闭着眼睛,如果我站起来的话,她会听到的。

我需要一张请假条去应付教务长,我得让他相信我是因为肚子疼得厉害才离开学校的。他很严厉,而且还会用皮带抽你,所以我必须把借口编得可信。外婆有一本书,上面详细地介绍了医院的情况,还有医生的名字。如果我的借口是肚子疼,那得会拼腹泻这个词。那本书在前厅的柜子上,还有她的便条纸。

以前我就以爸爸妈妈的口吻写过东西,还签了他们的名字。我知道怎么模仿他们的笔迹,我甚至还加上了外婆的签名。她的签名简直就好像是印上去的一样,每个字母都很清秀,尾巴上还调皮地打着卷。我喜欢模仿她的签名。我喜欢看别人的签名,那些签名都各式各样的,有的高、有的矮、有的胖、有的瘦,反正没有人的签名是一样的。

可我还得用妈妈的口吻写这封请假条。“基隆因为有了腹泻,所以提早回家了。”

学校里还有打字机,能打出很好看的准假条。可明明我就不想去这个学校,为什么还非要去呢?明明是自己讨厌的东西还要去做。如果不想去学校,为什么还非去不可呢?

学校里的那帮势利鬼实在是太讨厌了,我恨他们恨得要命。如果他们认为我不会打架,觉得我就是个懦夫的话,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如果他们觉得我很好对付,那我非揍得他们连爸妈都不认识。

要是我把以前认识的那帮男孩子带到学校来,那整个学校就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了。我看谁好笑,就笑话他;看谁不顺眼,就揍他,不管是五年级的还是六年级的,这帮该死的势利鬼。就算当着马特的面,那又怎样。他会选哪一边呢?我们这边还是势利鬼那边?如果他选了势利鬼那边,那他也就是个势利的家伙。他的一个朋友就是这种人,我听过他说话,他的声音就是那种自命不凡、咬文嚼字的声音。马特自己就很势利,所以才能跟那帮家伙交上朋友。那他就跟在那帮家伙的屁股后面走吧!我在以前的学校也有自己的朋友,我应该去那上学,为什么我非要来这所鬼学校。这都是因为妈妈,妈妈想我过来,她这么做就是因为势利跟爱吹牛。我爸爸也势利,也爱吹牛,可没像她那样严重。还有外婆也是,我之前不知道,可我现在知道了,这都是因为她说的那些几代之前家里的那些事情。

所有的人都是势利的,每个人都是,除了比利舅舅,还有梅姨,他们两个是仅剩的不势利的人。

梅姨要从外婆家搬走了,外婆会想她的,她不想让梅姨搬走。“哦,她很会逗你开心。”

外婆喜欢笑,逗她开心的时候你也会很开心的。外公还在的时候,就经常逗外婆笑。现在外公走了,外婆就只能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半天都不动。外公还在的时候,她从来就不坐那儿,外公只能说:“哦,婆娘,你就不能过来坐一会儿吗?”

“我没时间坐,一点儿时间都没有。”

她从来不坐外公的椅子,那只是把木椅子。现在她坐在椅子上,眼睛闭着,也许是睡着了,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睡着了就是这个样子,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可现在,她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可谁知道呢!我去到前厅那边拿来了便条和钢笔,小心地关上门,尽量不让它发出“吱呀”的声音。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到椅子上,外婆没有动。那只小猫趴在她的脚边,好奇地看着我。另外那只大猫已经不在了,它被人安乐死了。可怜的老猫。就那样被杀了,从此长睡不起。哦,我们送这只大猫一程吧!然后我们就杀了它,错了,不是我们,是他们,他们就那样杀了那只猫。

我翻到便条本的最后一页,开始画外婆现在的样子。她就那样坐在椅子上,身子滑到一边,好像要从椅子上滑下来,她的胳膊交叉放着,一只手抱住另一只胳膊的胳膊肘。她的那只手松松地抱着另一只胳膊的胳膊肘,手指头都是松开的,整个画面看起来很有意思,她的大拇指顶出来,指甲里还有点儿黑黑的东西。外婆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在意卫生了,这让妈妈很担心,可外婆不以为然。还有她的裙子和膝盖,就那样耷拉着,膝盖从裙子下露出来,小腿也拖在一边,脚上还挂着拖鞋,拖鞋的样式看起来有点丑,上面还挂着一粒一粒的毛球,那是一双绒绒鞋。“哦,你瞧那双女士的拖鞋。不是女士,是婆娘。”外公总是这么说,“瞧那婆娘的拖鞋,孩子,瞧瞧那双你见都没见过的绒绒鞋。”

外公说起话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婆娘、不系(不是)、不拧(不能)、不鸟(不要),可他一点都不在乎。妈妈总是会教育我们说:“别跟你们的外公学,别像他那样说话。”是的,不学,可他不是势利鬼,他不是的。我没有画过外公,真希望自己以前画过,我打心底里这么希望。我总是记不住很熟悉的人的脸,看来我记忆力有问题。

我去比利家找他踢球,他妈妈开的门,看着我吃惊地说:“哦,你不是去那所好学校了吗?”

她知道我转了学校,所以才这么说。她看起来好像不欢迎我过去,她以为是比利呢!我还注意到一点很有趣的,就是她没有说我的名字。以前她都会说:“哦,你好啊,基隆。比利不在家。”可她今天没说。

我和比利还有皮特一起往牧场那个方向走,可彼此话都不多。很多男孩子都等着一起踢球,还有七年级的。然后大家就痛痛快快地踢起来。很多时候那些大孩子都会让我们一起踢,可如果人多的时候,我们就上不了场了。踢球的人里面还有信天主教的人。

如果我们不能上场的话,就在一边等着。如果有人提前离场的话,我们就可以上去踢了。比利排在第一个,我排第二个。波奇和皮特有时候也一起踢球。

加里、米切尔还有别的孩子是不会跟比利还有皮特一起踢球的,除非人数不够人了才让他们上场。

如果没有我们的位置,我们就去去一边自己踢球。一些大孩子已经离开学校开始工作了,还有一些大人也会在那儿踢球。我们还在小学的时候,波奇的爸爸就经常跟别的大人们一起踢球。还有一些大人在球队踢球。有一个叫格里的人就在艾比安史特宁队踢球。一个叫谭·麦克伦南的人在凯尔特人的预选队踢球。我们很少在他们都在场的情况下踢球,如果他们都在场的时候,我们得使出浑身解数。通常他们都会告诉我们跑动的时候要顺着风,不要逆着风。他们跟着风跑就好了,然后穿过去。

这种比赛踢起来都很艰苦,我不能很好地享受踢球的快乐。可如果那些大孩子们开口让我踢球,我也只能“噢”地答应一声,然后上场。相比起来,我们自己踢球更过瘾一些,因为我在里面可以发挥得很好。但我们还是喜欢看大孩子们一起踢球,因为他们的踢球往往能变成一场闹剧。有时候,还会有人因为踢球太用力而受伤,不得不躺着被抬出场。那些个子大的在场上总是欺负那些个小的。你正跑着呢,他们过来把你撞开。他们在场上故意秀一些所谓的球技,嘴里还乱嚷嚷个不停。格里是个教徒,他简直就是个笑点。他嘴里总是骂着那些保守派:“哦,我才不跟那帮娘娘腔一起踢球,他是一个十足的清教徒王八蛋,他还在橙带乐队里吹他妈的长笛。”

那些新教徒也会喊:“你个芬尼亚的贱人,有本事就不要做那个该死的上帝保佑的手势。哦,瞧他妈的那个叛徒王八蛋,他人就长得跟十字架一样,我他妈的才不会选他跟我这一边。他就他妈的是一个天主教徒王八蛋。”

有一场比赛他们甚至没有分队。一个人举起球叫着:“天主教徒对阵新教徒啦!”他好像踢橄榄球一样把足球踢得高高地飞起来。于是比赛就开始了,看热闹的人都笑了,一边是天主教徒,一边是新教徒。他们就那样踢着,看着他们天主教对阵新教,简直比喜剧还搞笑。那场比赛我不知道谁赢了,因为看到一半我们几个孩子就到一边自己踢起了比赛。我想,如果我们人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把帕特和丹尼叫过来一起。然后天主教的一队,新教一队,我们也能轰轰烈烈地踢上一场。那样刚好一边四个人。

踢完球后,我们就去到大人那边看他们打牌,一边看一边还说着什么。我没去,因为我不想去,他们一准儿会说他们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社区的孩子基本上都读那个学校,其中很多都是难缠的家伙。两个孩子打起来了,一个孩子掏出了口袋里的匕首,幸好老师及时赶到把匕首给夺下来了,不然匕首可要扎到那孩子的身上去了。加里跟其中一个男孩儿是朋友,他头脑一热,就叫了一大帮人找另外一个孩子的麻烦,那帮人都骑着摩托车穿着皮夹克。加里的哥哥已经十五岁了,马上就要离开学校。然后他会找一份工作,自己挣钱自己花。他现在混帮派了。如果一个人跟另外一群人混在一起,我们都这样说:“哦,他现在跟他们混帮派了。”

波奇问我:“嘿,小史,你学校里有帮派吗?”“哦,当然有。”“那他们的帮派是什么样子的?”“我他妈的跟他们不熟。”“他们很强吗?”米切尔问。“呃,不是特别强,可是……”“那他们带着那东西吗?”“我想有些带着吧!”

米切尔说的是匕首。一些帮派的人都带着匕首,可我从没见他们拿出来过。米切尔也有匕首,可他不是随身带着的。

我的那个年级有帮派,可跟别的年级比就不算什么了。加里的哥哥笑着说,他跟他的帮派能把我们学校的那些都干掉。可波奇跟别的孩子也行。想想看,我带着这么一帮人去学校,哪怕一天也好,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进校门,也许还会在火车站那边的咖啡馆溜达一下。那场面该有多壮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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